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雁都聽笑了,“書玉,你想得也太簡單了,那淳于萱是歌布的大公主,是國君陛下的心頭寶,我一個郡主都不能與她對抗,你該如何幫我討公道?”
孟書玉十分挫敗,“那你說說她究竟怎麼欺負你了?”
任秋雁彆彆扭扭地有些不願意說,可孟書玉追得緊,她無奈只好說了句實話:“淳于萱鍾情琴揚公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爲了琴揚公子硬是拖到十八歲還不嫁人,隔三差五就到人家府上去送東西,人家不要,她就說是公主的賞賜,不要不行。逼得琴揚公子沒了辦法,只好收了下來。於是她就到處去放話,說琴揚公子收了她的定情信物,他們兩個的事情已經定下了。可那不是事實啊,琴揚公子根本就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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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染聽明白了,敢情這是爲了男人來借酒澆愁的。歌布的大公主喜歡琴揚公子,怕是這位郡主也中意人家吧,孟書和都要跟她叫表姐,說明她比孟書和大,差不多也得有十七了。一個十七一個十八,不過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但她對任秋雁印象不錯,所以這事兒一定要論,她肯定是要站在任秋雁這一邊的。
“那琴揚公子喜歡誰?喜歡你啊?”孟書玉無奈苦笑,“表姐,你爲了他也是生生把自己拖到十七了,再不嫁就真成了老姑娘,當心沒有人要你。”
“十七怎麼了?十七就很老了嗎?”任秋雁眼睛當時就立了起來,轉問白鶴染,“妹子,你說,女子十七歲就很老了嗎?我非得年紀輕輕就把自己給嫁出去?”
對此白鶴染倒是跟她的觀點一致:“十七歲不老,女子並不宜成婚太早,通常早婚都伴隨早孕,而十幾歲就生孩子對女子身體傷害是非常大的,孩子的夭折率和患病率也會提升。”
任秋雁不停點頭,“對對對,你說得太有道理了,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還能再等幾年!不過淳于萱不要臉,她知道我也鍾情於琴揚公子,這幾年幾次三番的找我麻煩。但那些我都能忍,畢竟她也礙着面子沒有太過分。可是今日一大早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居然跑到我府上來耀武揚威,說什麼她父王已經答應要給她和琴揚公子賜婚,她很快就可以嫁給琴揚公子了。還叫我立即死了這條心,別給臉不要臉。”
孟書玉大怒,“她瘋了不成?這樣的話也說得出來?”
“還有比這更難聽的呢!”任秋雁氣得鼓鼓的,“她說我就是個覬覦她家男人的踐人,說要不是看在貴太妃的面子上,她早就賜死我了。敢覬覦她的男人就是與歌布朝廷作對,是要被抄家滅族的。讓我以後離琴揚公子遠遠的,不可以靠近半步,也不可以與琴揚公子見面,甚至連想他都不成。我當時就問她你是不是喝酒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結果那淳于萱說她沒喝酒,她很清醒,今天就是來警告我的,也是宣告她的勝利。”
孟書玉也是氣得夠嗆,“這到底是誰不要臉?她一個姑娘家家的,還有點兒廉恥嗎?整個鳳鄉城誰不知道聖運公主倒貼琴揚公子,她的臉早就丟到天邊去了,還好意思說你?不過表姐,你真就那麼喜歡那個琴揚公子?我見過幾次,那人挺難接觸的,平時也不怎麼與人說話,傲得很。之前聽說鮮于城出了位公子西,琴技在他之上,他還特地跑去鮮于城與人家比試,最後似乎是輸了,着急挫敗了一陣子,這樣的人有什麼好喜歡的。”
白鶴染眉心微動,公子西?是西還是息?擅琴技?她記得曾聽君慕凜說起過,四皇子君慕息師從靈雲先生,會奏一種琴音,可幻人心神。
任秋雁不愛聽孟書玉這話,“那叫傲骨!琴揚公子就是一身傲骨,不願與凡夫俗子多話而已。至於那位公子西,琴揚公子都說了,輸了就是輸了,技不如人,也沒有什麼好丟臉的,他還跟那位公子西成爲了朋友。所以你看,他不是不好接觸,他只是挑人而已。”
“這些你怎麼知道?他跟你說的?”孟書玉抓到重點,“表姐,你跟他熟不熟?”
孟文承一直喝着酒沒吱聲,聽到這裏突然就插了一句:“數月前你母親過壽,聽說琴揚公子送了賀禮,是一塊歌布難得一見的美玉,雕成了觀音像。”
任秋雁的臉都紅到了耳根子,“是啊,母親很喜歡。但因爲這樣的東西歌布少見,所以也沒好大張旗鼓地拿出來示人,省得有人惦記。只是跟姨母說起過,姨父也是聽姨母說的吧?”
