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冰的屍體在深山的一個大水塘裡被發現了,郭領隊光是帶人進山都花了不少功夫。
那報案的村民家離這裡有十幾裡路,他是為了出來賣山珍養家糊口才跑這麽遠的,結果遠遠就聞到一股惡臭氣。
他留了點心,沒想到在大壩上遠遠看見水邊像是泡了具人的屍體。
郭領隊從屍體附近散落的行李裡確認了這具女屍就是早已確認失蹤的袁冰,從屍體的腐爛程度來看,袁冰的死亡時間和杜浚一樣,大約也是在12月份。
而且,她的死亡方式也和杜浚十分相似,都是四肢被齊根切斷,軀乾被破開,內髒全都被掏了出來,只剩小半截腸子還連在裡面,其他的內髒估計都已經在這個深不見底的大水塘裡喂了魚。
“郭隊,現在就剩陸生生和林秋還沒被發現了。”助手小傑走到正在查看袁冰遺物的郭領隊身邊蹲下,他注意到郭隊正在翻一本厚厚的牛皮記事本。
“這是什麽?”小傑不解地湊過去打量起來,郭隊慢慢剝開進水後合在一起的紙張,說道:“上次我們申請搜查袁冰的家,在她家發現了一箱從學生時代一直寫到去年八月的日記本。”
“對!”小傑點頭道:“她最後出現的地方也是辭息,最後上了回老家的高鐵,但辭息跟她老家我們都找了,什麽都沒找到,甚至她老家的人還說壓根就沒見她回去過……”
“八月後的日記就是這本了。”郭領隊將那本牛皮封面的日記本放在了濕潤的泥土上,雙手小心剝開了一頁。
2020.9.18
杜浚這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陸生生那個臭女人到底哪裡好了?人家根本就沒把他當人看,他還好意思天天這麽去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去他媽的冷美人,男人就全他媽是踐貨。
下次他再在我牀上叫她名字,我絕對要把他下面那二兩肉給割了。
2020.10.2
聽大少爺說他今天就要去和陸生生拍婚紗照,我問了很久都沒問出來他們是要去什麽地方拍。
大概是擔心我去破壞他的好事吧?
還說什麽,她只是看起來性格冷漠,但其實是個很純潔的女孩,我願意讓她把初夜留到我們結婚的那天晚上。
我真就笑吐了,現在的男人腦子裡都只長雞巴了嗎?陸生生那種女人怎麽可能會是保守的人啊?
杜浚玩了這麽多騷貨,換個冷冰冰的就上當了?
這幾年光是聽人說陸生生工作時間避開人去接電話都有無數次了,接誰的電話是要避開人去接的?
還有,她穿著昨天的衣服來上班的時候也不少,身上有乾過那檔子事留下來的味道,就連我都親眼看見過她脖子上和手肘上有吻痕和咬痕。
說不定是個背地裡玩得很開的女人,杜浚這根傻屌。
還處女呢。
做他的處女夢去吧,呸。
——
這就是一頁紙上寫的內容,小傑臉色有些複雜地說道:“雖然是第三者,但這個袁冰還挺張揚的。”
郭領隊沉銀一聲,“袁冰覺得陸生生雖然不和杜浚發生關系,但一直在和其他人保持著身體聯系,她會背著人出去接電話,會穿著昨天的衣服來醫院上班,身上有痕跡。”
“背著人出去接電話也挺常見的吧。”小傑說道。
“但是陸生生的確還有張非常私密的電話卡。”郭領隊說著又開始小心翻起了袁冰的第二頁日記,“應該就是那個叫林秋的男人。”
——
2020.12.1
今天當面和陸生生談了,這女人真是奇怪,我說我昨晚才和她男人上過牀做過愛,她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告訴她,本來他們說好去英國旅遊,但杜浚因為我的話,改去辭息了,因為他要是去英國的話,他這段時間就操不到我了。
我讓她和杜浚分手,她陸生生才是插足我和杜浚之間的第三者。
水就在她手邊上,可她卻連潑我一下都懶得動。
看吧,她壓根就不愛杜浚,她只是看重杜浚家裡的資產,想嫁過去當豪門闊太太。
杜浚一定會是我的,這種下半身動物,什麽腦子都沒有。
2020.12.3
陸生生就在樓上臥室裡睡覺,杜浚大半夜下來給我開門,我們在沙發上做了兩次。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冬天,晚上又沒開燈,我老感覺哪裡不對勁。
他把我壓在沙發上的時候,我手摸空了一下,撐到了地面。
毛毛的。
手上的觸感毛毛的,又有點硬,還很黏糊。
我看了一眼手,上面黑了一片,我當時腿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讓杜浚開燈,他還有點不太樂意,後來一看,地上鋪著很厚的羊毛地毯,手上黑的一片也只是水漬。
他說,今天陸生生在這喝水的時候不小心把地毯給弄濕了。
我草他媽的陸生生,又是她!
到哪都不讓我順心!
但是為什麽我當時看見手上是黑了一片?水漬會有這效果?
