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棲,到今日你還打算獨自一人撐著嗎?”他從齒縫裡擠出一行字。
這還是他頭一回用這樣生硬的語氣與徐雲棲說話,那雙眸子過於冷峻,令徐雲棲打了個寒顫,她深歎著氣,
“三爺,我外祖父沾染了滔天大禍,我恐此案牽連熙王府,甚至干擾你奪嫡大業,不是我想獨自撐著,是我不得不如此,大不了也就是死了我和外祖父二人,若是牽連王府,我難以贖罪。”
“這也是我今日來尋你的緣由,事情便是如此,三爺想明白,我可就此離去,不與你相乾……”
徐雲棲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尾音都在發顫。
到底是同牀共枕一年之久,上回她尚且能毫不猶豫收拾行囊離開,如今心裡卻泛起一股澀澀的悶脹的酸楚。
她沒有獨自做決定,而是把這個決定權交給了他。
裴沐珩聽了這句話,腦海閃過一陣轟鳴,
她果然又是來提和離的。
他給氣瘋了。
“我問你,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拿我當丈夫?”
裴沐珩將她雙手抵在她腰後,幾乎將她整個身子撈在懷裡,徐雲棲被迫撞在小案處,她也氣急,“我若沒把你當丈夫,又怎麽會與你做那等事……”
裴沐珩反笑了起來,大約笑得過於諷刺,連著眼底那抹瀲灩也化作戾氣,
“是那種隨時可以揮手作別的丈夫是嗎?”
徐雲棲結舌。
裴沐珩目光一寸寸在她面頰逡巡,從她蹙緊的眉梢,到哭紅的雙眼,再到戰戰股股的雙肩,
原來她在意一個人是這般模樣啊。
還是頭一回見呢。
裴沐珩心底泛起澀澀的酸疼,承認自己今日是被氣狠了。
“我算看明白了,你的母親也好,父親也罷,還有那些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包括我這個同牀共枕的丈夫在內,這些人通通不在你眼裡,你真正在乎的除了那個丫頭,也就你外祖父而已,”
“你為了你外祖父可以死,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已是外嫁女,即便他真有禍事,我熙王府也能保你平安,你就沒想過,為我作一絲停留嗎?”
仿若有雨霧蒼蒼茫茫覆過周身,徐雲棲似乎被人扔在曠野,無處可去,又似被他抵在牆角,無處可退,她茫然地看著他,眼底的淚花漸漸凝結成霜,她輕輕吐字,不帶一絲溫度,
“三爺,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在你心目中很重要似的。”
她語帶嘲諷,“我們是聖旨賜婚,你是被迫娶的我,洞房之夜約法三章您忘了嗎?你憑什麽讓我認為我於你很重要,重要到可以拉著你跟我共擔生死。”
徐雲棲說這話時,語氣極為冷漠,是自當年那場大火起,被父母遺棄十五年來,輾轉四海漂泊無依刻在骨子裡的冷漠。
她終於褪去了那層柔弱的保護色,露出性格裡的底色。
很好。
洞房之夜的約法三章狠狠鞭笞著裴沐珩的腦門,他心頭的怒火被瞬間澆滅。
當初對她的冷落和淡漠,如今成了橫亙在夫妻感情之間的鴻溝。當初那份識大體知進退,如今成了與她心意相通的絆腳石。
規矩是他定的,她一字不落遵守,現在他有什麽理由反過來責備她。
裴沐珩終於嘗到搬起石頭砸腳的痛感,嘗到了求而不得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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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雲棲,過去是我不對,我無話可說,”裴沐珩先是痛快認錯,旋即鄭重道,“那今日我要告訴你,你行醫也好,你外祖父惹禍也罷,皆與我奪嫡不相衝突。”
他承認,他從未想過為徐雲棲放棄抱負,也永遠不會,在他看來,有權有勢,方能護住妻兒安虞,這是身為一個男人最大的擔當。
等他坐在那個位置,朝堂便是他說了算,規矩便是由他來定。
他需在意一個臣子的眼光?
生殺予奪,皆由他手。
遇到難關,徐雲棲第一個念頭是獨自解決不牽連別人。
而他不是。
“有問題,去解決,遇到難關,咱們跨過去,而不是想著一拍兩散,雲棲我能理解你的遭遇讓你養成獨來獨往的性子,但身為丈夫我不能接受。”
到此刻,裴沐珩已全然冷靜下來,他松開她雙手,在羅漢牀上坐下,手中捏著那封信,指尖輕輕敲打在小案,沉銀道,
“你外祖父一事已牽扯朝爭,此事我不可能任由你橫衝直闖,從今日起,我來接手,你等消息便可。”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徐雲棲聽了那番話,頗有些五內空空,沉默片刻,她撫了撫衣裙,慢慢挨著羅漢牀坐下,這個時候外祖父的安危是最重要的,裴沐珩要接手,她不攔著他,
“你能幫我,我感激不盡,只是我與外祖父素來有暗語相通,若用得著我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訴我。”
裴沐珩還是被她給氣笑了,
“徐雲棲,這是我分內之事,不是幫忙。”他糾正道,“你試著信任我,安安生生在府上等著。”
徐雲棲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責備她把他當外人,這個時候與他爭辯沒有任何意義,她抿著唇明智地不吭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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