孟文承點頭,“是,你姨母說這事兒只咱們家人知曉就行了,萬萬不能傳到宮裏去,否則那樣好的東西任家是留不住的,一定要獻出去,或是國君,或是貴太妃。”
任秋雁悶哼了兩聲,“給外祖母也就罷了,給國君我們是萬萬捨不得的。母親也是這個意思,所以那東西就一直收着,都不敢拿到佛堂去擺。”
孟書玉聽出明堂來:“如此珍貴的東西,那琴揚公子都肯往任府上送,你倆該不是……”
“什麼該不是,就是!”任秋雁也是爽快,“我跟琴揚就是要好,打從我小時候就跟他要好,我們都約定好了等我及笄那日他就到我府上去提親。可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淳于萱,死纏爛打囂張跋扈,她甚至放出過話來,不管琴揚公子去哪家提親,她定不會饒了那一家,定要讓對方家破人亡。我是不怕這個的,我母親也說淳于萱就是瞎鬧騰,她父王不會讓她嫁給個彈琴的。可是我父親不敢,他說淳于萱的性子像極了她的父王,一旦激怒了她,我們任家承受不起後果。所以我十五歲那年,他們把我關在府裏,整整一年都不讓我踏出府門半步。直到後來琴揚再不提提親這個事,父親才又準我出門。就是數月前那尊玉觀音,我父親都說是孽,讓我們還回去,但是母親沒捨得,我也不捨得,這才小心翼翼地藏到了家裏。”
白鶴染聽得糊塗,淳于萱的性子像她的父王?難不成找來的形父還有性格特徵?這歌布國君的戲做得也太足了,方方面面俱到啊!
不過淳于萱今年十八歲,生她的時候國君還是位王子,莫不是從他做王子起,就已經開始培養形父了?可當年他只是王子,還不是太子,哪來那麼大勢力去尋找形父?
她心中有疑惑,卻也沒法問,只能繼續聽他們說話。
孟書玉似乎也是才知道他表姐跟琴揚公子的事情,氣得也是沒法沒法的,“表姐啊表姐,你這些年可是把我們瞞得好苦。你說你倆有情有義,怎麼不早點跟我們說呢?我們也好幫你勸勸姨父姨母,現在也不至於弄成這樣。”
任秋雁神情落寞,“我只是沒和你說而已,我跟書和是說過的,她也幫我勸過我爹,可他還是不同意。他就是膽子太小了,一天到晚總擔心國君會因爲這個事情對我們任家下手。其實那淳于萱的話我是不信的,我們任家好好的,憑什麼就因爲個男人對我們下手?這個手他如何能下得去?當滿朝文武都是死的吧?何況還有外祖母在宮裏呢,淳于萱也是怕她的。”
“那現在怎麼辦?賜婚的事你問過琴揚公子了嗎?”
“問不着。”任秋雁說,“他幾日前就被請進了宮裏,說是國君心情不好,想聽他奏琴,也不知道賜婚的事是不是就是這幾日提的。不過我總覺着不太好,因爲這麼多年了,打從那淳于萱十歲的時候就開始纏着琴揚,八年了,她只是叫囂,從來也沒有像這次這般說得斬釘截鐵過。我估摸着這事兒並非空穴來風,八成是真的。”
“他意志就那麼不堅定?”孟書玉輕哼,“這樣的人不要也罷,一點也沒有擔當。”
孟文承嘆了一聲,搖搖頭,“書玉你還年輕,有些事情你不懂。那淳于萱是嫡出的大公主,目前來看也是國君陛下最疼愛的一個孩子,甚至宮裏的那些皇子都及不上她的地位。依着國君對她的寵愛程度,苦苦求了這麼多年的人,國君是會心軟點頭的。而那琴揚公子雖在京都也算是有名有號,可他到底也只是一介草民,在國君面前如何能不低頭?”
白鶴染也跟着嘆了一聲,輕輕地說:“是啊,如果他心裏真的有表姐,是一定會低頭的。”
“爲何?”孟書玉不解,“既然心裏有表姐,又爲何要低頭?表姐是貴太妃的親外孫女,國君再如何疼愛淳于萱,也得顧及貴太妃的感受吧?”
白鶴染苦笑,聲音壓得更低:“書玉啊,你讓一個爲了王權,連親生父親都能殺死的人,去顧及養母的感受?這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了。至於明明心裏有表姐,又爲何要低頭,很明顯,國君是用了整個任府做威脅,迫使那琴揚公子不得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