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一語,好久不見,惹得那不人不鬼的女子怔怔地望來喬季卡能看得出從那雙已經有些空洞失神的眼睛裏瞬間迸出一股子仇恨可是又很快就退了去然後便又是一陣傻笑,好半天才等來一句回答,卻是
“你收養的那孩子可真膽小,我本來還想跟他說讓他去找媽媽來見我,要不然我就把他給吃了可他那麼快就被嚇跑還真是沒有少爺的風格”
喬季卡的怒火“騰”地一下就衝了上來,她拼命地壓制,試了無數次,總算是忍住沒上前去一把將她掐死的衝動
“你要知道”女子咬着牙道:“你可以說我害我折磨我,但我最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拿我的孩子開玩笑那孩子是我九死一生生下來的寶你憑什麼說他是收養葉霜,你自己醫術不精,如今卻把髒水潑到我的頭上老天有眼,福有福報惡有惡報,你看看你我的今天,就知道誰是福是惡”
她這話說得一點不留情面,縱是葉霜已經半瘋不傻,也受不得這等刺激。可再氣再腦也沒有用,此時她人被關着,連活動的自由都沒有,要麼張口對罵,要麼就自己一頭撞牆上自殺可真的要自殺麼她不甘心。
這麼些年都忍了,那樣的烤打逼問都忍了,怎麼可能在一個女人的幾句話裏就徹底落敗
之所以難忍,是她真的不甘心。那個男人她陪了多年,到頭來,還不如個橫空出世的、被別人玩弄得快沒了人樣的喬季卡,這叫她怎麼能不氣
“說說吧”喬季卡覺得自己心中氣悶已經平緩,便不再那樣犀利,而是換了平常的語調,淡淡地說:“你當初千方百計讓我恢復記憶,到底是爲了什麼我記得當年你爲了達成這個目的,還犧牲了我的弟弟嗎”她這樣說着,一低頭,神情便又哀傷。“我嫁到百里家,多半就是爲了保住他的命。我本以爲在瑪瑞蘭醫院萬無一失,卻沒想以,最後竟是毀在我自己的手裏葉霜,我們其實本無仇,全世界喜歡百里夜的女人何止千千萬萬,可你爲何就要這般行事手段如此毒辣,甚至不惜握上幾條人命可是我們還是奇怪,既然你恨我,爲什麼不乾脆讓我死了當初不是跟桐筱筱一起把我推進了黃浦江麼李美兒不也是你的手下麼爲什麼不讓她在船上直接就把我給殺了那時候我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她要殺我易如反掌。你們爲什麼又要送我回來”
這一連串的問題在她的心裏一憋數年,就像是一個死結,喬季卡做夢都想把它給解開。可是越想解,偏偏就越解不了而今再見葉霜,她特別想問出一些實質性的東西但也知道希望不大百里夜也審了這麼些年,不也一樣是一無所獲麼
“此一時彼一時”不想,葉霜卻在幾分鐘之後幽幽開口,說:“想殺你的時候有些事情還不知道我若早知道,怎麼可能再把你推到水裏。我現在不想你死,我得讓你活着,只有你活着並且記着從前,才能想起來我要的東西到底是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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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季卡一皺眉,忽就覺得心裏一陣翻動。好像有某些事情正在不停起伏,而且正在跟其它的事情一串串地連在一起。
“你要什麼”她問葉霜,“你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葉霜往前走了兩步,把臉貼在那細密的鋼柵欄上,冷冷地說:
“我要梨花我就要一朵梨花”
喬季卡好像聽到了自己心底撲通一聲,似有某種重物一下竄起然後再落地。緊接着衝口就問:
“什麼梨花”
這回葉霜答得到是痛快,她說:
“就是你胸口的那朵梨花,跟那個一模一樣的東西我本不知道你與那物有關,是李美兒在船上拍了你的照片發過來,我這才發現。這事是我失策,以前有那麼多給你檢查的機會,怎麼就沒注意到這個細節喬季卡,好好想想,你身上的那朵梨花,到底是代表着什麼”
喬季卡被她說得一愣一愣,那些在她心底片片相連的事情總算是落至實處。她不得不嘆這命運的牽連之處實在太多,當初葉霜的事纔剛發生,百里夜他們就分析說美人蠍應該是想在喬季卡身上得到什麼東西。但誰也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喬季卡更想不明白自己還有什麼值得別人所圖
