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彥。
還有利用價值。
陸映雪轉過身,看着身體靠在欄杆的陸彥,淡淡開口說道:“你連死的勇氣都有,難道就不想報復嗎?哪怕是同歸於盡,也比你懦弱死去更好。”
陸彥的動作頓住了。
他的傷口包紮處滲出了血,就那麼呆呆地看着陸映雪。
陸映雪眼眸閃了閃,眉眼那股悲天憫人已然消失,像是帶着蠱惑的魅魔。
“許雲夜和喬惜兩兄妹廢掉了你一條腿,你就放任他們快活嗎?你熱愛機車,你的腿對你來說比命更重要。對喬惜來說,也有讓她生不如死的東西,你說是什麼呢?”
陸映雪看他陷入深思,像是墮神一般佑導:“說實話,她是國醫程寒的徒弟,我也沒把握能贏她。她在海城可是名聲大噪,風頭無兩。”
陸彥喃喃道:“堂姐,那踐人怎麼比得上你。”
陸映雪輕聲說:“陸彥,我們陸家要的是萬無一失,不能出半點錯漏。事情沒結束之前,都不能下定論。”
陸彥緊緊抿着脣。
他盯着自己那條形同虛設的右腿,將舌尖咬出了血。
口腔中是濃重的血腥味。
許久後,他說道:“堂姐,我知道了。那就讓她不可能贏過你。”
只要喬惜死了!
或者她的手廢了!
她也沒法贏過誰了。
陸映雪的脣角露出了幾分涼薄的笑,她伸出手按了牀頭鈴。
很快,負責豪華病房的護工和護士們都過來了,他們沒敢多問什麼,將房間裏面重新打掃乾淨。扶着陸彥就上了病牀,又將他的傷口重新包紮了。
房間裏乾淨得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陸彥的心裏種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燃燒着熱血。
陸映雪重新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這回陸彥喝了。
她清麗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陸彥,海城那些人心機深沉,手段高明。你之前的小打小鬧,根本就傷不了他們。你好好想想吧……”
“堂姐,你放心!沒有人能夠阻攔我們陸家進入四大世家之列!”
陸彥再壞,對陸映雪的忠心是真的。
他父親死得早,跟着陸半農做事也被灌輸了不少家族榮譽的思想,是陸家父女手中最好的一把刀。
不然,他那帝都小霸王的名號又是哪裏來的呢。
只可惜,許多人看到了陸映雪和陸半農的善心,卻看不到陸彥背後那只隱形推動的手。
陸映雪笑了笑,她沒指望陸彥真能想出什麼辦法收拾喬惜,但能給對方添一點麻煩也是好的。
陸家父女骨子裏就是慕強冷血的,利益至上。
而陸映雪最後一點溫情也是……
叩叩。
病房門突然敲響了。
“請進。”陸映雪臉上重新掛上了溫和的神情。
房門被打開。
一個身量高挑,氣質高貴面容如玉的年輕男人出現。他骨節修長的手指握着一束鮮花,一身穿着休閒裝更顯得英俊貴氣。
那雙眼睛生得極爲漂亮,說話的時候像是帶着點蠱惑的鉤子,讓人忍不住深陷。
但同時又爲他身上那股遺世獨立的清醒和剋制的禮貌,迷得神魂顛倒。
帝都貴公子,溫潤如玉卻帶着恰到好處的疏離。
若即若離的。
他清如山泉的聲音響起,帶着一些莫名的意味:“我方便進去嗎?”
“鐘意……”
陸映雪紅脣輕輕啓開,念着他的名字時,心中涌出了一股淡淡的喜悅。
這是她最後的溫情和眷戀。
從第一次見到鐘意開始,她就驚豔於他的外貌。後來更是一步步看着他在帝都嶄露頭角,甚至很快就要坐上鍾家繼承人的位子了。
自從聯姻交換了兩家信物後,陸映雪便將鐘意當成了未婚夫,放任自己心裏的感情滋長。
她愛這個強大的男人,也愛他身後滔天的權勢。
陸映雪臉上露出幾分真心的笑,但還拿捏着女人的幾分矜持說道:“你怎麼突然來了?”
鐘意語氣淡淡的:“來探病。”
他身後的萬江摸了摸鼻子,低着腦袋暗中腹誹。鍾少可真是時間管理大師,那邊和表妹不清不楚,這裏又要來表姐面前刷存在感。
真有人將腳踏兩條船玩得這麼溜。
陸映雪一聽他是來探病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溫婉:“怎麼勞煩你親自跑一趟。”
堂堂鍾少來探他的病,確實給足了陸家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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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意眉眼如畫,嗓音低緩:“因爲你在這裏啊。聽說你一晚上沒回家,我很擔心你。”
陸映雪低着頭淺笑,露出了白皙的脖頸。
鐘意心裏是有她的。
她在鐘意心裏的份量越重,對陸家也就越好。
“你別站在門口了,趕緊進來吧。”陸映雪將病房門徹底打開,側身讓路。
鐘意手裏捧着一束花走到了陸彥的牀邊,陸彥努力撐着身體要坐起來。
鐘意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胸膛,“你躺着就好。”
“鍾少……”
陸彥心裏有點感動。
這是第一個來探病的外人,還是帝都鍾家未來的繼承人。只是他的餘光瞥見了那束鮮花裏各色不同的菊花,臉色有些古怪。
帶菊花來探病?
鐘意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懷裏的花說道:“你不喜歡嗎?我也覺得不太合適,都怪萬江沒和花店老闆說清楚。”
萬江背了一口黑鍋,連忙解釋道:“陸少,怪我!我想着這個時節的菊花是最好的,而且菊花代表了剛正不阿,堅韌不拔的氣節。我覺得是最適合您的……您要是不喜歡,我現在立刻丟了。”
陸彥伸出手就握住了那束菊花說道:“我喜歡,謝謝你們的好意。”
剛正不阿,堅韌不拔!
他經歷最脆弱的時刻,確實需要鼓勵。
鐘意的臉上始終掛着笑意,和陸映雪一對比還真像是兩尊金縷玉衣的菩薩,在某些方面算是契合。
他站在牀邊,居高臨下地望着陸彥,語氣無比真誠地說道:“聽說你的右腿徹底廢了,節哀。昨晚的事,我也知道了。但恐怕有一件事,你們姐弟還沒有收到消息。”
鐘意欲言又止,像是不想打擊他們。
“什麼消息?”
陸彥皺起眉頭問道,陸映雪表現得要平靜許多,但眼中也閃過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