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國君已經準備收宴了,歌姬舞姬都主動自覺地不再進來,朝臣們也不再推杯換盞,就等着國君陛下一聲令下,大家起身磕個頭,然後一起出宮。
可收宴的話淳于傲還沒等說出口,就聽到了那小公主的哭聲,哇地一下,響徹霜月殿。
大哭的小公主看起來六七歲模樣,正與她的姐妹們坐在一起,一個個都帶着慌張的神情,看向那些抱在一起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夫人和妃嬪們。
她在公主堆兒裏算是稍微大一些的,所以大概能聽懂一些大人們的話。她的母妃是餘嬪,也在今日赴宴的妃嬪裏。只是她認不出哪一位是她的母妃,只聽人說是個穿淡綠色宮裝的。可今日穿綠的娘娘有兩位,她分不清。
現在妃嬪娘娘們都回到了孃家母親的身邊,聽這意思是父皇要遣散後宮,再也不要這些女人了。那他們怎麼辦?他們這些公主和皇子們怎麼辦?
小公主一邊哭一邊看向對面男賓席首坐着的那一桌皇子,想了想,大聲地響:“皇兄,皇弟,咱們怎麼辦啊?母妃們都走了,我們可怎麼辦啊?誰要我們啊?”
此言一出,那些妃嬪娘娘們也反應了過來,是啊,她們走了,可是她們的孩子怎麼辦?不管國君有多殘忍,但孩子是無辜的呀!這些孩子也是她們身上掉下來的肉,是親生的呀!
小公主的哭鬧引起了所有孩子的共鳴,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此刻都慌了神,因爲他們意識到了同一個危機,那就是:從今往後他們在皇宮裏該如何生存。
溫貴妃有些坐不住了,急着開口問身邊餘嬪:“那個是不是三公主?是你的孩子?”
餘嬪有些茫然,“是嗎?是三公主嗎?姐姐,我不太認得,我從來沒見過三公主。”話是這樣說,但是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了出來。母女連心,即使從未見過,但她依然能從那個孩子的眼角眉梢中看出與自己的幾分相似。“好像真的是三公主,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啊!”
她撲了過去,不管不顧地把那個孩子抱住,失聲痛哭。
三公主哭得更甚了,因爲抱住自己的這個人就是穿着淺綠色的裙子,她之前偷偷地看過這位娘娘好幾次,心裏不停地思考着這位是不是自己的母妃。
“你是餘嬪娘娘嗎?”三公主怯生生地問道,“是不是餘嬪娘娘?”
餘嬪用力點頭,“是,我就是餘嬪,你是三公主對吧?你是叫紫兒,對吧?”
三公主也拼命點頭,“對,我是叫淳于紫,我是三公主。母妃,你是我母妃對吧?母妃,紫兒終於見到你了,母妃你要去哪裏?你是不是不要紫兒了?你走了紫兒怎麼辦?誰管紫兒啊?父王還會要我們嗎?還會承認我們嗎?母妃,我們到底是誰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公主?”
隨着這一聲問,隨着這一聲聲母妃叫起來,越來越多的皇子和公主站起身,開始在大殿上尋找起自己的母親。還有些人在殿內找不到就衝到殿外去,大聲地喊着:“我是七皇子,誰是靜貴人?誰是我的母妃靜貴人啊?”
一幕幕母女母子相認,這場面簡直稱得上是震撼。人們看着皇子公主們跪在自己的母親面前,一遍一遍地說着“母妃,孩兒終於見着你了”,也一遍一遍地問着“母妃,你離宮了孩兒該怎麼辦?”。不管是朝臣還是女賓,所有人都抹起了眼淚,白鶴染也不例外。
她對任秋雁說:“有些事雖是在計劃之中、在謀算之內,但若能借着這一場謀算成全一些情分,拯救一些受苦受難的人,也不失爲一件功德。”
任秋雁抓住重點:“你在謀算什麼?你的計劃又是什麼?”
白鶴染卻搖了頭,不再與她說話,反倒是揚聲開口,向着高臺上方的國君道:“既然要換一個後宮,那不如把這些皇子公主們也一併換了。有些人恨你半生,可但凡你成全她們一次,她們也會一生記着這份恩情。比起那麼多人的後半生都恨你入骨,冰釋前嫌纔是更好的選擇。國君陛下,多積德才能換來福報,而您現在最需要的,不正是一份福報嗎?”
淳于傲把她的話聽在耳裏,起初是憤怒,待聽到最後時,卻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的確是需要一份福報的。不管是萱兒大婚當日請出前太子的事,還是隱疾得治這件事情,都讓他主動自覺地就往“積德”二字上靠。他這一生都不信邪,更是從來都不相信報應,他甚至還說過,如果真有報應,他做了這麼多事,甚至還殺了自己的父親,報應早就該來了。可他還是好好地活着,還是好好地坐在國君這個位置上,可見沒有什麼天道輪迴因果相報。
直到有一天,巴爭問了他一句話:如果真的沒有報應,那陛下爲什麼再生不出孩子?