而今,在經歷了那摩摩族一事之後,卻赫然發現,葉霜所要之物,竟是跟那摩摩族有着如此緊密的聯繫
她問那女人
“你要那東西幹什麼”
葉霜答:
“自然是救命”說話時,聲音放輕,很是有些無奈。“我十年之前就接了這單生意,本以爲以美人蠍組織的能力,很容易就可以成功。對方給的報酬頗豐,我便接得痛快可是沒想到我找了那麼多年,卻一直都沒有眉目後來遇到少爺,我覺得人這一生總得爲自己喜歡的事情努力一次哪怕是我只能站在他身邊,至少也算走近過於是我以醫生的身份到了瑪瑞蘭,平時當個正常的醫生,下班之後便繼續運作找那梨花的事情。我不瞞你,買主是一羣有特殊能力的人,他們在我接下生意的同時就於我身上下了一種叫做降頭的東西十年的時間就快到了,我若尋不到,一切都將毀滅”
這一番話一字一句地聽進喬季卡的耳朵裏,但她卻在最後一句的時候畫了個問號出來。然後下意識地開口,問她:
“一切代表着什麼你的美人蠍組織還是你個人還是與你有關的人”然後頓了頓,再道:“你葉霜到了這個地步,還怕死嗎或是以你美人蠍的身份來說,你真的是怕級織裏的其它成員跟着喪命嗎我知道降頭術的厲害,降頭師們的確是有千里取人命的本事。但是你怕的應該不是他們取你的命,而是你的家人”
喬季卡這話算是猜測,但她覺得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目前看來,葉霜應該是不在乎自己是生是死,而她之所以還是對那梨花聖物念念不忘,多半是當初接下這生意的時候,還同時許了一些她所在乎的人的性命
可是她這問話對方卻不答不管她再怎麼問,葉霜都不答。就好像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人竟自顧地坐回到角落裏,再都不往喬季卡這邊看上一眼。
喬季卡無耐,也只得做罷。又站了半晌,想了想,還是跟她說:
“我也不瞞你,那東西目前我也正在找但還一點頭緒都沒有雖然我身上有那樣的一個烙印,可是我完全不知道那印是什麼時候烙上去的我父母親早就已經去世,我不知道跟誰去問所以你這般待我,其實也沒什麼必要”
葉霜這才把頭擡起重新又看向她,似有點不大相信喬季卡也在找那東西想問,但又覺得也沒有必要。既然梨花烙印出現在她身上,那這件事情肯定會與她扯上關係,只不過早晚而已。
她又開始沉默不語,喬季卡無意再留下去,只道:
“我今天下來只是想要告訴你,不要輕易用我的孩子開玩笑。朗朗確實是我生下來的,這一點毋庸置疑還有,這樣的囚室,我不太喜歡它喜歡出現在我的家裏,我想要把它給填上。而要怎麼處理你我得跟夜問問。”
話說完,轉身就走,卻忽又聽得葉霜的聲音又揚了起來,是在提醒她
“東西一定跟你的身世有關,尋着這個方向去查,總是會有下落喬季卡我求你,東西找到之後跟那個買主說,算我一份我的命你隨時可以拿去,但但我的確還許了其它人的命,他們都得活着”
喬季卡沒有再問,她知道就算是問了,葉霜也不會說。從地下室出來的時候,好像聽到後面有隱隱的哭聲。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葉霜哭那個有着美人蠍頭銜的冷如冰霜的女子,居然也哭了
這一晚,喬朗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在夢裏他知道自己原來真的不是喬季卡的親生骨肉那夢很真實,他能看到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被抱到喬季卡的身邊,然後有人跟喬季卡說,這個孩子以後就給你當兒子吧你肚子裏的那個已經流掉,不要再去想了
孩子猛然驚醒,伴着一聲尖叫,一下就坐了起來
他的小牀還是放在百里夜跟喬季卡的房間,就在離他們的大牀幾步遠的地方這一聲叫,把那兩個熟睡的大人全都叫了起來
百里夜衝得比喬季卡還快,直接從牀上一躍而起到了喬朗的牀邊,然後把兒子摟在懷裏不停地問: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喬季卡也跑了過來,一臉的擔憂。
就聽那孩子哭着大喊
“媽媽我是你生的對吧白天那個妖怪是騙人的對吧嗚嗚我不要成爲抱養的小孩嗚嗚我要做卡卡親生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