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
女傭小心翼翼地上茶。
“鐘意少爺請喝茶。”她將茶杯放到他面前，又走到陸映雪和喬惜身旁說道，“陸小姐喝茶，喬小姐這是您的茶。”
“謝謝。”
喬惜接過茶水輕聲說了一句。
她今日來的時候，就被傭人叮囑在客廳裏等候。說是黃老先生和鍾老太爺有要事商談，等結束後再下樓找她。
喬惜等待的時間，卻遇到了下樓用早餐的鐘少以及款款而來做客的陸映雪。
她不明白，那兩人不知道爲什麼非要坐到客廳裏。
於是，三人大眼瞪小眼。
她與陸映雪早就撕破臉了，可現在多了一個和霍行舟合作的鐘意。
關係複雜。
喬惜神情冷淡，只是頷首打了個招呼。
她雙手捧着茶杯，掩蓋着思緒緩緩喝着熱茶，安靜等候黃炳易下樓。
陸映雪坐在鐘意的身邊，捲翹的睫毛眨了眨在鐘意和喬惜的身上游移，心思極深。
她抿了抿紅脣笑說道：“還沒有正式恭喜喬小姐成爲黃老先生的徒弟。作爲中醫，誰不向往金針術。沒想到老先生一生未曾收徒，喬小姐居然入了他的法眼。真是厲害！”
“謝謝誇讚。”
喬惜淡淡地說道，臉上露出客套並不親熱的微笑。
“喬小姐有聽到我和阿意訂婚的消息嗎？你我都作爲中醫協會的成員，到時候一定要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宴。”
喬惜聽到“阿意”這個稱呼的時候，晃了晃神。
她下意識瞥向鐘意，卻猛然對上了他看過來的視線。
那一眼，熟悉極了。
讓她差點都要忘了阿意早就死了的事實。
她穩了穩心神說道：“如果行舟不忙的話，我們會去的。”
她沒有直接答應，要回頭看看霍行舟的意思。他若是有別的打算，那就不可能去湊這個熱鬧的。
“別人都是妻管嚴，喬小姐倒是被霍總管得嚴。一點都看不出當初你們是沖喜結婚的，希望我和阿意的感情也能這麼好。到時候我會親自派人將請柬送上門，你可一定要來。”
陸映雪語氣坦蕩大度，帶着一些適時的笑意和嬌羞。
看起來親和力十足，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喬小姐，你覺得我和阿意般配嗎？”
陸映雪的言語都是點到爲止的試探，不敢在鐘意面前泄露半分她的想法，怕這個聰明的男人會猜到她的計劃。
“般配。”
喬惜很敷衍地說道，“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她還不知道陸映雪是這麼會活躍氣氛的人，全程都不會冷場，使勁找話題。
難道是要在鍾家人面前表現？
喬惜心中有幾分不耐煩，不想陪着她演這出和諧大戲。
陸映雪偷覷鐘意的表情。
那雙眼睛來回逡巡，想要看出一些異常。
喬惜似乎對鐘意根本不熟。
甚至是陌生的。
不像是舊識。
那是鐘意的單相思？
再繼續觀察吧，鐘意要是真的喜歡她是會露出馬腳的。
因爲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陸映雪扯了扯嘴角說道：“多謝喬小姐的吉言了。說來我們婚期原本沒有這麼早，都是老太爺想要家裏添丁添口。我們做晚輩的也要體諒，喬小姐結婚的時間不短了，怎麼也沒懷上？”
喬惜微微擰起眉頭，陸映雪的話真讓她心裏不舒服。
她表情更冷淡了一些說道：“陸小姐似乎對我的私事很感興趣，我們之間也沒什麼交情。你不必在鍾少面前急切表現自己溫柔親和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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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話完全是不給陸映雪面子。
陸映雪的表情都僵了僵。
“看來喬小姐對我有許多誤會。我是嚮明珠的表姐，你遷怒我是正常的。”陸映雪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
喬惜也沒理會她，端坐着等候黃老先生。
陸映雪屬實有些尷尬，她沒想到喬惜這麼不留情面。
就不怕進入中醫協會被處處爲難嗎？
“喝茶。”
鐘意將茶杯遞到了她的手邊，給她留了點面子。
“謝謝阿意。”
陸映雪雙手執着茶杯，輕聲說道。
她用手掩着脣將喝了一口，隨後眼中含笑地看向鐘意。
“不客氣。”
鐘意神情淡淡的，那張精緻的俊臉上看不出其他的意味。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
幾人回頭看去，發現了黃老先生和鍾老太爺一起出現了。
黃老先生的臉色看上去很臭，倒是老太爺的心情不錯。
“老太爺。”
“黃老先生好。”
“老師好。”
三個晚輩都站起身打招呼。
“都坐下吧。”
鍾家老太爺坐到了單人沙發上，將綢錦順滑的衣袖往上一拉，對着黃老先生說道。
“你說過要將這一手爲我調理的針法教給映雪，可不能反悔。這也不算是收徒，只是晚輩對長輩的孝心。你指導一番就好。”
老太爺老神在在，看上去身心舒暢。
陸映雪的眼底迸出了驚喜，她連忙說道：“多謝黃老先生慷慨指教，能學得這一招半式金針術已經是我的人榮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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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老先生的臉色沉沉：“那麼你我兩清。無論她是否能學到家，明年我都不會來帝都了。”
這是交換的條件。
他欠了鍾老太爺一個人情，答應每年都會來帝都爲他調養一個月的身體。
鍾家老太爺提出要他將這一套養生的鍼灸教給陸映雪，徹底償還了這個人情。
“行。”
鍾老太爺笑着說道，“陸丫頭你可得好好學。”
“是，多謝老太爺爲我爭取機會。我對金針術嚮往已久，一定會好好學的。”
“不，這是鐘意給你爭取的機會。這主意是他提出來的，你該謝謝他。”
陸映雪眼底閃過詫異，轉過頭看向鐘意溫柔地說道：“原來阿意爲我做了這麼多，我之前還誤會阿意不喜歡我呢。”
鐘意很淡地笑了笑，笑意未達眼底。
鍾老太爺將他們的互動收入眼中，嘴角泛着幾分莫名的笑意。
他那雙精明有威懾力的眼睛，緩緩落到了喬惜的身上開口說道。
“喬惜，你師承程寒。現在又拜了黃炳易爲老師，想必是天縱奇才。鐘意曾經受過重傷，底子薄弱，能否勞你給他看看？”
他的語氣堅決，帶着不容拒絕的命令。
鍾家掌權人，在帝都向來說一不二的，很少嘗過被拒絕的滋味。
話落，在場的人都轉頭看向喬惜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