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3章 一把雙刃劍

發佈時間: 2024-11-17 21: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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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堂的事傳回後宅,消息是城主大人親自帶回來的,他告訴白鶴染:“這次來告狀的,帶頭的人是兩位姑娘,一位叫做默語,一位叫做冬天雪。帶來的人全部都是丟失了兒子或丈夫的,他們請本城主幫忙找人,同時也直指家人的丟失跟國君圈養形父有關。現在人都被帶回官棧去了,說是要保護起來,怕被國君下手給殺了。”他一邊說一邊苦笑,“姑娘,你的人吧?”

白鶴染也笑,今早離開客棧時,君慕凜說會給她一個驚喜,沒想到竟是這樣的驚喜。怪不得今早沒見默語和冬天雪在,原來是去辦這樁事了。也真難爲她們找來那麼多人,不過這樣最好,告狀的隊伍又壯大了,淳于傲想賴都賴不掉。

“大人,小姐的病已經治好,這會兒也快醒過來了,您要不要進屋去守着?這樣她一醒來第一時間就會看到你,也算是個安慰。另外我還要提醒苗大人,瘋病即使已經治好了,可她畢竟在宮裏住了那麼多年,也失過孩子,所以心裏頭一定有道不盡的委屈和恐懼,您和夫人還是要好好開導,多陪陪她,才能幫助她從那段陰霾中走出來。”

苗扶桑有些激動,說話都打着哆嗦:“好,好了?真的好了?不,不會再,再犯了吧?”

她搖頭,“不會,經我手治好的病,斷沒有再犯的道理。除此之外,趁剛剛大人開堂審案回來得晚,我便又爲她施了一次針,除了調理經脈之外,還主要修復了她受損的身體,今後苗小姐若是能覓得好夫婿可以再嫁,還是能生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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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扶桑眼淚都掉下來了,作勢就要跪下來給白鶴染磕頭,口中一個勁兒地念叨這是再造之恩,是要記得一生,並且回報一生的。

這樣子不是作假,但白鶴染也不能真的就讓他跪了,她還是那個原則:“咱們這是一筆交易,我治好你的女兒,是作爲你能接下孟家案子的回報。我明白,這案子一接下來就沒有回頭路,就意味着你勢必是要站到國君陛下的對立面上。你是鳳鄉城主,是歌布的臣子,對你來說國君就是天,現在你要逆天所爲,是需要很大勇氣的,所以我不能虧了你。”

苗扶桑擡手往臉上抹了一把,長嘆了一聲,再道:“我曾經也發過誓言,坐上這城主的位置,就要對鳳鄉負責,不管是老國君在時,還是新國君登基,我都得擔得起這一方父母的重擔。可是這麼多年的城主做下來,我對鳳鄉百姓卻是有愧的,因爲有許多事情我明知真相卻不得爲之,有許多失蹤的人,我明知他們是去了哪裏,卻還是得搖頭說找不到。”

他一聲嘆氣,“可是我能怎麼辦呢?我只是城主,國君卻比天都大,我如何能以城主之力去對抗國君?不過,許多事情都是不可能隱瞞一輩子的。姑娘,既然你說我們之間不過是一場交易,那麼我就也要做一個守諾的人。你做好了你的事,我也得做好我的事。你放心,明日早朝我就會遞上奏摺,但願我還能有命離開皇宮。”

他沒有再說下去,推門進屋去了。雙雙小聲問白鶴染:“在朝堂上提出這樣的事,國君陛下會不會真的把苗城主給殺死了?如果城主大人死了,我們這些事可就白做了。”

白鶴染搖頭,轉身往外走,雙雙趕緊在後面跟上。她聽到白鶴染說:“不會殺人,因爲殺人就等於心虛,等於承認了圈養形父以及殺害孟書和的事實。他縱是國君,也不可能拿這種失去民心的事情開玩笑,否則一旦百姓起義,他的江山岌岌可危。不過話又說回來,明天的朝能不能上得了,還得兩說呢!那位國君大人此刻怕是正在忙着自己的事,沒心思上朝。”

白鶴染料得沒錯,國君淳于傲這會兒的確是在忙着自己的事,什麼早朝不早朝的,他根本就不關心了,只一門心思的寵幸白驚鴻,一門心思的想讓白驚鴻懷上他的孩子,給他生兒育女。所以從昨晚宮宴結束一直到現在,他就沒從榻上下來過,多年隱疾一朝而愈,這讓他的心情舒暢到極致,以至於毫無節制,連飯都不吃了。

