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糯糯的呼吸聲貼著他鼻尖擦過,一抹細微的刺痛傳來,裴沐珩尚在措手不及中,卻見囡囡那張小臉蛋懸在他眼前,奶聲奶氣地說,
“就是這麼咬的。”
裴沐珩瞳仁震了一下,唇瓣那團黏糊糊的口水存在感極強,他只覺腦門發炸,火氣從腹腔竄入眉心,
“囡囡!”
他咬著牙,嗓音驟然拔得很高,嚇得囡囡往後一退,愣愣看著他,”嗯?”
裴沐珩修長的小身板已繃得筆直筆直,回想上回將妹妹扔去自己的座位,害妹妹嚎啕大哭,今日一忍再忍,一張俊臉忍得近乎扭曲,飛快從袖中掏出帕子將唇瓣的口水擦拭乾淨,然後抱著課業頭也不回離開了。
囡囡看著三哥生氣的背影,一頭霧水。
裴沐珩身影已沒入長廊後,忽然想到什麼,折回來扭頭瞪著囡囡,
“方才咬我的事不許告訴別人!”說完就再也不見蹤影。
囡囡呆呆哦了一聲。
被咬很丟臉嗎?
難怪爹爹不讓說。
以後不咬了便是。
囡囡沒放在心上,轉身出了廳堂,來到院子正中,這裡放了一把搖搖椅,是荀允和特意給囡囡做的玩具車,上面做成小馬的模樣,底盤擱著一塊兩頭翹起的弧形木板,囡囡爬上玩具車,搖搖晃晃騎著馬,不一會睡得迷迷糊糊。
片刻後,荀允和被晴娘推了出來,他來到前院看望兩個孩子,橫廳裡已不見裴沐珩的身影,囡囡卻在搖椅上打起了瞌睡,那張活脫脫的小俏臉紅如晚霞,長長的睫毛密如扇子鋪在眼下,睡相乖巧可愛。
荀允和上前蹲下撫了撫女兒發梢,輕聲問,
“囡囡,三哥哥呢?”
囡囡下意識在回他,”走了”
“他課業做完了?”
囡囡睜開半只眼,懶洋洋看著爹爹,”囡囡咬他,他走了”
荀允和頓時大驚,”你咬他了?為何要咬三哥哥?你咬他哪了?”
囡囡無辜地說,”娘親咬爹爹那般”
荀允和驚愕了一瞬,差點被口水給嗆死,
“咳咳”他捂著嘴劇烈地咳了幾聲,肺管子都差點給咳出來,俊臉覆滿血色,看著嫩生生的女兒哭笑不得。
“你個傻囡囡”他輕輕點了點囡囡眉心,最後將這個小迷糊蟲給抱起來往後院走,
“以後不許這樣咬別人,任何人都不成,明白嗎?”
囡囡睡眼惺忪指了指荀允和,”那可以咬爹爹嗎?”
荀允和愣是頓住腳步,差點將她給抖落,這會兒不知該氣囡囡迷糊可愛,還是氣自己一時沒忍住貪念以至牽扯出這麼多笑話來。
他嚴肅地告訴囡囡,”不可以,誰都不可以。”
囡囡”哦”了一聲,”那為什麼娘親可以咬爹爹?”
荀允和:”…”這事兒解釋不清了。
好在囡囡忘性大,瞧見管家手裡摘了一束花,高高興興從荀允和懷裡滑下,奔管家撲過去,很快將這事拋諸腦後。
裴沐珩這廂抱著書冊回到清暉園,擱下書冊後捂著嘴喚陳嬤嬤準備一桶水,
陳嬤嬤見他神情不對,擔憂問道,”三公子,您這是怎麼了?”
裴沐珩將俊臉往旁邊一別,冷聲道,”沒怎麼。”
明顯帶著隱忍的怒意。
別看裴沐珩年紀小,卻極有主見,陳嬤嬤也不敢違拗他,連忙去打了一盆水來,裴沐珩揮揮手示意她退下,隨後對著一盆水洗了好幾把臉,愣是將嘴皮都快磨破了方停下來。
荀師為人雅重,怎麼養出這般淘氣的女兒來。
荀囡囡太淘氣了。
裴沐珩心裡抱怨著。
不一會熙王妃遣人喚他去錦和堂用膳。
裴沐珩繃著小臉來到錦和堂,為免被熙王妃發現,他硬是將頭埋得很低,也不跟任何人說話。
對面兩位哥哥垂頭喪氣說起宮裡課業繁重,隨後不免豔羨地看著裴沐珩,
“三弟,今日囡囡乖嗎?你有沒有欺負她?”
