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領隊來到了赤河鎮,這個小鎮子因為沿海,這些年來經歷了高速發展,已經變得截然不同。
他吹著海風,摸排走訪,找到了陸生生的老家住址,這裡是最鎮子最繁華的一個地帶,已經拆遷改成了步步高購物中心,不剩半分從前的痕跡。
郭領隊和當地警方一起繼續一個個的聯系林秋以前的小學和初中同學,跑了許多家,也打了很多電話,不過也總算是得到了為數不多的好消息。
有個自稱是陸生生高中同學的男人,說他認識林秋。
中午的時候,他們見了面,男人穿著休閑線衫,身材挺拔容貌俊朗,整個人看起來很有朝氣而且意氣風發,和兩位警察握手後,他坐了下來,放下了賓利鑰匙。
“能和我們說說你和林秋之間發生的事嗎?”助手小傑問道。
男人不好意思說道:“我跟林秋算是情敵吧,我高中三年一直都很喜歡陸生生,但生生眼裡只有那小子,所以我當時沒少找他麻煩。”
“找他麻煩?能具體說說嗎?還有,你又是怎麽知道陸生生和林秋有關系的?”
“喜歡一個女孩當然會觀察她的一舉一動,三年了,我不止一次看到過他們之間有璦昧舉動,當時我覺得是林秋單方面勾飲生生,所以一直躥騰學校旁邊的混混揍他,也雇人找過他打工的店的麻煩,我辦法想盡了,只是想逼他走,可他抗壓能力真就……太他媽強了,直到高考那年,有天晚上我看見生生為了安撫他,居然主動拉他在小巷裡發生關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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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太好的事情,臉色也變得有些微妙,“當時我很恨林秋,我更氣生生為什麽會喜歡那麽一個人,那次我拍了照片,因為我在生生面前一直都是比較有原則的形象,所以我拿那些照片去威脅林秋了。”
“你威脅他做了什麽?”郭領隊皺眉問道。
“你們別把我想的那麽壞,我最多也就是讓他離開生生而已,雖然我嘴上說如果他再聯系生生就把那照片發給生生家裡人看,但林秋那家夥是真的變態。”
男人在說這些的時候,就像是一層層的打開包袱,眼神慢慢變得恐懼,“他根本就像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為了拿回陸生生的照片,不管是高考前還是高考結束後的暑假,那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在我家門口蹲點。”
“你們知道嗎?他時不時溜進我家把我房間給翻個遍,有時候甚至直接藏在我家裡,趁機翻我社交軟件刪照片!報警也沒用,不管我走到哪他都跟著我!我去西藏旅遊,回去的時候甚至能在朋友拍的照片裡看到他在我身後!我受不了,主動找到他刪掉了那些照片,之後就出了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經常這樣躲在生生家裡,反正那變態真的嚇到我了!”
郭領隊:“……”
下午的時候,他們接到了當地警方打來的電話,說讓他們趕緊回局裡一趟。
郭領隊跟小傑過去了,那邊的人來不及解釋,直接拉著他們就往現場趕。
“我們接到你們那邊的通知之後就開始查林秋的住址了,但是這些年城市規劃拆遷太厲害,找不到他以前住的黃土屋和小棚子了。”
“嗯,是的,這點你們已經向我們反饋過了,又出了什麽情況?”
“就,怎麽說呢。”那警察顯得有點尷尬,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事情是怎麽發展的你就怎麽說。”
“哦,好,這事就挺玄乎的吧,我們這前天來了個說是做驅魔的人,我知道你覺得扯淡,我也知道這很扯,他那天來了一次,讓我們配合他,我們都沒理,他就走了。剛剛他打電話來報案,說他找到了屍體。”
“陸生生的屍體?”小傑眼睛都睜圓了。
“不是,是男屍。”那警察伸出了三個手指頭,晃了晃,“足足三具,而且死法跟杜浚和袁冰是一樣的。”
郭領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表情越發凝重了。
案發現場是在一個廢棄的工廠,周圍滿是雜草,但是中間被石子壓出了一條路,一下雨就會積大大小小的水坑,但總歸是比爛泥路要強上一點。
已經有警車停在旁邊了,正在拉警戒線,郭領隊出示警察證後和當地警方一起進去了,這工廠很大,裡面有很濃的瀝青味,裡面還有巨大的料倉,看起來是一個被封停不少年頭的拌合站。
站點的內部很寬敞,他們直接進了很靠裡面的一個大廠房,每一扇窗戶都被模板和黑塑料膜給封死了,外面明明還是陽光明妹,可一進到這裡面來,就必須得打上手電才能看清楚東西。
地面是粗糙的水泥面,上面像是被水浸透了一樣,黑黑的一片,郭領隊將手電的光打到了左邊,那裡有兩張桌子,還有個打開著的櫃子,桌子上面一邊擺了麻將,一邊上面攤著一堆撲克牌,地上也有散落的撲克牌。
他朝那邊走了過去,光線在地上的牌上來回照,最後他蹲下去,用手指摸了摸牌面上像是噴濺上去的黑色粘液,手指抿了抿,看樣子像是血。
他又站起身,將手電打了過去,剛被照亮的黑暗中驟然出現了七八個模糊難辨的人影。
那瞬間郭領隊的心臟有些停擺,他手指關節泛白,靠的更近的去照牆角裡站著的那些人影,可無論怎麽照他,光線都照不穿他的臉。
“郭隊,屍體在這邊!”小傑叫了他一聲,郭領隊手一抖,電筒掉到了地上,他連忙回頭應了一聲好,再蹲下來撿起手電筒時,發現這個鋼塑廠房下面缺了一塊,但是缺口處卻並未往裡透光。
他拿起手電在這旁邊又照了照,果然在一個不怎麽起眼的角落,發現了一扇緊閉著的門。
還有個小隔間。
郭領隊沒意識到自己呼吸都變急促了,他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手放在了門把上,用力往下一按,還沒來得及推,門就被輕輕的從裡面拉開了。
他眼前一片白光,睜開眼時發現裡面是一個開著手術無影燈的簡陋手術室,牀上流了大灘鮮血。
就在這個小隔間裡,放了十幾個大冰櫃,他走了進去,打開了一個冰櫃,赫然發現裡面堆滿隨意交錯的人類四肢,以及被切割下來還睜著眼的頭顱。
郭領隊無法接受自己看見的這一切,他拿著手電筒的手在瘋狂顫抖,以至於當他被周圍的人一拳打倒在地的時候,嘴裡還在不受控制的發出怪異的聲音。
“郭隊!你醒醒!到底怎麽回事!”
