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那天,他們帶著行李去往機場時,一個身穿白西裝、戴著墨鏡的成熟男人雙手插兜,熱情洋溢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歡迎你們來到我的地盤做客。”
他帶著墨鏡,陸生生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從他流暢又緊實的下顎弧度還是可以看出他此刻臉上帶著笑,至於是真笑還是假笑就不知道了。
“機場不是國企嗎?怎麽就是你的地盤了?”她對他的話不明就裡,男人轉頭看陸生生,注視了很久,這才嘴角上揚,“抱歉,非要說的話其實走到哪兒都是我的地盤,我只是想說不管在哪,你和你的家人遇到麻煩都能來找我……好了,這次出行將由我來全程安排,放心,提供的肯定都是最好的服務。”
他風度翩翩說話時,有穿著黑西裝的中年男人過來找他,他示意抱歉,轉頭微側過去聽對方匯報情況,聽意思像是說專機和特殊乘務人員都安排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小林夏拉了拉陸生生的手指,哼唧道:“媽媽,我害怕。”
陸生生蹲在女兒身前耐心十足看著她眼睛道:“夏夏怎麽害怕了?”
“怕……”她委屈地鑽進陸生生懷裡,還伸手抓住了林秋的褲子,朝林寒喊道:“哥哥也過來。”
林寒沒回復,只是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那個穿白西裝的男人,陸生生從沒見過老大露出過這種表情來,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們應該不認識才對,怎麽看起來倒像是早就認識了……
林夏在她懷裡瑟瑟發抖叫媽媽,陸生生這才回了神,看女兒這幾乎是恨不得把全家都拉到一起的害怕樣,不由失笑,說道:“夏夏,坐飛機沒什麽好怕的。”
“不是怕飛機。”她看林寒沒理她,也不再伸出手去求牽,而是把整個身體都縮到了陸生生懷裡,“媽媽,我怕……”
看到陸生生溫柔背對著他哄女兒,林秋邁開步子向前走了。
那個剛過來找白西裝說話的男人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轉頭錯愕看著林秋的同時,腳上已經退出去了好幾步。
他退到沒法再退,額頭上都是冷汗,低頭就看到林秋伸出修長手指,沿著他的衣領探進脖子,然後從裡面拽出了一根紅線吊著的金色紙包,上面畫著道道赤符。
他的手指一用力,那道被他家人花重金請高人畫的符就這麽由內而外冒出了縷縷黑煙,上面的紅字變得模糊不清,像是激烈掙扎跳動了一下,最後還是被邪異的黑色汙漬給放肆抹去了。
扔下符後就不再管那男人,林秋轉身與白西裝隔著墨鏡對上視線,“你想幹什麽?”
對方笑了笑,“我發誓我跟隨行的所有人都交代過了,但剛剛那位是機場過來的人。”
林秋收回目光,白西裝擺擺手,被嚇不輕的男人心領神會,抬腿快步走掉了,像是連一秒都不願多留。
林秋又看向了林寒,對他說道:“小寒,去你媽媽那。”
林寒這次倒是難得聽了林秋的話,乖乖走了過去。
“走吧,小朋友們,叔叔帶你們去玩點好玩的東西。”白西裝一直保持著固定弧度的笑,雖然不會顯得熱情到誇張,但可能因為他本身就長了張過分有成熟男人魅力的臉,一笑就讓人覺得他那氣質很難琢磨。
那渾然天成的風流使人不由猜測,他墨鏡下一定有對眼尾微微挑起的桃花眼,雙眼皮估計也是燕尾般舒展的流暢扇形。本來不露眼也足夠招人了,墨鏡一拉下,小姑娘肯定是見一個迷一個。
林秋壓根沒理那男人,他平靜的從陸生生懷裡抱過小女兒,讓她能騰出手來牽著兒子。他的世界一直以來都冷清而堅固,而眼下的他則彷彿一頭走出叢林的野獸,死死守著他的妻子和兒女。
身邊的行李都被人拎走了,往登機口走的時候,陸生生看著林秋問道:“為什麽都不用辦登機手續?”
“那人安排人去辦了。”林秋說著頓了一下,繼續道:“每年盈利最多的那家航空公司就是他家開的。”
陸生生詞窮了一下,心說這孔雀還真有錢?她又看了前面那花枝招展的白西裝一眼,抿嘴,問道:“你什麽時候認識這種人了?我看寒寒好像也見過他。”
小男孩牽緊了媽媽柔軟的手哼了一聲,“他就是個大混蛋。”
陸生生一聽驚了,連忙道:“你看,兒子認識他!”說著她又問林夏:“夏夏呢?你認識前面那個穿白西裝的叔叔嗎?”
“我不認識。”女兒貓在爸爸懷裡直搖頭,陸生生在知道全家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不認識那人之後,總算松了口。
她這才看向了林秋,伸手拉了拉他的耳朵,“你給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有事幹嘛瞞著我?”