囡囡比較鬧騰,裴沐襄擔心三弟趁荀允和不在時,嫌棄妹妹。
裴沐珩聽了這話,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哥哥向來護妹妹護得沒邊,裴沐珩不與他理論,只冷聲道,”沒有欺負她。”
二哥裴沐景眼尖,瞥見裴沐珩嘴角似有一道紅痕,疑惑問,”三弟,你嘴唇怎麼了?摔著了?”
“嗯”裴沐珩端端正正坐著,神情一絲不苟,眾人不疑有他。
坐在上首的熙王妃聽了卻覺得不太對勁,兒子今日情緒異常低落,說話也沉沉悶悶的,不如往日中氣十足,膳後熙王妃將兒子叫到東次間,
裴沐珩故意站開幾步遠。
熙王妃如今懷著孕行動不便,坐在塌上朝裴沐珩招手,”你過來讓娘親看看你傷口。”
裴沐珩豈肯,垂眸問母親,”娘親還有何事吩咐?兒子還要去讀書。”
熙王妃瞪了他一眼,”小小年紀老氣橫秋的,整日除了讀書就是讀書,你還小,是該玩耍的時候,告訴娘親,今日有沒有陪囡囡玩?”
裴沐珩深吸一口氣,已經十分不耐,一個個都護著囡囡,明明被欺負的那個人是他。
不過裴沐珩還真就沉得住氣,被人咬畢竟不是光彩的事,他沒打算告訴熙王妃,只敷衍道,”陪了,糖果也給了。”
熙王妃見兒子滿臉不得勁,覷著他問,”嘴唇怎麼回事?”
裴沐珩繃著臉答,”不小心摔了一跤。”
熙王妃笑,”你自兩歲開始就穩穩當當沒摔過,去荀府讀書還能摔跤?娘親不信,老實交代,是不是被囡囡咬了。”
裴沐珩愕然地看著娘親,”您怎麼知道?”
熙王妃樂了,”真的是囡囡咬了你?”
裴沐珩黑著臉不做聲。
熙王妃笑得前俯後仰。
裴沐珩見母親高興成這樣,氣不打一處來,他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熙王妃樂過之後朝他鄭重招手,”你過來,娘親交待你一件事。”
裴沐珩不情不願挪到她身邊,熙王妃拉著他胳膊語重心長道,
“咱珩哥兒是不是小小男子漢?”
“嗯。”
“雖然是囡囡咬的你,可你也要對囡囡負責,往後要把囡囡當自己人對待,疼著她護著她明白嗎?”
雖然裴沐珩不太懂對囡囡負責是什麼意思,不過總歸不是什麼好事,他蹙著俊眉盯著熙王妃,明顯不快。
熙王妃白了他一眼,”囡囡親了你,你還想不認帳?”
裴沐珩懵懵懂懂糾正她,”是咬。”
熙王妃才不管,”就是親。”
裴沐珩氣得俊臉通紅。
熙王妃下著命令,”總之,往後照顧囡囡就是你的責任。”
裴沐珩覺得親娘有些不可理喻,轉身告退離開。
荀允和在翰林編修一職上僅僅待了半年,想要進內閣必須外放熬資歷,荀允和瞅准機會逮著江南稅政出了岔子,請旨南下,離開那一日,熙王府闔府送行。
熙王牽著裴沐珩跟荀允和道別,大有讓兒子跟過去的衝動,
“允和可要儘快回京,我們家珩哥兒還指望允和教導。”
熙王妃拉著囡囡不肯撒手,與晴娘道,”我實在是捨不得囡囡,依我看,你們娘倆乾脆留在京城得了。”
晴娘失笑,”有機會定回來的。”
熙王妃蹲下來悄悄塞了一把糖果給囡囡,”路上悄悄的吃,一次別吃多了,省得壞牙。”
囡囡笑眯眯將糖果接過來,一面藏一面偷偷去瞅爹爹和娘親。
荀允和和晴娘只能裝作沒看見的。
熙王妃立即朝兒子使眼色,”珩兒,還不快跟囡囡妹妹告別。”
裴沐珩艱難地將目光從荀允和身上挪至囡囡面頰,
囡囡今日穿著一身粉嫩嫩的裙衫,一件緞面鑲毛的長背搭,春寒料峭,將她小臉凍得通紅,她忙著在藏糖果,兜裡塞滿,手心還掐了幾個,小拳拽得緊緊的,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裴沐珩,
“三哥哥,留點糖果等囡囡回來吃。”
裴沐珩板著臉應下,看了一眼荀允和交待囡囡,”不許淘氣,不許給老師添麻煩。”
囡囡不高興了,”我才不淘氣。”
熙王捧腹大笑,蹲下來看著一雙稚兒,問兒子,”珩兒,是不是捨不得囡囡妹妹?”
裴沐珩眼巴巴看著荀允和,”我捨不得老師。”
熙王拍了拍兒子小腦袋瓜子,與荀允和道,”允和乾脆將他帶去江南得了。”
囡囡聞言頓時急了,連忙跳去荀允和身邊,搖頭道,
“爹爹,不要帶三哥哥,帶大哥哥!”