當然,期間他也不滿足於只有白驚鴻一個女人,但是現在後宮已經沒有妃嬪了,何況就算是有他也不願意碰,因爲那是被形父碰過的女人,他覺得噁心。

於是他就找宮女,一個又一個宮女被送進房來,可奇怪的是,除了白驚鴻之外,他對其他人依然是沒有產生任何的反應。隱疾還是隱疾,並沒有絲毫改善。

對此,白驚鴻給出的解釋是:“驚鴻早就說過,這是咱們二人的緣分,陛下的隱疾只在我一人身上才能治好,老天爺就是要讓國君陛下今後只能有驚鴻一個女人。”

淳于傲也顧不得多想了,甚至都不嫌棄白驚鴻先後做過蘭城和銅城兩城知府的小妾。他告訴白驚鴻:“只要你能給孤王生下兒子,孤王就尊你爲後,以後你就是我歌布國的王后。”

白驚鴻笑得嬌豔,“多謝陛下,驚鴻一定會爲陛下生下親生骨肉。”

一句親生骨肉,又刺激得淳于傲哈哈大笑,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了。

白驚鴻卻在不經意間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來,一雙手指甲來來回回地在淳于傲的後頸處磨蹭,幾次都想用鋒利的指甲直接把這個國君的頭顱給割下來。

可是一來她沒那個本事,二來她覺得白鶴染說得對,與其一刀把人捅死,她更願意看到這個高高在上的國君在自己面前逐漸衰老,受盡折磨地死去。

什麼歌布王后,如果換做她剛來歌布時就得到這樣的承諾,她相信自己一定會奮不顧身地撲上去,做一切淳于傲讓她做的事,只爲了得到王后這個位置。不能做東秦的皇后,那麼就做歌布的王后,母儀天下,不管儀的是哪國的天下,她總歸是實現了從小到大的夢想。

可是現在不同了,歌布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噁心,即使是王后的位置她也不再稀罕。她現在只等藥力發作,只等看到淳于傲開始衰老,如此才能解心頭之恨,才能把過去數月受盡的苦難統統都在這個國君身上報回來。噩夢就是從這裏開始的,便也只能從這裏結束。

城主府外,孟書玉和孟文承都在,見她出來了,孟書玉趕緊迎了過來,一臉擔憂地問:“姐你怎麼纔出來?有沒有什麼事?苗家姐姐的瘋病能治嗎?”

白鶴染點頭,“放心,已經治好了。除了瘋病之外,其它一些小病我也順手給治了,苗大人對此感激不盡,所以一定會遵守承諾,認真去查書和的案子。”

聽到孟書玉很自然地管這位姑娘叫姐,雙雙又仔細去打量白鶴染,心頭疑惑更重。

孟老爺見着了,只好嘆着氣給她講了來龍去脈。雙雙抹起眼淚,又想到了死去的小姐。

一家人上了馬車,往回走時,天都矇矇黑了。不知不覺在城主府耽擱了整整一個下午,孟書玉問她:“是不是很餓了?臨出門前我已經吩咐廚房備了飯菜,回家就能喫上。”說完還對雙雙道,“你也是,除了喫飯,還得喫些好的補補身子。放心,府裏都會爲你準備,謝謝你爲我姐姐吃了這麼多苦,還肯爲她冒着生命危險去告狀。”

雙雙連連擺手,“少爺您說什麼呢?我是書和小姐的奴婢,這些都是我分內的事啊!”

話是這樣說,可是在生命面前,不是每一個奴婢都肯爲主子豁出去這條命的。雙雙大可以一走了之,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或者直接回李家,只說路上就跟小姐分開了,後面的事情都不知道。可她卻沒有,而是爲了孟書和能做到今天這步,很難得了。

孟書玉站了起來,衝着她揖手施了個禮,誠心謝過,之後才又問白鶴染:“我們的狀什麼時候去告?今天太晚了,是明天就去嗎?”

白鶴染想了想,說:“明天吧,且看明天國君能不能早朝,散了朝之後再說。”

孟老爺點點頭,“因爲昨晚有宮宴,所以今日是歇朝的,但明日就該上朝了,晚飯後我還得親自走訪幾家,叮囑他們在朝堂上一定要幫襯着苗城主,可千萬別出什麼事。”

白鶴染笑了,“父親若是不放心,便去,但依我看根本沒這個必要,且不說那國君敢不敢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明目張膽地對苗城主下手,只說他明日能不能上朝這個事,都是不一定的。父親忘了,咱們在宮宴的時候獻了一個什麼樣的壽禮?”

孟老爺恍然,是啊,他們把驚鴻夫人送進宮去了,起初他還不明白送驚鴻夫人是個什麼用意,可在宮宴之上,國君陛下明顯是在見了驚鴻夫人之後就有了自信,就斬釘截鐵地說自己一定會有親生的孩子,可見驚鴻夫人一定是與他說了些什麼。驚鴻夫人是跟着白鶴染一起來的,白鶴染是東秦人稱天下第一的神醫,莫不是……“你給他藥了?”

白鶴染頓了頓,道:“也不算是藥,一把雙刃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