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飛燕說得口都幹了,君九辰卻還是沒有停下手中的力量。
孤飛燕第一次遇到如此難纏的人。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必須說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來,否則,難以說服他。
她認真說,“吳公公是真兇的細作,他要檢查藥渣,被我撞見了。我一開始懷疑真兇是宮中之人,但後來細想了下,覺得真兇不是宮中之人。”
這話一出,君九辰終於停下手裏的力道,冷冷問,“爲何”
孤飛燕暗暗鬆了一口氣,回答說,“因爲,真兇真正的目的不是殺程亦飛,而是挑撥程祁兩軍第一,我是祁彧的未婚妻,本就不該被派去程家軍營送藥,卻被派去送藥;第二,真兇完全有能耐只換藥不換藥方,卻偏偏留下假藥方當證據。試想,如果當夜程亦飛因假藥方而死,程家人會怎麼想我會不會懷疑此事是祁家作梗”
君九辰點了點頭,孤飛燕繼續往下說,“我回宮翌日,謠言四起,侮辱祁家亦羞辱程家,此舉也是挑撥,製造矛盾。兩軍一亂,天炎必亂。所以,我懷疑真兇的真正目的是要亂天炎。此人若非叛黨,必是外敵無論是叛黨還是外敵,必定都有所準備,就差一個造反發兵的機會了”
聽了這話,君九辰就意外了,非常意外
其實,他劫持她來只想試試逼問出一些關於真兇的線索。他沒想到,她知道的不多,可卻能靠有限的線索分析出這麼多信息來,分析得如此透徹要知道,這些事情,就是程亦飛和祁家父子也都還沒想到。她一個小丫頭竟都想到了。
這個小丫頭,有點意思
就衝她敢跟他說出這些話,他願意相信她。
君九辰將小藥鼎放在桌上,坐了下來。
見狀,孤飛燕竊喜。她眼底閃過一抹狡黠,連忙跟着坐下,繼續往下分析。蘇太醫的祕方可以說是頂級的,要破解沒那麼容易,兇手卻可以用一味夏蘇子輕易破解藥效,傷肺致命。這意味着真兇若非藥學高手,身旁也絕對有藥學高手相助。這一回殺不了程亦飛,他必謀下一回,甚至會借御藥房對天炎其他權貴下手。換句話說,藥是兇手的兇器”
孤飛燕說到這裏,偷偷瞄了君九辰一眼,見他似乎也不反對這個猜測,她就大膽往下說了。
“在藥學方面,我非常樂意爲你效勞”
孤飛燕是打了小算盤的。在這個可怕的傢伙面前,什麼懷寧公主,什麼祁家,包括程亦飛都不算什麼麻煩了。既然逃不出他的手心,她不妨投靠於他。
萬一他真的是個皇子,不就能懷寧公主叫板了嗎要知道,懷寧公主還在宮裏頭等着她呢
也不知道君九辰有沒有看穿孤飛燕這點小心思,他挑眉,冷冷朝她看來。
孤飛燕立馬呈上一個狗腿的笑容,“我的藥學水平包你滿意你不如暫時信我一回,留下我”
君九辰沒想到這個倔強硬氣的小丫頭,居然也有如此狗腿的時候。
他眼底掠過一抹玩索,卻不語。
孤飛燕心裏頭是不樂意的,卻努力說服自己,機不可失,能屈能伸,侍奉這傢伙左右,總比伺候懷寧公主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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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她握着雙手,眨巴起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說,“我保證不給你惹麻煩,不會告訴大理寺關於你的任何事。你就收了我吧”
君九辰把她小可憐的模樣欣賞夠了,終於開了金口,“好”
孤飛燕喜出望外,都還沒謝呢,君九辰卻遞來一張藥方,補充說,“這是吳公公屋裏抄來的藥方,極有可能是兇手的密函。你若能破譯,我便收你。”
孤飛燕沒想到這傢伙的動作這麼快,不僅查了吳公公,而且還拿到了證據看樣子,她的猜測錯不了,他的身份必定不一般。
孤飛燕立馬收起可憐兮兮的表情,認真看起藥方。可是,她左看右看,並沒有看出這張藥方有什麼大問題。
“這方子是外敷的,治跌打損傷的,劑量上不必太講究。但是,若較真來說,倒是有一味藥用得不是太妥當。只是,用多了也沒什麼大礙,不影響藥效。”
君九辰連忙問,“哪一味”
“見血愁。”
孤飛燕想了下,連忙改口,“不對,準確來說,不是用得不妥當,而是用得不夠好。這味藥苦辛、寒性,清熱解毒,消腫止痛散淤血。若是沒有淤血者還是要慎用的。就這張藥方看,其實不加這味藥會更好。”
君九辰看着孤飛燕那嚴謹,專業,認真的樣子,心下暗暗佩服。
芒仲已經找了御藥房幾個隱退的老藥師看過這些藥方了,都沒有瞧出端倪。這個女人年紀雖輕,可嚴謹和專業卻分毫不輸給那些老前輩。
他問道,“這張藥方還有其他問題嗎”
孤飛燕很肯定,“就這味藥有問題。可是,就一味藥,能傳達什麼”
君九辰將剩下的一張藥方全都遞上,“全在這裏了。密探在吳公公屋外發現了一些銷燬的藥方,這些是他藏在屋中的。”
孤飛燕急急接過,一張一張認真看。她看完了一遍,並沒有發現異樣,“這些藥方都相當完美,無論是藥材的選用,還是劑量。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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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辰還未出聲,她就又從第一張藥方開始重新看起了,一遍喃喃自語,“藥方沒問題並不代表沒有玄機,會不會是藏字法”
她的雙眸專注在藥方上,表情七分認真,三分嚴肅,令人不敢輕易打擾。雖然她剛剛退燒,臉色慘白憔悴還有些髒,頭髮衣衫也都凌亂得很,可不知道爲什麼,她那清秀的眉頭一蹙起來,整個人就散發出一種無法名狀的美,仿若漫天的風華都被她輕蹙的眉黛佔了去。
君九辰不經意一個擡眼,目光恰恰撞在她在眉目間。他停住了視線,到了嘴邊的話不自覺停住了,竟不捨得打擾。
時間在寂靜中一點點流逝,她在看藥方,他在看她,兩人似乎都忘了周遭的一切。
屋外,躲着偷看的芒仲撞見了這一幕,驚得捂住了嘴巴。
再風華絕代,傾城傾國的美人,殿下都是瞧過的呀,他的視線何曾在哪一張絕世容貌上逗留過更別說是走神了芒仲以爲自己看錯了,可是,他偷偷探出腦袋又看了一眼,只見自家主子分明就是失神了。
芒仲不敢輕易進去,只能端着藥在門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