裴沐珩把臉一拗。
二月初三,荀府一家南下,路上囡囡唱著歡快的曲調,沒有絲毫離別的愁緒。
荀允和時而帶女兒騎馬,時而抱著她趕車,大約快到通州,囡囡困了,荀允和將她交給阿婆,鑽進前面一輛馬車,進去時,瞥見晴娘捂著嘴在幹嘔,他眉頭一皺,”你怎麼了?太顛簸了是嗎?”
晴娘將臉一別,額心抵著車壁,搖頭道,”無礙的。”
荀允和察覺她眼神明顯有閃躲,坐了過去,輕輕扶住她雙肩,低聲問,”晴娘,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荀允和實在是太敏銳了,晴娘又不擅長撒謊,怯怯抬眼看著他,嘴唇蠕動著好似無法啟齒。
荀允和見她面頰紅透,欲說還休,心中急了,”快說呀,是不是很不舒服?”
晴娘雙臂柔柔搭在他肩骨,低頭羞道,”我有了”
“有什麼了?”荀允和下意識問。
這下輪到晴娘急了,她俏生生瞪著他,”還能有什麼!”
荀允和畢竟不是頭一回當爹,腦子裡懵了一瞬後,反應過來,露出不可思議的歡喜,”真的嗎?晴娘。”
晴娘又懷了他的骨肉,囡囡即將有嫡親的兄弟姐妹,不會像前世那般孤孤單單。
晴娘手覆在小腹輕輕點頭。
荀允和忍不住將她摟在懷裡,”剛發現的嗎?”
晴娘這下語氣有些遲疑,”有好幾日了。”
荀允和頓時蹙眉,”怎麼不早告訴我?”
晴娘顯然沒有底氣,嗓音輕飄,”若是我早告訴你,你把我留在京城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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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明擺著告訴荀允和,她想跟著他南下,她不想跟他分開。
晴娘說完這話有些羞於看他。
荀允和這一刻心如同注入岩漿似的,有一股熱辣辣的感覺,很是上頭,他深深抵著她眉心,低喃道,”傻晴娘,我就算不南下,也不會離開你們娘倆。”
馬車很快抵達通州,荀允和立即改乘船只,如此晴娘要舒適許多,荀允和一面帶女兒,一面照顧晴娘,忙得不亦樂乎,到了金陵,公務尚在其次,愣是帶著囡囡四處遊逛,買了一車花花綠綠的玩具與首飾給她,囡囡也玩得忘乎所以,結識了新的玩伴,早早將她的裴三哥給丟到九霄雲外。
反倒是熙王府這邊,隨著荀家人離開,府上諸人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無精打采。
熙王妃吃不下飯,算著日子囡囡到哪,心裡牽腸掛肚,裴沐襄和裴沐景那日沒能趕上回來送囡囡,兄弟倆愣是哭了半日,就連裴沐珩也偶爾對著荀府悵惘。
荀府的大門依舊為他敞開,荀允和的詩書均留在書房,做了諸多詳細的注解,准裴沐珩取來觀閱,荀府留了一位老管家看門,裴沐珩獨自坐在橫廳讀書,耳畔朗月風清依舊,卻唯獨少了一道清脆的笑聲。
過去那荀囡囡時不時要拿些狗尾巴草撓他,他煩不勝煩,如今人去樓空,只余別樣的清淨。
裴沐珩滿了五歲,熙王請旨讓他入宮讀書,就這麼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裴沐珩與日沉穩,
心思也漸漸放在如何求學奮進討得皇祖父歡心之上。
七歲那年,他照舊喝退大兀使臣,博得皇帝關注,皇帝賞了一個莊子給他,熙王妃高高興興拽在手裡,摸著他頭額道,
“娘親留著給你娶媳婦用。”
裴沐珩不耐地別過頭。
“你給囡囡寫信了沒有?”
