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搜查鄧家,在鄧家老四藏酒的庫房裡搜到兩壇桐油,如果不是把每壇酒的蓋子都打開了,根本發現不了。
官府繼續調查,發現鄧老四是鄧家最沒出息的一個兒子,吃喝嫖賭,在外而欠巨額賭債,父母兄弟姐妹都不肯再借錢給他。
於是官府認定這把火就是鄧老四放的,動機就是他想佔有鄧家的所有家產。
街坊百姓們也都認為這就是真相了,只有鄧老四堅決不肯認罪。
鄧老四確實也不是凶手,魏曕到達蘇州之後,重新將鄧家之前用的所有下人帶回來審問,來來回回的審,包括這些下人們的家人街坊,發現鄧家負責采辦的孫管事很有嫌疑。
幾番嚴審後,孫管事終於招了,鄧老四裝了桐油的酒壇子是他提前放進去的,船上的火也是他放的,船上的茶水酒菜裡被他放了迷藥,眾人在火起之前相繼昏迷或無力喊叫,眼睜睜看著孫管事點起火來。而孫管事熟諳水性,趁著夜色掩飾遊走了。
“父王,孫管事為何要這麽做?”衡哥兒不明白。
殷蕙也目不轉睛地看著魏曕,那麽多人,還有好幾個孩子,這個孫管事也太狠毒了。
冤死的人太多,魏曕回憶起來亦神情沉重,道:“孫管事的父親也曾經商,因為錯信朋友家破人亡,只有孫管事活了下來,孫管事幾經打探發現鄧家老爺子便是謀害他們一家的凶手,於是隱名埋姓,潛伏到鄧家,一直等待機會。鄧家一家慘死之後,孫管事並沒有覬覦鄧家的家產,再有鄧老四的動機更大,孫管事便沒有引起官府的懷疑。”
講完案子,魏曕問衡哥兒、循哥兒:“這樁案子,你們可有什麽感悟?”
寧姐兒還小,純粹聽個熱鬧,所以魏曕沒有問女兒。
寧姐兒則乖乖地坐在娘親懷裡,聽父王像以前檢查功課一樣要求哥哥們回答問題。
衡哥兒想了想,問道:“父王,鄧家老爺子真的害了孫管事的父親?”
魏曕:“確有此事。”
衡哥兒正色道:“孫管事報仇手段殘忍,害死很多無辜百姓,罪不容誅,鄧家老爺子多行不義,落得如此下場乃是報應,只可惜了他的家人。”
魏曕問:“還有嗎?”
衡哥兒沉默片刻,道:“官府查案當更嚴謹,不能只看誰嫌疑最大,如父王所說,鄧老四是個只知道吃喝嫖賭的紈絝,看他輸了那麽多銀子,便知他聰慧不足,又如何能做出如此縝密的計劃,只要從桐油、迷藥來源查起,假以時日,總能查到負責采辦的孫管事頭上。”
魏曕看著長子:“還有嗎?”
衡哥兒的小臉上終於流露出幾分緊張,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收緊,絞盡腦汁道:“還有,孫管事能在鄧家潛伏這麽久,說明鄧家治下不嚴,如果他們買人的時候查到孫管事的身份有偽,便也不會養蛇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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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曕點點頭,仍然看著衡哥兒。
衡哥兒實在想不出別的了,如果父王讓他回去慢慢想,或許還能想出來,現在被父王這麽看著,他……
就在此時,循哥兒試著道:“父王,我有一個感悟。”
魏曕就看向小兒子。
循哥兒的小臉迅速轉紅,在父王、哥哥、娘親、妹妹的注視下道:“我的感悟就是,鄧老四不該去喝酒、賭錢,如果他好好讀書,孝順父母,兄弟友愛,出了這種事,別人就不會先懷疑他,他不喝酒,那個孫管事也不會將桐油藏到他那裡。”
衡哥兒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啊,剛剛他怎麽沒想到這點呢?
魏曕笑了笑,同樣問循哥兒:“還有嗎?”
循哥兒臉更紅了,搖搖頭。
寧姐兒突然在娘親懷裡扭了扭,看著父王道:“不許玩火!”
真正的童言童語,一下子就把屋裡嚴肅的氣氛破壞掉了。
殷蕙看看衡哥兒、循哥兒,笑道:“今天就問到這裡吧,父王要休息了,你們明天也還要進宮。”
兄弟倆都點頭。
殷蕙又對循哥兒道:“今晚要不要跟哥哥一起睡?”
魏曕辦的這個案子,又是殺人又是放火的,殷蕙擔心孩子們害怕。
循哥兒還沒想到這層,衡哥兒已經拉住了弟弟的手:“走吧,咱們一起睡。”
小兄弟倆走了,寧姐兒多玩了會兒,也被乳母抱走了。
殷蕙這才朝魏曕道:“看您又曬黑了,這案子查得也沒那麽容易吧?”
耽誤了一年的案子,查起來自然不易,但魏曕不想再提案子,問她這段時間京城的情況。
夫妻倆一邊說一邊進了內室。
對於殷蕙而言,京城一切都算平靜,就算官場上有什麽暗流湧動,也非她能知悉的。上輩子這時候倒是出了一件大事,即崔玉是太監的流言一夕之間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跟著就是崔玉的辭官離京。這輩子崔玉好好的,曾經想擠兌崔玉的那些勢力,自然沒有了對付崔玉的理由。
殷蕙提到了月中的賞花宴:“我瞧見咱們的五弟妹了,據說是金陵有名的才女呢。”
魏曕對即將進門的五弟妹沒興趣。
殷蕙偏要逗他,坐在他身邊,看著他清冷的臉道:“二嫂說,五弟妹不愛笑,這點像您。”
魏曕皺眉,旋即看到她翹起嘴角,眼裡滿是調侃。
魏曕便將人摟到懷裡,抬起她的下巴道:“越來越口沒遮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