……
郭領隊只是把眉皺得更緊了一點,沒有說話,他繼續翻著袁冰的日記,下一頁的結果頓時讓小傑拳頭都握起來了,沒忍住叫了一聲“我操。”
只剩最上面的一些字還是勉強可以辨認的,下面的字跡全都被水給泡散了。
2020.12.4
我住在酒店裡,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有人在試圖開我的門。
一下就把我給嚇清醒了,我問是誰,外面的人沒說話。
我拿起手機就要給杜浚打電話,外面的人終於開口了,他說:是我。
一開口就是杜……
……(下方字跡均無法辨認)
2020.12.5
昨晚停電了,沒有監控拍到那男人進來的樣子,要不是杜浚攔著我就報警了!
今天換了酒店,杜浚說我不要老做些這樣的事情吸引他注意,當情婦就要有當情婦的樣子,他又不是沒給我打錢。
我打了他一巴掌,他氣了,扯著我頭髮把我拽到地上打……
……(下方字跡均無法辨認)
2020.12.10
臉上的傷還在出血。
我真不知道怎麽了,早上起來一沾水鼻子就會流血,喝水口腔也會流血,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我沒有任何問題,而且我在醫生面前喝水,那血又不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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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回去,就照樣開始流血。
最關鍵的是,我今天中……
……(下方字跡均無法辨認)
2020.12.12
我要回去了,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昨天晚上那個男人又來敲門,我問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到底想幹嘛!
還沒問幾句,我就又……
……(下方字跡均無法辨認)
2020.12.13
辭息機場因為大霧飛不了,我就買了最早那趟晚上十一點的高鐵票往回趕,晚上十二點多的時候杜浚打電話來問我,語氣很急促地說,那天半夜敲我門的是……
……(下方字跡均無法辨認)
2020.12.14
好不容易才在高鐵上睡著,但是做了個很不好的夢。
我睜不開眼,但能聽見外面的聲音,一些男人在談話,偶爾摻雜著幾句女聲。
隱隱約約聽……
……(下方字跡均無法辨認)
再往下就是這本日記的空白頁了,郭領隊停了手,小傑抿抿嘴,抬頭看著旁邊正在殮屍的法醫和助手,喃喃道:“難道林秋12月的時候也在辭息?”
“你懷疑敲袁冰和杜浚門的人是林秋?”郭領隊重複翻看著日記,心不在焉地問道。
“不是他還有誰?”小傑一臉吃了屎的表情,“他不就是典型的因愛生恨嗎?陸生生要和高富帥結婚了,他受不了刺激,開始瘋狂跟蹤,不但半夜去敲袁冰和杜浚的門,最後還用這種殘忍的手段殺害了袁冰和杜浚。”
“牀上的血就是陸生生的。”小傑繼續說道:“那天晚上辭息是台風天,林秋很有可能和陸生生攤牌之後被拒絕,於是他在作案之後,帶走了牀上陸生生的屍體,大雨一夜就能把所有痕跡都洗乾淨。”
郭領隊聽他分析,閉著眼皺緊眉頭想了一會兒,睜眼嗓音沙啞地說道:“可是林秋是怎麽做到的?從高鐵軌道直線步行到這至少需要兩小時,而這段高鐵線距離首尾中轉站點各有一個半小時的路程。”
“我們可以設想一下,林秋不可能在高鐵運行途中把袁冰帶下高鐵,然後拖到這裡來殺害,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在中轉站點把她騙下了車。”
“這塊無法行車,袁冰也大概率不可能心甘情願跟他走。”小傑說道。
“對,所以林秋在其他地方殺了袁冰,然後扛著袁冰,帶上袁冰的行李,把她帶到這裡棄屍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
郭領隊說著歎了口氣,“但是這個猜測也不太能成立,因為這段時間根本就沒有任何林秋坐車購票的記錄,現在都是人臉識別加多次檢票驗票才能進站,他肢解人用的是電鋸,這玩意連安檢都過不了,他根本上不了高鐵。”
郭領隊補充道:“除非林秋有本事把袁冰騙出高鐵站,否則他沒法對袁冰實施殺害行為,但袁冰很大可能就是因為被他威脅了所以才離開辭息,她不可能再繼續聽林秋的話。”
小傑有些愣了,“可是我們排查了林秋所有的人際關系,他們都說林秋沉默寡言,和他同事過的也就是物業公司、保安公司、還有一些水電工,都問遍了,沒聽見誰說他有關系特別好的同事或者朋友啊,有作案同夥的可能性不大。”
“從他的關系網上看,這個世界上和他關系最緊密的人的就只有陸生生了。”郭領隊將那本牛皮封面日記小心合上拿起,“回去讓物證鑒定中心的人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這些字跡恢復一下。”
小傑接過袁冰的日記本,心裡有種很怪異的感覺,指尖好像過分冰冷,冷的都有些不太自然。
他接觸的案子不少了,可沒有哪次像這次一樣,讓他光是想起來就覺得後腦杓和背脊直發冷。
就好像有人正在身後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