“沒有。”
裴沐珩冷著臉大步離開,他給她寫的信,從來沒有回過,他為什麼要寫。
再說了,他如今有了嫡親的妹妹裴沐珊,不稀罕別人家的妹妹。
荀府這邊,晴娘在八個月後誕下一個兒子,荀允和給他取名荀雲崢,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教出一個學識出眾的兒子,讓他將來支應門庭,給囡囡撐腰。
然而天不遂人願,雲崢沒遺傳到荀允和半點好,整一個懶懶散散的紈絝小子,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若不是看著他肖似晴娘,荀允和恨不得每日撈起來打一頓。
但囡囡喜歡弟弟,雲崢在荀允和跟前犯懶,在姐姐面前卻是勁兒十足,囡囡指哪打哪,姐弟倆已然成了金陵城最炫麗的一道風景。
囡囡六歲那年,章老爺子終於現身。
原來老爺子也重生了,重生在半年前,重生後第一時間來尋女兒女婿,沒成想就在金陵找到了荀允和,看著女兒和女婿站在一處,老爺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竟是忍不住老淚縱橫,前世後來住在荀府那段時日,心裡何嘗不遺憾,遺憾一家子七零八落不得團圓。
這回荀允和堅持讓他事事聽從調派,老爺子經歷了前世的事,自然是無所不從,乾脆將包袱丟給荀允和,開開心心帶外孫。
當年在荀府搶楠楠那一幕又重現了。
老爺子要帶著外孫女學醫,荀允和不肯,晴娘也不答應,
“她是個姑娘家,學醫到底于她名聲不好,這輩子您就讓她安安生生做個閨閣大小姐吧。”
老爺子輕嗤一聲,”閨閣大小姐有什麼好的,不學一身本事何以立足,再說了,我又沒叫她抛頭露面行醫,她學學本事,關鍵時刻用得著不是很好麼?”
最後他用一句話說服了荀允和。
“你們見過六歲的囡囡嗎?”
荀允和登時一怔。
囡囡前世從四歲開始跟著老爺子采藥行醫,那樣的囡囡他們見過嗎?
沒有。
荀允和委實想知道囡囡是如何跟著老爺子過日子的。
就這樣,囡囡上午跟著老爺子泡在醫館辨藥坐診,下午回到府中跟著爹爹讀書。
一日荀允和公務下衙,來到金陵醫館二樓,小囡囡雙目覆著一塊布巾,雙手在老爺子的指導下,正在一婦人身上摸經辨穴,她神情是鎮靜的,與平日調皮搗蛋時完全不一樣,荀允和在她身上看到了昔日雲棲的影子,忽然間就釋然了。
轉眼四年過去,荀允和成功在江南推行了新的稅政,是年國庫收入大漲,這樣的人才皇帝如獲至寶,破格將他提拔為戶部侍郎,讓他回京任職。
又是一年秋,九歲的裴沐珩生得芝蘭玉樹,小小年紀性子沉穩內斂,儼然成了皇帝跟前第一得意皇孫,午後陪著皇祖父下了一會兒棋,裴沐珩帶著黃維出宮回府。
循例先去錦和堂請安,剛邁過垂花門,聽得花廳方向傳來一陣喧鬧聲,黃維細聽一陣說道,
“好像是表公子和表小姐的聲音。”
裴沐珩因侍奉帝側,一身氣派端得是矜貴從容,他緩步來到花廳,瞥見臺階下聚了烏壓壓一院孩子。
表兄蕭冰帶著表妹蕭芙在場,兩位兄長和兩位妹妹也穿梭其中,還有兩道身影被熙王妃裙擺擋住他瞧不真切。
園子裡熙王用草杆做成了人形靶子,供裴沐襄三人練拳腳功夫,那稻草人紮的十分堅實,等閒砸不壞。
這時,熙王妃身邊的小少女看得入神,突然揮出一拳打在那稻草人的耳朵,耳朵就這麼應聲而落。
熙王看著這一幕驚呆了。
“好閨女,你力氣怎麼這麼大!”
囡囡嘿嘿一笑,脆生生問道,”熙王殿下,囡囡能跟著您習武嗎?”
熙王蹲下來看著已有幾分少女模樣的小雲棲,眼神都軟了,”好孩子,你細皮嫩肉的,可別傷著”
話未說完,後領忽然被人扯了扯,熙王扭頭,見熙王妃狠狠朝他使眼色,示意他應下。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怎麼能錯過。
兒媳婦,從小就要開始培養。
熙王收到妻子的指令,很快口風一轉,對著小雲棲露出一個高深的笑容,
“囡囡,你不怕累不怕苦嗎?”
“不怕。”囡囡堅定搖頭。
熙王默了默道,”等我問過你爹爹,只要你爹爹答應,往後每日清晨你過來,伯伯教你些防身功夫。”
這時,一道冷冽的嗓音插過來,
“我不同意。”
熙王妃等人循聲望過去,只見裴沐珩手裡抱著一本書冊,身姿秀挺立在臺階上,那張臉蛋如同冷玉般毫無瑕疵,雙目含霜帶雪般看著雲棲的方向。
四年了,他寫了十幾封信,她一封都沒回,這樣沒心沒肺的小丫頭教了也是白教。
裴沐襄第一個不高興,”喂,你在荀府讀了幾年書,如今卻不肯囡囡在我們府上學武,你摸摸良心,過得去嗎?”
那傲嬌少年冷著臉就是不答應。
就在熙王妃為這對小冤家頭疼時,只見囡囡往裴沐珩方向指了指,問裴沐襄道,
“襄哥哥,他是誰呀?”
裴沐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