萬一是仇人
孤飛燕她沒想到君九辰面對自己那麼陰暗的三年都無動於衷,竟只關心這個問題。而她自己,方纔至今都不曾想過這種可能。
她怔着。
君九辰轉身去,仍舊要走。孤飛燕一着急,又拽緊了他的衣角,脫口而出,“不要走”
君九辰回頭看來,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少了平素的孤冷,露出了些許意外、疑惑、無奈的表情,整個人似乎不那麼高高在上,又溫柔好幾分。
他看着孤飛燕,似乎在等孤飛燕說下去。
孤飛燕也看着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不知道自己留住他想做什麼最後,她反問道,“萬一,你不是呢”
君九辰忽然笑了,淺淺淡淡,無聲無息,卻似四月春風拂面般,溫柔至極。這一刻,他彷彿不曾經歷過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卻又彷彿一切都已經雲淡風輕了。他說,“如果不是,那便是我君九辰此生最大的幸運。”
孤飛燕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將君九辰的衣角拽得緊緊的。君九辰走不了,他走到她面前,輕輕揩了揩她的鼻子,柔聲道,“等我回來,給你帶好消息。”
孤飛燕還是不放手。
君九辰無奈,“你”
他這話還未說完,孤飛燕就忽然撲到他懷中去,緊緊地抱住了他。
君九辰是意外的,他甚至都有些無措了,“燕兒,你”
孤飛燕不說話,卻抱得更緊了,像是害怕被分開。
很多時候,喜歡一個人,不承認,纔會有勇氣繼續喜歡下去
很多時候,想做一件事,不承認,纔會有毫無顧忌一直做下去
很多時候,“自欺”其實不會欺人。沒有誰是天生就勇敢的,還不夠勇敢的時候,騙一騙自己,又何妨
這一刻,孤飛燕聽着君九辰強有力的心跳聲,腦海是空的,心卻是滿的。
君九辰像是明白了什麼,他並沒有追問,他擡手擁住了她,漸漸地、漸漸地擁得很緊很緊。
一室寂靜,整個雪族,整個北疆,乃至於整個世界,似乎就剩下了他們二人。
一夜無話,同塌相擁,無事亦無眠。
翌日清晨,孤飛燕似乎睡着了,君九辰小心翼翼,起身要走,孤飛燕卻拉住了他的手,“君九辰,我”
她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下去,“我等你回來。”
君九辰回頭看去,見她雙眸仍舊閉着。他看着看着,嘴角漸漸揚起。他沒有回答她,卻忽然俯身而下,用力在她脣上印了一吻就一吻,他便起身離開了。
聽到關門聲的那一刻,孤飛燕睜開了眼睛。她仰躺着,也不知道是發愣,還是在想什麼,好久好久,她才下榻。
孤飛燕出門沒多久,就聽到了雪牢那邊白族長上吊自殺的消息。君九辰親自動的手,仵作並沒有查出異常。所有人都相信,白族長是畏罪自殺。畢竟,五馬分屍的酷刑,幾乎沒有人會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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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下午,五長老就帶回了二十多個獵鷹賊。長老會五大長老全部到場,參與審訊,孤飛燕也被邀到場。這二十多人全部都招供了,白族長即便是死了,仍舊被定罪。
長老會也不是喫素的,獵鷹賊招供之後,五長老頭一個提出質疑,“白族長讓你們獵殺白羽鷹截取情報,是何情報冰原裏到底困了什麼人”
昨日當做那麼多族人的面,孤飛燕故意忽略了此事,今日並非公開的審訊,孤飛燕自是不動聲色,先靜觀其變。
這些弓箭手知曉的事情其實不多,真正瞭解真相的是至今還在冰原裏搜捕白衣女和黑衣人的那些護衛。這些護衛,並非忠於白族長而是忠於大皇叔的。只要她穩住大皇叔,就不必太擔心鳳之力的事情泄露出去。
五大長老都等着,弓箭手竟都還不敢回答,領頭之人竟朝孤飛燕看了過來。孤飛燕意外到了,但是,她還是面上還是淡定如若的。
她笑道,“看本王妃作甚犯下這等滔天大罪,本王妃也救不了你們”
那人怯怯地開口,“小的小的聽白族長說過一嘴,說是情報是要給大皇叔的。”
這話一出,五大長老也都朝孤飛燕看了過來。
孤飛燕很果斷,問道,“這麼看來,此事,大皇叔也有份”
弓箭手不敢看孤飛燕了,連忙道,“幾位長老,我們都是受白族長所逼,萬不得已我若說了實話,能否”
五長老立馬打算,“呵,你好大的膽子,你這是威脅長老會嗎”
孤飛燕眼底閃過一抹複雜,插了一嘴,“無論如何,你們的罪都是不能免。但是,你們若將知道都說出來,相信長老會不會虧待你們的家人”
五位長老都沒想到孤飛燕會如此公正,不偏不倚。他們自是沒有懷疑孤飛燕,反倒對孤飛燕多了幾分敬佩。
大長老也開了口,“王妃娘娘此言,正是長老會的意思你們若還敢造次,休怪長老會不客氣”
弓箭手心知肚明此事的嚴重性,哪敢再談條件呀他連忙回答,“白族長和大皇叔在冰原裏有祕密,好像是大皇叔的私人恩怨。弓箭隊至今就只攔截到一份情報,是小的親自送給白族長的,信中的內容,小的也沒敢看”
聽了這話,孤飛燕暗暗鬆了一口氣。
大皇叔和白族長辦事,還是周全謹慎的。什麼私人恩怨,想必,白族長是騙了這幫弓箭手。這樣也好,她能省掉不了心思去隱瞞真相。
五位長老面面相覷了一番,最後都朝孤飛燕看了過來。無疑,他們是想跟孤飛燕要人,卻又不敢。
孤飛燕蹙起眉頭來,一臉氣憤,道,“大皇叔爲了一己之私,這、這着實不應該啊真真是將我君氏的顏面都丟盡了諸位長老,本王妃以靖王殿下和皇上的名義同你們保證,君氏皇族絕對不會姑息大皇叔但是,如今獵鷹之罪,鼠疫之禍,牽扯甚廣也不是本王妃和幾位長老所能決斷的。這樣,先將弓箭手處決了,至於大皇叔,且暫時軟禁,保密,待本王妃稟明皇上和太上皇,咱們再議,如何”
孤飛燕並沒有把話說得太直白,但是,幾位長老都是聰明人,都聽得出她話外之音。如今鼠疫當前,雪族恰恰是要依仗天炎支援的關鍵時期,鼠疫之後,百廢待興,更要依仗天炎的物資支援。大皇叔的身份太特殊了,一旦這件事泄露出去,雪族的民衆不僅僅會對大皇叔又仇恨,對君氏皇族也會又怨恨,更別提信任了。這種時候,一旦有有心人煽動,人心必定更加不穩,雪族必亂。
大長老頭一個認可了孤飛燕的想法,其他四位長老立馬都附和。於公是顧全大局,於私,他們也都不想爲難孤飛燕。畢竟,君氏和雪族是不可能爲敵的,族長一位空缺,往後他們還得依仗孤飛燕。
事情就這麼定了,弓箭手全部被分屍喂鷹,白族長即便是死了,按雪族的規矩,屍體也不能倖免。
長老會派了數名護衛,埋伏在大皇叔住的冰屋附近。孤飛燕故意耽擱了半天,才親自去見大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