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願得一人心
龍非夜這人比這寒冬臘月還要冷，可是，他的手心卻是溫暖炙熱的。
熟悉的溫度覆在眼上，溫暖得韓雲汐都有種從此不想再睜眼的衝動。
看到這個男人的存在，還不如感覺到他的存在，雖知道不可能永遠，卻也希望這一刻能久一些。
韓雲汐閉著眼睛，享受著難得的溫暖，她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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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龍非夜突然霸道地橫抱起她，大步往大門裡走去，“先別睜眼。”
真的有驚喜呀？
明明一路都期待著，可是當真的有的時候還是非常意外。
她緊張了，乖乖的任由他一路抱著走，雙眼緊閉。
走了許久，除了他匆匆的腳步聲之外，她再沒聽到別的聲音了，她吊著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
走了許久，龍非夜才將韓雲汐放下。
“殿下，可以睜開眼睛了嗎？”韓雲汐怯怯地問。
“嗯。”龍非夜淡淡應了一聲，什麼也沒多說。
韓雲汐立馬睜眼，剎那間便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到了，“好美！”
她發現自己身處梅園深中，好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梅花映雪，恍若仙境。
韓雲汐往周遭看了一眼，發現這梅園之大，竟望不到邊際。與其說這是一個梅園，還不如說這是一個梅海，不管往哪個方向走都望不到盡頭，這個世界裡只有雪，只有梅，只有他，只有她，純粹如世外桃源。
就在韓雲汐驚嘆之際，站在她背後的龍非夜輕輕銀起詩來。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這詩，不正是去年梅花怒放時，她被長平公主邀去參加梅花宴時候，她被逼臨時做出來的。
其實，也不能說是她做出來的，因為這詩是她盜用老毛的。
正是這首詩，給了長平公主等人一記響亮的耳光，也正是因為這詩讓才女端木瑤從此不能再作詩。
那一戰，她贏得很漂亮！
她一直以為，那些麻煩不斷，孤身奮戰的日子裡，他從來都不會關心一二的。哪知道，他居然記下了這首詩。
韓雲汐回頭看去，有種說不出的驚喜感，這滿園梅花怒放並不是驚喜，他的輕銀才是真正的驚喜呀！
“殿下，原來你知道這首詩！”
韓雲汐一襲縴塵不染的白裙，披上雪白狐裘，站在這紅梅映雪的世界裡，笑意璀璨，正正映入那句詩，她在叢中笑！
這並不是龍非夜刻意要給的驚喜，只是，此情此景，他就這樣想起了那首詩。
去年長平公主那場梅花宴，他確實是暗暗關注著的。
“聽過。”他淡淡回答。
“你背下了？”韓雲汐追問道。
龍非夜看了她一眼，沒回答，移步往梅海更深處賞梅去。
韓雲汐杵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沒動。
龍非夜都走遠了，見韓雲汐還沒跟過，這才止步，“詩不錯，順便背下了。”
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嘛！
韓雲汐心滿意足，屁顛屁顛跟上去，“殿下，這兒是什麼地方呀，這麼大的園子真少見。”
“江南梅海，這座園子送給你，當是年禮，咱今年就在這兒過年了。”
龍非夜一邊賞梅，一邊隨口回答，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可是，韓雲汐卻怔住了！
江南梅海！
這可是江南三大園林中最有名的一座，因為年年冬春之際，梅開似海而得名。
這座園林佔地有三個秦王府那麼大，要走完全部院落，至少得三天三夜。它的主人一直都很神秘，卻不料竟是龍非夜！
他剛剛說，要把這座園林送給她了？
第一次送禮，送了她一個價值連國的鐲子，第二次送禮，直接就是一座無法估價的園林。
雖然他們是合法夫妻，可是，這傢伙出手要不要這麼豪氣呀？
韓雲汐驚喜過後，都有些驚嚇了，這傢伙的家底到底有多厚？
龍非夜都走遠了，韓雲汐還站在原地。
他回頭看來，勾了勾手指頭，“過來。”
“殿下，太貴重了。”韓雲汐如實回答。
“不喜歡？”龍非夜問道。
韓雲汐立馬搖頭，一詩一園雙驚喜，她豈會不喜歡？
“喜歡便好，都是俗物，沒什麼貴重不貴重的。”龍非夜一邊說著，一邊從袖中取出梅花令來，塞入韓雲汐手中。
有這權杖者，便是這梅海之主，園林裡所有僕奴、護衛都得聽其命令。
權杖都塞到手中來了，韓雲汐知道以他的脾氣，她並沒有拒絕的餘地。
“那殿下以為什麼才是貴重的？”她好奇地問。
龍非夜回頭看來，“你以為呢？”
韓雲汐認真看著龍非夜，毫不猶豫回答，“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龍非夜，你也知道那些都是俗物呀！
