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元卿凌只是喝了小米粥,並沒喫桂花糕,她早上一般不喫甜膩的東西。
那桂花糕就這麼端上來,晾在那裏,不曾動過。
喝了小米粥,元卿凌才站起來道:“二老夫人,失陪了”
二老夫人眉目慈祥地道:“快去吧,你父親等着你呢。”
元卿凌點頭,徑直走了出去。
人一出門口,就聽得欒氏的尖酸刻薄的聲音,“擺什麼威風嘛,又不是不知道她在王府什麼景況,沒了咱侯府的接濟,她只怕是連小米粥都喝不上的,我都聽說了,王爺對她非打即罵,你們看到她的額頭了麼還有傷口呢,定是被楚王爺打的,這嫁過去都一年了,還沒圓房,也不怕人笑話。”
元倫文的媳婦崔氏道:“我倒是聽說圓房了,不過,聽說是迫於太后的壓力,楚王吃了藥才能圓房的,可見楚王對她着實沒興趣。”
“好了,不要說了,外頭的人說就罷了,我們還跟着起鬨做什麼都散了吧。”二老夫人主持正義地說,只是,她臉上倒是有幾分痛快之意,要吃藥纔可圓房,可見楚王是有多不待見她。
可笑的是她還以爲跟楚王圓房了,楚王便對她另眼相看,回府擺起王妃的架子來了。
膚淺無知,愚蠢庸俗。
元卿屏剛及笄,對閨房中的事情也略知一二,聽得這些話,皺起了眉頭,隨即,馬上追了上去。
她一把就攔住了元卿凌,粗魯地扯着她的袖子,“你怎麼這麼沒用啊都是王妃了,還不得王爺喜歡,人家都在笑話你。”
元卿凌甩開她,,眸色淡淡,“笑話我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大家都知道我的大姐這般無用,笑話你也是笑話我,你爭氣一點不行嗎”元卿屏生氣地道。
元卿凌看着才十五歲的少女,她還不知道世間的事情並非全然由己,爭氣就一定得到自己想要的麼
她沒說話,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元卿屏氣得跺腳,真沒見過這麼無用的人。
元卿凌去到書房門口,靜候身邊的小廝已經在等着了,見她來,躬身道:“侯爺在裏頭等着王妃,王妃請進去。”
元卿凌點點頭,吩咐綠芽在外頭守着,自己推門進去了。
屋中光線不甚明亮,一整排書架就立在了屋子東面靠牆的位置,一名身穿黑色綢緞衣裳的中年男人站立在書架前,手裏拿着一本書,神情卻是十分不耐。
他眸光凌厲,透着狠勁,眉頭緊鎖,下巴稍稍擡起,臉上的弧線十分清晰尖冷,眼袋耷拉得有些厲害,整個人顯得蒼老而冷厲。
見她進來,他快速地把書擱在了書架上,冷道:“怎這麼久”
他迅速走到了書桌後的官帽椅上坐下來,雙手放在桌面上,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在外頭喝了點粥”元卿凌說,慢慢地走過來,看來,自打她進了侯府大門,他就再等着自己過來了。
靜候神情很不耐煩,“喝什麼粥不知道我找你有要緊事嗎我問你,你是不是進過宮”
元卿凌對這種語氣很不喜歡,眉頭稍稍蹙起,卻還是忍耐着道:“是的。”
“誰傳召你入宮”靜候問,他知道宮裏無人喜歡元卿凌,便是太后也是看在楚王的面子上,纔不至於給她冷臉,可一般都不會有人特意傳召她去。
“太上皇”元卿凌道。
靜候猛地站起來,“太上皇”
他神情頗爲驚愕,這幾乎是最不可能傳召她的人,太上皇壓根都不管事情了。
“他傳召你入宮所爲何事”
“侍疾”
靜候的神情稍稍變了,變得有些緩和,“太上皇竟然讓你去侍疾那你得好好把握機會,在太上皇面前賣乖,讓他喜歡你。”
元卿凌看他怒氣頓消然後馬上開始算計籌謀的眼神就不舒服,道:“把握不了,我得罪了太上皇,太上皇把我攆出宮了。”
靜候一拍桌子,怒道:“你怎麼這麼沒出息難得的好機會被你糟蹋了,你說你還有什麼用啊你爲什麼得罪太上皇是不是你在太上皇和皇上面前編派了齊王妃”
“算是吧”元卿凌不想解釋太多,已經心生離意,這孃家,無處不冰冷,無處不刻薄,不願久留。
靜候氣沖沖地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跟齊王妃過不去,我真是信錯了你,當初若不是你說有把握讓楚王寵愛你,我怎會爲你籌謀嫁入王府還生生把褚家給得罪了。”
元卿凌提醒,“我帶着綠芽回來,綠芽得了王爺的叮囑吩咐,我在孃家的一言一行,或者孃家對我的一言一行,都要稟報王爺,父親說話還是謹慎點爲好,她就在外頭。”
“你”靜候真是恨不得一口血吐在她的臉上,資本錯投,悔之晚矣,如今她更再宮中得罪了齊王妃,褚家還不把他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他說是求兵部尚書之位,其實他心裏明白,能保得住侍郎之位就不錯了,如今看來,是保不住了。
“你明日馬上去齊王府給齊王妃賠禮道歉。”靜候下令道。因着綠芽在外頭,他音量降低了一些。
元卿凌搖頭,“我不可能去給她道歉。”
靜候怒火蹭蹭蹭地上來,一雙眼珠子幾乎都快噴出火焰來了,“你到底還要不要活路你知道得罪褚家的下場嗎別說你現在只不過是個失寵王妃,就算得了楚王的寵愛,褚家也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元卿凌不想再聽,躬身道:“我先去看看祖母,這一次出來,我跟王爺說是去看望祖母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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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轉身就出去。
靜候大怒,“你給我站住”
元卿凌只彷彿聽不到,出了門口對綠芽道:“走吧,我要去看望祖母。”
綠芽看了看裏頭,方纔那一聲怒吼聽着叫人膽戰心驚,看王妃的臉色,倒像是什麼都不在乎。
綠芽陪着元卿凌回來靜候府幾次,知道她對府中人的態度都是十分恭敬的,因爲侯府會接濟她,給銀子她去改善在王府的地位,收買人心。
可王妃今日看着怎麼不在乎了
元卿凌跟着原主的記憶,來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裏。
這裏,是後院最靠圍牆的地方,整個侯府,便數這裏最爲清淨,也最爲偏僻了。
那曾經家世顯赫的縣主,有着雷厲風行殺伐果斷手腕的老夫人,如今只能偏居一隅,安靜地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