他方纔恍然大悟,原來所謂報應,並非只有讓他死去這一種,而是老天爺換了另一種方式報應給他,讓他這一生都有無盡的遺憾,也讓他終極一生都在想盡辦法彌補這個遺憾。
他想起巴爭的這句話,便對白鶴染所提議的福報上了心。
而這時,一羣皇子公主也都跪到了大殿上,由年齡最大的一位皇子爲代表開了口,向着高臺上方的國君道:“父王,兒臣最後一次這樣叫您。不管事實真相如何,我們都明白,我們這些孩子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無所顧忌地住在皇宮裏了。即使傳聞是假,這件事情也終究會成爲一個陰影,存在於父王的心裏,一生都會介懷。所以我們不能再住在皇宮了,我們不能成爲父王的污點,不能讓父王一見到我們就想到從前那些種種過往。”
這位皇子鄭重地向淳于傲磕了個頭,再道:“真相已經不重要了,我們也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只記着這輩子能做幾年父王的兒女,就已經是老天爺的恩賜。父王請放心,即使是離開,您在我們心裏也依然是父親,我們也始終都會記着在少時,您給了我們最好的教導,和最好的生活。現在,兒臣懇求父王,讓我們離開吧!離開皇宮,去過自己的生活。我們還皇宮一個清靜和清白,您就當從來沒有過我們這些兒女,可好?”
他說完,又轉過身,看向那些妃嬪們,大聲地道:“我的母妃已經死了,可是母妃的孃家還在,不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是哪位,今日可有到場。求外祖父外祖母收留,求諸位妃嬪娘娘把我們也一併帶走。求求你們了!”
“求求你們了,帶我們走吧!”所有的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哭了起來,學着他們哥哥的樣子磕頭,求助,一會兒給下方賓客磕頭,一會兒又給高臺上的國君磕頭。
有的孩子額頭磕出了血,卻也渾然不覺,依然認認真真地磕,看得人心裏一揪一揪的。
溫丞相率先表態:“只要國君放人,老臣願將外孫領回家中,更改姓氏,從此不再跟淳于氏沾半點關係,將來也絕對不會覬覦王位,多生事端。”
丞相一開口,其他大臣們也跟着一起表態。畢竟是自家女兒生的孩子,說不疼那是假的。現在女兒接回來了,如果不把外孫外孫女也接回來,那女兒在家裏能舒心嗎?既然今日這事都做了,便不如咬咬牙一做到底,反正所有人都是一個態度,國君總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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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都是抱着這個心理,於是一個個都不相讓,開口說話盡是咄咄逼人,甚至有人喊道:“如果國君不同意,咱們就罷朝!”
淳于傲被這句話氣得夠嗆,怒道:“你這是在威脅孤王?”
君慕凜看不下去了,將指關節屈了起來,扣了扣椅子把手,開口道:“鬧騰!太鬧騰!我說國君陛下,你拿出些魄力來,堂堂國君怎麼可以讓一羣大臣給堵到這個份兒上?要我說,你硬氣一點,他們不是讓你放這些孩子嗎?你就不放!就讓他們罷朝去。本太子活這麼大還沒在東秦看到過有朝臣敢罷朝呢,正好在你這歌布開開眼,回去給我們家老爺子也講一講。”
淳于傲氣得臉都發紫了,內心幾乎已經在咆哮——君慕凜你特麼的拿我歌布當戲看呢?
但內心是這樣咆哮的,嘴上的話卻不能這樣說。他努力壓下自己暴怒的情緒,好半天才說出話來——“真可惜,孤王怕是不能讓太子殿下您如願了。這些孩子,孤王的本意就是想放的,跟朝臣們威不威脅沒有半點關係。太子殿下要是想看戲,還是回東秦看去吧,我們歌布國小家小,搭不起供您看戲的大戲臺子。”
君慕凜點頭,“恩,那還真是可惜了,還以爲能看到全臣罷朝的盛況呢!”
淳于傲廣袖一甩,再不想理他,只大聲衝着下方道:“所有後宮孩子,全部隨其母妃一起遣散出宮。剝淳于姓氏,限三日內到城主府改換名冊。另,母妃已死者,可隨外祖一家離去,但若有人連外祖家都沒得回,那便自尋出路,孤王再不會多管任何。”
這話一出,下方人們感激涕零,甚至還有人說道:“孩子啊!你們的罪終於遭到頭了!”