郭領隊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那個廠房裡,他又轉頭去看了左邊的那兩張桌子,麻將桌和牌桌後面也並沒有立著七八個模糊難辨的人影。
他就像瘋了一樣,跑去推那扇位於最角落裡的門,可是當他把門推開之後,看見的卻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雜物間。
裡面根本就沒有手術牀,無影燈,十幾個冰櫃,裡面有的只是亂七八糟的紙箱子和幾張廢棄的桌椅掃帚。
剛剛親眼看見的那一幕讓郭領隊心驚肉跳,小傑拉他出去的時候,郭領隊看到了被找到的那三具屍體。
他們的四肢就那麽雜亂地堆在旁邊,胸腔被開膛破肚,裡面的內髒全部都被掏出來了,三個軀乾你挨著我、我挨著你,就那麽面朝天地倒在地上。
都是陌生面孔,沒有林秋。
郭領隊用力壓下了自己正瘋狂鼓噪的心跳,連忙跑過去抓住了那個帶他來的警察問道:“那個驅魔人呢?他在哪裡?我要見他!”
“我……我問一下。”那警察一看郭領隊這麽不對勁,也只能順著他的話來,半個小時後,郭領隊在警車邊看見了一個中年男人向他走來。
男人長相普通到讓人很難產生記憶點,他穿著簡單的黑色夾克外套,裡面就套了件白T恤,下半身一條水洗牛仔褲,穿著雙運動鞋,一點驅魔人的感覺都沒有,更像路上擦肩而過的普通路人之一。
“你好郭警官,聽說你找我?”
“你是第一個去那裡面的人,你光看見三具屍體,就沒看見別的?”郭領隊還有點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語言,畢竟他那一刻看見的畫面直接顛覆了他大半輩子的經驗,人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我看見了。”男人平靜地說道:“不止三具屍體,但其他的屍體我都還沒有找到,說出來也沒人會信。”
他說著又打量了一下郭領隊有些發白的嘴唇,問道:“你也看見了?”
“啊?”郭領隊回想了一下剛才自己看見的畫面,說道:“我看見一張手術牀,還有無影燈,裡面有十幾個冰櫃,裡面凍著人頭和肢體,手、手術牀……”
“上面有很多血,對嗎?”中年男人反問道。
“是,可是這些和陸生生的案子有什麽關系?”郭領隊說道:“從林秋的行動軌跡來看,他半年前回了赤河,之後就失蹤,而三個月前,杜浚、袁冰、甚至還有陸生生,全都死了,現在又翻出了三具陌生人的屍體,這些難道都跟林秋失蹤有關?”
“我不能從案情分析上給你提供幫助,這不在我的業務范圍內。”中年男人和他正式打招呼,“我叫李渡,是乾驅魔的,之前曾經成功招到過陸生生的魂,我能確定她已經死了,而且她現在很有可能正和林秋待在一起。”
“她都死了怎麽還能和林秋待在一起?”郭領隊對鬼神之說一直都不太相信,但這行乾久了,他的敬畏之心倒是一直都有。
“兩個方法,一個是他囚了陸生生的魂,一個是陸生生死不瞑目地跟著他。”
郭領隊渾身一凜,和李渡四目相對,突然覺得有點冷。
“你沒事為什麽會摻和進這麽大的案子?”郭領隊對這個驅魔人的動機表示懷疑。
“最早是受人所托,我和我的搭檔被陸家請去找陸生生,結果她鬼氣反噬太凶,招魂時我的搭檔當場斃命,我搭檔跟了我很久,我不能讓她就這麽白白的死。”
郭領隊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這個案子可能很危險,你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我見過的危險不少。”李渡笑道:“人死後一旦變成鬼,留下的就都是執念,人的執念不會說謊,他們總是傾訴些很恐怖的東西,但那就是最真實的人性。”
“好吧,李渡,我叫郭樹,如果方便的話,這段時間希望你能幫助我一塊查一查這個案子,關於鬼神這方面的事情我了解的實在有限。”
郭領隊松口了,因為不管是在杜浚那棟別墅裡發現的中式驅魔符、碎掉的鏡子、大量奇奇怪怪的東西,還是袁冰那處處透著詭異卻無論如何都無法修複的日記,都讓他覺得調查無從下手。
“沒問題,有事提前聯系,我隨叫隨到。”李渡向郭領隊伸出手,郭領隊用力抓住他的手握了握,算是和他達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