林寒一看他爹受罪就一臉高興幸災樂禍,林秋頓了頓,面無表情道:“林寒小時候想換個爸爸,離家出走過一次,當時就是被那個人找回來的,你那時候醫院事多,所以就沒告訴你。”
“什麽?林寒,你還敢離家出走?”陸生生炸毛了,松開林秋的耳朵轉去又揪住了大兒子的耳朵,“我在醫院上班那會兒你才多大?你滿三歲了嗎?你到底多討厭你爸?他是欠你錢了還是哪兒對你不好了?”
“他又害我了!你沒看見他現在就對我很不好嗎!”林寒委屈地大喊:“媽媽你不能這樣,你上次還說我才是最特別的。”
林秋聽到這話眉毛一擰,見陸生生正拎著他耳朵管教後,又悠悠收回了視線。
“你別扯這些沒用的,現在的問題是你離家出走!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險嗎?萬一遇到壞人了怎麽辦?萬一你被人販子拐走了賣器官怎麽辦!”
一說到拐賣器官,陸生生當即變得更著急上火了,她就連“幫忙找回孩子也不至於再幫忙安排旅行”這事都放下不再思考,發火訓了林寒一整路。
小孩被他媽訓得眼眶發紅,一瞥見旁邊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抱著女兒哄得正開心的爹,臉蛋鼓得更憋屈了,小身板不斷往外冒著寒氣。
坐在最前面的白西裝戴著眼罩,沒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皮膚上的雞皮疙瘩打從見他們起就沒消下來過。
他沒忍住歎了口氣,早該想到這家人身上陰氣重,不是一般活人能承受的了的,出門前只想著勸住心心念念惦記她生姐過怎麽樣的小姑娘,結果卻忘了自己得先去找身厚點的衣服換上。
他輕嘖了聲,還真是色令智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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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靈異論壇今天也在營業,流量比起往常不多也不多少,直到論壇裡那個完成委托數量最多、曝光厲鬼生平秘辛最多的業界大神在半夜三更發布了一個帖子,論壇裡的氣氛這才又被炸了起來。
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乾驅魔的大半夜都還不睡,在看到那張一家四口旅遊的照片之後,接二連三都開始頂起了樓,很快那帖子就被管理員加了精,飄起了熱度最高的小火苗。
帖子文字內容很簡單,就是些更像是娛樂圈八卦一樣的爆料。
-陸生生的遺願被完成後,她養的狗通過某個關鍵道具進入了她最痛苦的記憶世界,在裡面反覆修正,換掉了大批會影響他戀情發展的ky路人,一己之力重塑了陸生生的記憶走向。
-兩只厲鬼結婚之前,那男鬼從她的記憶裡出來過一次,為了給陸生生要個孩子,論壇當時發布了一個尋找鬼胎的高難度限時任務,說是讓在一家醫院裡找出陸生生十八歲那年打掉的胎。
-當年那被打掉的男胎怨氣很重,極其擅長詛咒,陸生生還活著的時候就是因為被它詛咒所以才始終無法懷孕(鬼胎那個委托是我完成的/剪刀手)
-兩口子結婚第一年就生下了當年那個被流掉的鬼胎,第三年又誕下一個由陸生生想要女兒的執念孕育而成的新生鬼胎(盲猜這就是四年前厲鬼榜上新出現的那個打著一排問號的小女鬼,這家夥本身倒是不足為懼,一張廬遠寺方丈開過光的符紙就能給她嚇到吐奶,氣息也沒她哥凶。不過對她動手大概需要充分考慮一下她的家庭構成?這應該是她也能爬上厲鬼榜的原因。)
-這家的大孩子因為當年被流在了醫院裡,一直都在暗地裡詛咒當時逼著他媽去流掉他的爹,不過因為父子倆不在一個級別的榜上,他老子到底還是他老子,小鬼頂多算個噩夢級,但他爹作為一名殺人無數的標準大鬼,擊殺難度至少在地獄級,他每天再怎麽詛咒人家也沒什麽反應。
-不去主動招惹的話,林陸兩只大鬼基本不會出現什麽問題,絕對不要和它們硬碰硬,他們這次出現在陽間也只是出來旅個遊,已經由我全程看護到位了。
結論就是,乾驅魔這麽久,還真是第一次見著日子過得這麽滋潤的厲鬼。
……這倒也真是趣味了。
-END-
番外到這就結束了,自認為已經給出他們最好的結局了,嗚嗚嗚寫這些的時候自己都暗戳戳被兩只小奶團萌到了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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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我爸就是個大壞蛋!媽媽你明明說過你最愛的人是我!
林秋:老父親投來死亡凝視……
林寒:嗚嗚嗚嗚媽媽媽媽他又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