再貴重的東西，哪怕是這天下為聘，都比不上你朝我走來一步。
龍非夜，在你眼中，我們之間到底還有多少步？
看著韓雲汐誠摯而又倔強的目光，龍非夜什麼都沒說，許久之後，他才緩緩地將韓雲汐擁入懷中。
雪花開始飄飛，無聲無息落在他們二人髮上，肩頭。
雪林梅海，兩個人緘默了全世界。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龍非夜，如果有朝一日面對選擇，什麼才是你心中最重？
在這座梅林的中心，有一片低矮的對稱式日式屋舍，中間為茶廳，左右兩邊是廂房，背後則是一個天然的熱湯池。
龍非夜和韓雲汐就在這裡住了下來，直到晚上，韓雲汐發現龍非夜說的“咱們就在這裡過年”這句話的真正意思。
真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起過年呀，唐門的人一個都沒見著。
這樣，似乎……更好！
除夕之夜，備上美酒佳餚，龍非夜和韓雲汐相對而坐，兩人對飲。
一旁就兩三個僕從守著，門外的雪花紛飛，背後熱湯池子熱氣氤氳，一切寂靜得如同一幅畫，靜好，並不冷清。
龍非夜並不是嗜酒之人，品酒像品茶一樣，舉手投足之間盡是優雅尊貴。
韓雲汐也不並不好酒，可今日卻品得認真，第一次發現飲酒也是一種樂趣。
遠處的鐘聲敲響，子時到。
韓雲汐起身來行大禮，“殿下，臣妾給你拜年了，願今年一切順利，殿下安康。”
他是一家之主，是她的夫君，這樣的禮數是必要的。
“今年……”
龍非夜喃喃自語，似若有所思，又似有所期盼。
他賞了韓雲汐一個大紅包，“免禮吧。”
龍非夜離了酒桌，坐在門邊，望著雪景發呆。
“殿下，有心事？”韓雲汐關切地問
龍非夜沒說話，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韓雲汐同他並肩而坐，原以為龍非夜會說點什麼的，可誰知道，他依舊緘默。
坐了許久，韓雲汐都乏了。
近日來太過於沉溺在解毒系統中，雖說不上心力交瘁，卻也疲著，熬不了夜。
韓雲汐一邊坐著，一邊等著，昏昏欲睡，不知不覺緩緩地傾身靠在龍非夜肩上。
龍非夜瞥了一眼，任由她靠著。
很快，韓雲汐就真睡過去了，整個人都往他身上依。
“把王妃的狐裘拿來。”龍非夜低聲命令。
龍非夜小心翼翼將睡著了的人兒攬入懷中，再裹上狐裘，讓她睡得更安穩一些。
“殿下，天寒，回屋睡吧？”婢女低聲。
龍非夜只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全都退下，婢女不敢多勸，只能全都散去。
雪越下越大，卻越無聲無息。
龍非夜垂眼望著雪地，陷入了沉思。
曾經多少個除夕之夜，子夜一過，宜太妃就睡了，母妃會在乾寧宮後院的梅樹下等他，等他行一個拜年大禮。
每一年，母妃都會問他一句，“夜兒，又一年了，你準備好了嗎？”
自從母妃過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守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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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了……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韓雲汐，有朝一日，你若面對選擇，什麼才是你心中最重？”
他喃喃自語，從韓雲汐袖中取出迷蝶夢來，把玩在手裡。
這一夜，韓雲汐在龍非夜懷中睡得可香了，她全然不知道龍非夜心中的千思萬緒。
她做了一個美夢，夢見冬去春來，滿園梅花紛飛，龍非夜就在花叢中，回頭朝她招手。
翌日清晨，韓雲汐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自己的房間裡。
她一出門，就撞見暗衛在稟龍非夜事情。
才沒幾日安穩的日子，這才大年初一呢，天徽皇帝就又找茬了。
“殿下，今兒一大早三大郡各縣令都跪在郡守府門口，說見不著你就不回去。”暗衛如實稟告。
“讓他們跪著唄！”韓雲汐不悅說。
不用多問，這些小縣令敢如此大膽，必定是天徽皇帝授意讓他們這麼做的，無非是想要糧食。
雖然缺糧食，但至少這個春節不會讓災民餓肚子，天徽皇帝還想怎麼樣？
龍非夜雖爭民心，可是也在維穩天寧災區呀！
這一回若非龍非夜把賑災的糧食從國舅府手裡撈出來，天徽皇帝這個年未必能過得安穩！
暗衛為難著，三大郡下面有十多個縣令，這大年初一就跪著不起，著實不妥當。
誰知，龍非夜居然順著韓雲汐，“讓他們跪著吧，本王過了十五才會回。”
十五……
韓雲汐險些笑出來，那些縣令要聽到這兩字，估計半天都跪不住，爭先恐後跑回去。
“殿下，咱要去找糧嗎？”韓雲汐好奇地問。
她一直都知道龍非夜有把握，但是具體上哪裡找糧食，她還真想不出來呢！
“去準備準備，下午出門。”龍非夜淡淡說。
年既然過了，也該讓天徽皇帝求他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