但也有人因此將君慕凜給記恨上,孟老爺就聽到身邊有個人在說:“真是好險,那東秦太子簡直不是個東西……”
孟老爺同孟書玉同時扭過頭去看,說話的是禮部左侍郎容大人。
那容大人還在說話:“還以爲東秦太子是個明事理的,沒想到居然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竟還慫恿國君讓我們罷朝。我們罷朝對他有什麼好處?孩子們放不出來又對他有什麼好處?他就爲了看歌布的熱鬧,就是爲了一己私欲,就是爲了攪亂歌布朝局!”
孟老爺看傻子一樣看他,“容大人,從前覺得你看事情很是通透的,怎的這一樁竟看得糊塗?你覺得那東秦太子說的那番話,就是爲了不讓國君把那些孩子給放出來?”
“不然呢?”容大人一瞪眼,“你沒聽到他是怎麼說的麼?他讓國君陛下不要放那些孩子,就讓我們罷朝,還說他從來沒見過罷朝,想要在歌布看一出。這不就是看戲嗎?他是在用那些孩子當票錢,過足他的戲癮啊!難道這樣的人不值得譴責嗎?”
孟書玉把頭轉了回去,他覺得這位左侍郎就特麼是個傻子,他不想跟傻子說話。
孟老爺卻覺得自己有義務教育教育傻子,於是他反問那容大人:“最終結果呢?是國君順了那東秦太子的意,讓你們罷朝絕不放孩子。還是國君逆了那太子的意,不讓你們罷朝,放了孩子?容大人,請您告訴孟某最終的結果。”
容大人愣了愣,“最終的結果是放了孩子,但那是因爲國君陛下生那個太子的氣,不想順他心意罷了。一個東秦的太子想跑來做我們歌布的主,他真是想得美。”
“這不就是了!”孟老爺攤攤手,“如果沒有東秦太子這麼一激,孩子們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被放出宮去,你要知道,那可是皇子和公主啊!不管真實情況如何,他們名義上都是歌布的皇子和公主,是國君陛下的孩子。把女人和孩子都放出宮去,還讓他們改姓氏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這讓平民百姓怎麼看?外界本就有流言蜚語,在這種時候放妃嬪和孩子們出宮,國君是要頂着多大的壓力纔敢如此做?你真的以爲不靠激怒他,他就能把人都給放了?容大人我告訴您,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以國君陛下的脾氣,他只能把人都殺光,一個不留。”
孟老爺說到這裏臉都沉了,“容大人,你家裏也有女兒送進宮吧?孟某若是沒記錯,應該是容貴人,還生下過一位皇子。可惜,生下來的皇子不足一歲就夭折,容貴人沒過多久也死在了後宮裏。皇上甚至連屍體都沒讓容家看一眼,草草下葬。哦,不對,可能也沒葬,聽說後宮死了的妃嬪都是找張席子一裹,隨便丟了。”
“別說了!孟大人,你別說了!”左侍郎老淚縱橫,那可是他從小疼到大的寶貝女兒啊!
孟老爺卻是冷哼一聲,告訴他“所以,這樣的國君,你以爲沒有那東秦太子一番刺激的言語,他能輕易就把那些孩子給放了?人家是在幫着你們,如果連這都聽不出來,不如罷朝。”
左侍郎被懟得沒了話,其他人聽了孟大人的分析,也頓悟過來。
國君發了話,皇子公主們得以離宮,宮宴現場又變成大型認親現場。
可也有的孩子並不滿意這個結果,他們根本不願意離宮,也根本想不明白自己的皇兄皇姐是抽了什麼風,好好的皇宮不住,偏要跑到外面去,好好的淳于氏不姓,偏要去跟外祖姓。外祖家裏再好,也不如皇宮好啊,外祖的姓再大,也沒有淳于氏大。他們原本是歌布最高貴的皇子和公主,結果一夜之間卻成爲了來歷不明不知何姓的被拋棄的孩子。
他們不樂意,他們還想將來當國君呢,爲什麼要離開皇宮?
