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古墓,正是日暮時分。夕陽西下,晚霞如錦,燦爛絢麗。
一切,美好而真實,連空氣都好似清晨時的清新。
孤飛燕一逃出來就往大石頭上趴下,氣喘吁吁,累得彷彿再也爬不起來了。君九辰早就放開妝婆,他走到她身旁,沒靠的太近,卻坐了下來。
君九辰剛坐下就朝芒仲身上的水壺看去。芒仲立馬會意,連忙將水壺送過來。然而,君九辰自己並沒有喝,而是不聲不響,將水壺放在孤飛燕面前。
孤飛燕是很渴,可是,她一放鬆下來,就連動都不想動了,她看了水壺一眼,只道了一聲“謝”,沒碰,而是閉上了眼睛。
她還要眯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君九辰猶豫了下,竟將水壺拿來擰開瓶蓋,才又悄無聲息放回去。
孤飛燕並沒有察覺,一旁的芒仲見了,心下越發迷茫和擔憂他早就安排密探到百楚調查了,只是至今都還未有消息送回。而就孤飛燕今日的表現看來,他還真無法百分百肯定,她是在做戲
他原本指望着靖王殿下能看透孤飛燕今日的反應,可如今看來,靖王殿下怕還是當局者迷着
對於細作,靖王殿下何曾手下留情過,又何曾耽擱過,向來是寧可錯殺也不錯過可是,對於孤飛燕,靖王殿下只命令他暗查,提防,其他的什麼都沒說。就如今這樣子看來,靖王殿下對這個女人無疑是動了真心。
芒仲雖然擔憂,暫時也無暇思索太多。他立馬發出暗號,嘗試召喚懸崖上的暗衛。原本守在附近的暗衛,早就被百里明川殺了,他並不知道懸崖上的是否能倖免。
沒多久,暗衛就接連找了過來。
芒仲連忙問,“可見百里明川上崖了”
暗衛如實回答,“屬下等人將整個懸崖都包圍住,梅公公還跟附近的官府調派了官兵四下把守,並沒有看到任何人上崖”
君九辰靜默地聽着,往河裏看了去,若有所思。
芒仲又詢問了一番崖上的情況和小太子的情況,纔將仍舊昏迷不醒的宇文曄交給暗衛先帶走。隨後,他朝妝婆看去,又道,“把他先押走”
聽了這話,趴在石頭上都快睡着的孤飛燕立馬彈坐起來,她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不行他是我的”
芒仲表情微微一僵,怯怯地朝自家主子看了過去。雖然自家主子方纔至今一句話都沒說,但是,他做的,他說的,那還不都是按他的意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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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辰哪還會搭理芒仲,他此時正冷冷盯着孤飛燕看,心中的不滿毫不隱藏,盡數浮現在眼裏,自己都沒察覺到。
孤飛燕一對上君九辰的目光,先是一愣,隨即就擠出了一臉狗腿的笑,“靖王殿下,看在下官此次救太子有功,協助殿下也有功的的份上,殿下就將此人讓給下官吧。下官自幼就喜歡作畫着妝,可一直尋不得到能入眼的人,好不容易遇上一位,殿下就成全下官吧”
入眼的人
所以,妝婆入了她的眼
君九辰的眼神又冷沉了三分。孤飛燕哪會知道君九辰真正在意的是什麼,她只當妝婆也入了他的眼,他要搶人
孤飛燕急着,故技重施,再次撒嬌起來。“靖王殿下,您就答應下官吧”
“靖王殿下”
她咬着脣,眨巴着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仰頭看他,說有多可憐就又多可憐。
然而,事實證明,撒嬌不僅僅要區別所求之人還要區別所求之事,並非女人無敵的招數。
君九辰無動於衷,一旁的芒仲自然明白,他也不做聲,就朝暗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動手。
這時候,一直很安靜的妝婆卻開了口。
他看着君九辰,很認真,“我方纔已經說得很清楚,是這個丫頭破解了迷宮,是她救了你們所有人,也救了我。我只服她一人。”
這話一出,芒仲就憤憤不平了。孤飛燕的功勞雖大,可是,沒有靖王殿下,她也成不了事以靖王殿下的速度,若非有所顧忌,再多的機關暗道也都不再話下再者,方纔若非靖王殿下帶他出來,這傢伙早就被困在玄冰裏了。
君九辰看着妝婆,沒做聲,眸光清冷。妝婆也看着他,不在說話,眸光平靜地好似沒有情緒。
芒仲是聰明的,他也不開口,卻暗暗又使眼色,催促暗衛。孤飛燕的身份不明,無論如何都不能將妝婆這麼個奇人留個她的。
孤飛燕卻先於暗衛,走到妝婆面前。君九辰蹙眉了,孤飛燕非但不怕,反倒張開了雙臂,將妝婆護在背後,她看着君九辰,不再狗腿,也不再裝可憐。
她像平素那樣客氣恭敬起來,“靖王殿下,您既瞧上妝婆,那是妝婆的福氣。下官有幾句話想同妝婆說,還請殿下行個方便。”
孤飛燕也不管君九辰答不答應,她急急轉身,一邊拉妝婆的手替他解開鐐銬,一邊問,“我幫你解開鐐銬,你的自由就歸我。那你就得聽我的話,對不”
妝婆平靜地回答,“是。”
孤飛燕將他雙手的鐐銬全都解開了,把正副沉沉的玄冰鐐銬藏入袖中,才又道,“那好,你以後就好好爲靖王殿下效命吧,靖王殿下既瞧上你了,就不會虧待你的。”
孤飛燕並不知道自己如果執意要搶人,是否能搶得過。但是,她並不願意,也不喜歡跟靖王鬧僵。她只是,第一次對他有些失望。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是會強勢不講理的。
她先讓一步,先發制人,至少能保證妝婆的雙手得到自由。否則,暗衛把人帶走了,靖王殿下應該會跟她討玄冰鑰匙了。以他對妝婆的戒備,怕是不會幫妝婆解開玄冰鐐銬的。她想,只要妝婆跟靖王殿下回晉陽城,她還是又機會找妝婆幫她作畫的。
妝婆懂孤飛燕的讓步,他眼中露出了感激,低聲,“我聽你的。”
孤飛燕這才轉身朝君九辰看去,“殿下,可以了,把人帶走吧”
她仍舊是笑着,客氣而恭敬。君九辰看着她,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失望。他甚至都無暇去思考這份失望是真實的,還是只是僞裝,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樣,莫名地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