於是有人開始鬧騰了,哭着不走,便有年齡長一些的皇子來給他們講道理,告訴他們即使不走,也不可能再像從前了,更不可能有機會繼承君位了,因爲他們根本就不是國君的孩子。今天走了,是生路,今天若不走,很有可能就要被拖到大池塘裏去餵魚了。
那些孩子打了個哆嗦,一下就想起來這些年身邊經常有兄弟姐妹莫名其妙地就不見了,也經常有兄弟姐妹就因爲說錯了一句話,便被父王當場掐死、摔死。
聽說失蹤的孩子有一些入了狼口,還有一些餵了喫人的魚。都說虎毒還不食子呢,父王卻從來不把他們當人看,說殺就殺了,以至於他們每一天都活得提心吊膽的,生怕下一個被掐死的就是自己,也生怕突然哪一天,自己就從兄弟姐妹身邊消失了。
以前想不明白的事現在都想明白了,虎毒的確不食子,就像父王對大皇姐,那是從來都順着大皇姐心意的,大皇姐不管做了多大的錯事都會得到原諒,他們從來都沒看到父王罵過大皇姐一次。罵都沒有,更別說是打了,因爲那是他的親生女兒。而他們這些,不是親生的。
沒有人哭鬧了,所有孩子都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他們並非國君的親生孩子。
既然不是親生的,人家爲什麼要養他們?又爲什麼讓他們繼承君位?所有的一切都是妄想,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逃離,逃走了纔有活路,當國君也沒有活下去重要。
孩子們各自找到自己的母親,沒有了母親的就去找自己的外祖家,什麼都沒有的,就集體站到霜月殿外,靜靜地等着宮宴結束一起出宮去。
君慕凜在一團亂中往白鶴染那處看去,就見他們家小丫頭正衝着她眨眼睛,還在搖頭。
他琢磨了一會兒,便明白了小丫頭的意思,再瞅瞅國君淳于傲,似乎已經對這場宮宴忍耐到了極限,就準備大手一揮把宮宴給結束掉。
可是他怎麼能讓這場宮宴就這麼結束,他家小丫頭可還衝着他搖頭呢,雖然不知道小丫頭還要在宮宴上捅出什麼幺蛾子來,但媳婦兒的命令必須服從,這是他的宗旨。
於是君慕凜開口了:“這鬧騰的,你們歌布事兒可真多。本太子是來參加壽宴的,可這宴沒喫幾口,歌舞也沒看幾段,光看宮鬧大戲了。行了,現在也鬧騰得差不多了,該認的親也認了,是不是宮宴也該正式開始了?國君陛下,您還等什麼呢?趕緊的,讓歌舞繼續啊!”
淳于傲鼻子差點兒沒氣歪了,還繼續?他都要宣佈宮宴到此結束,讓這些鬧眼睛的人各回各家去,別跟他眼前兒晃悠了。還有,他還要跟白驚鴻仔細問問隱疾是怎麼個治法,他要趕緊把病治好,趕緊生出屬於自己的孩子來。
他這樣想着,瞅了瞅白驚鴻,便覺得這個東秦女子真是哪哪都好,甚至想到,只要白驚鴻能治好了他的病,他以後一定好好待她,甚至都可以把歌布王后的位置給她。如果白驚鴻能給他生出兒子來,那以後他們的兒子就是下一任國君。
但是現在要緊的就是把宮宴趕緊結束掉,這宮宴辦得,他的臉面已經丟盡了,這霜月殿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於是他狠狠地回了君慕凜一句:“想看歌舞出宮去看,孤王不想看了。”
“你不想看你就走唄!”君慕凜說得理所當然,“沒道理國君不想看了還得陪着咱們看,你覺得沒意思你就走,但是別把宮宴給結束了啊,咱們可還都沒盡興呢!”
淳于傲很想問問他口中的“咱們”到底是誰們,都有誰還沒盡興。可再想想今天幾乎全員都同他作對,所有人站到了他的對立面,這話就沒敢問出口。
可他也不能走,如果真甩袖走了,那可就成了被東秦太子給趕走的,臉更沒地方放。
不走呢,又待不下去,真是好生糾結。
這時,貴太妃開口了:“今晚這宮宴是以老身壽辰爲名義辦的,那便得聽聽老身的意見。老身也覺得歌舞看得不夠盡興,御宴賓客的酒飲得似乎也不太痛快。如今衆人歡聚,宮裏也放了妃嬪和孩子們,也算是喜事一樁。這樣的大喜事自然是要好好喝喝酒的,國君說是嗎?”
淳于傲真想掐死這個老太太,這種丟他顏面的事在其口中算是喜事?
“太妃可知,此事傳出去,孤王的顏面就無處可放了,我皇家的尊嚴也將跟着一敗塗地。”
“老身不知。”貴太妃說,“老身只知國君顏面和皇家的尊嚴,從來都不是靠後宮來撐的,而是得靠你自己。國君如果連顏面和尊嚴都維持不住,就要好好反思自己哪裏做得不對。今日老身壽宴,老身也想繼續聽歌看舞,國君一向效仿東秦皇帝,以仁孝治天下,那麼便坐下來,好好的陪着老身再看幾支歌舞。”
淳于傲還能說什麼?再堅持下去就是不仁不孝。這個老太太總是能把他給拿捏住,捏得死死的,真是不枉養他一場,竟是將他的心理了解得一清二楚。
沒辦法,只好重新坐回龍椅上,吩咐歌舞繼續。
有大臣跟宮人們要酒,於是,一罈一罈的姜花酒被端了上來,一時間,人們將這場壽宴當成了家人團聚的盛宴,皆顧不得上方坐着的國君,只管熱熱鬧鬧地互相敬酒,互相表達着女兒回家的喜悅。
白鶴染扯了扯任秋雁,小聲同她說:“交給你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