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真病了。”白瞳剪說到這裏鬆了口氣,“還好是真病着,不然這就是欺君。”
“這麼嚴重?還欺君?”白蓁蓁聽得咂舌,不過很快也想到事情的關鍵,“大過年的給小白府下帖子幹嘛?一沒官二沒爵,二叔家不應該被下帖子啊?難不成是看我姐的面子?”
白瞳剪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也納悶着呢!按說大過年的能把二叔一家也邀請來,這是好事,我們應該替二叔家高興纔對。可也不知怎麼的,今兒我就莫名其妙地心慌,特別是只要一想到二叔家也進了宮來,心裏就更慌。”說到這裏,白瞳剪的兩道秀眉微微皺了起來。
白蓁蓁不說話了,她發現她此時此刻特別的能理解這位堂姐。
別說白瞳剪慌,她也慌,而且她這種慌還不同於白瞳剪的莫名其妙,她是有根有據。
她親眼見到白鶴染跟於本翻了臉,那一刻她忽然就意識到,很有可能是皇家的態度發生了轉變,從而才導致於本不再像從前那樣對着她們姐妹二人卑躬屈膝言聽計從。
太監是最會察言觀色的,他們一輩子都靠看主子的眼色和臉色過活,所以他們只要是閒下來就不會研究別的,就專門研究主子的心意,然後再順着這份心意去做事,去表現自己。
於本如今是總管太監,是皇上身邊的第一人,他所順從的只能皇上一個人的心意。
所以,於本的翻臉就代表着皇上的翻臉,皇上都翻臉了,她如何能不慌?
“姐。”她輕扯了一下白鶴染的袖子,小聲說,“九殿下離京了,原本我沒覺得如何,因爲閻王殿挺忙的,平時他也總是突然就要外出辦差。可是這會兒我卻不太放心了,總覺得他這次離京似乎跟平常不一樣。姐,君慕楚不在,那十殿下呢?怎麼也沒見他?”
白鶴染嘆了一聲,這個妹妹終於意識到問題了,她如實相告:“十殿下也離京了。”
“恩?”白蓁蓁變了臉,“十殿下也離京了?怎麼會這麼巧?”
“是啊,怎麼會這麼巧。”她輕輕笑着說,“有些事情就是很巧,往好聽了說是巧,往不好聽了說,便是有人有意而爲之。將他二人調離京城,再做什麼,就沒有阻礙了。”
“什麼意思?”白蓁蓁的臉色徹底變了,就連白瞳剪都聽出不對勁。
三夫人關氏往四周瞅了瞅,然後壓低了聲音提醒她:“阿染,宮中耳目多,說話要小心。”
白鶴染點頭,“三嬸放心,我心裏有數。”
三夫人便不再多說,她知道白鶴染是個有大主意的人,既然她說心裏有數,就一定有數。
“姐你快說,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我聽着怎麼像是……”她猶豫了下,繼而又道,“怎麼像是有人故意把他們都調離京城,然後想要對我們下手?可是誰能把兩位皇子一起調離京城?我們又招惹了誰,以致於讓他布這麼大一個局,就爲了我們兩個小女子。”
這話說完,關氏和白瞳剪齊齊瞪大了雙眼,白蓁蓁一口氣吸到半道也頓了下來。
能調動兩位皇子同時離京的,除了皇上還能有誰?
“究竟是犯了什麼事?皇上總不能無緣無故就做這樣的決定。”白瞳剪壓低了聲音說,“既然把二叔一家都請進了宮裏,那說明這件事情應該不是只衝着你們二人來的,而是衝着整個白家。可是我想不明白,白家到底怎麼了?阿染,你知道嗎?”
白鶴染搖搖頭,“知道,但是現在絕對不是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的時機。我只能告訴你們,咱們所有人,都被白興言給害了。不過放心,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算沒有兩位皇子的幫襯,我也不至於一點法子都沒有,就眼睜睜地看着白家大禍臨頭。”
又有人往這邊走過來了,白家幾個女孩子便不再繼續剛剛的話題,一個個端起面前的茶盞,或是喫茶,或是捏着點心,就連關氏也起身與相熟的夫人們打招呼寒暄。
過來的人是冷若南,身後還跟着太醫院院首的女兒鄭玉琳,以及上都府尹韓天剛的侄女韓靖荷。白鶴染看到李月茹遠遠地站着,也正往她這邊看,看樣子也是想過來,但最終沒有什麼行動,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在宮門外發生的插曲讓她怯了步。
冷若南與白鶴染最熟,跟白蓁蓁和白瞳剪也不見外,大咧咧地坐了下來,隨手就抓了桌上放着的果子喫。白蓁蓁剜了她一眼,“隨隨便便就喫東西,也不怕有毒。”
冷若南一愣,隨即看到白蓁蓁手裏也捏着塊兒點心,便笑了,“你自己都喫着呢,我還怕什麼有毒沒毒的。要死一塊兒死,要活也一塊兒活,現在就是要喫飽了,喫飽了纔有力氣。”
白鶴染很是無奈,“你這是要跟誰打架怎麼着?”說完,也不再搭理冷若南,而是招呼起鄭玉琳和韓靖荷,“正好我這裏有空位置,快過來坐吧!”
這兩位是她在百花會上認識的,其實算不上深交,百花會之後更是沒有什麼交集。
但今日這兩人能跟着冷若南一起到她這邊來坐,她就是歡迎的。只是歡迎之餘還有些擔心,心裏暗怪冷若南明明知道今晚不會太平,卻還要把這兩位姑娘帶到她身邊。她不怕與人交往,只怕一旦皇上發難,會波及無辜。
“阿染。”鄭玉琳落落大方,就地落了座,笑着同她說,“我就叫你阿染可好?總覺得叫天賜公主顯得太生疏了。我父親總會念叨起你,說你醫術精湛,是他一生都達不到的高度。我聽得多了,便也覺得你就是每天都生活在我身邊的人,在心裏上就親近了許多。”
白鶴染含笑點頭,“承蒙鄭院首謬讚,阿染愧不敢當。玉琳你願意同我親近我自然是開心的,今後咱們就常來常往,你若願承你父親衣鉢,我閒時便也可以教你幾套針法。”
“那樣甚好,阿染你真懂我。”鄭玉琳很是開心,立即以水代酒敬了她一杯。
韓靖荷沒有鄭玉琳那樣大方,有些小拘謹,但也不至於拘謹到像李月茹那樣的程度。既然都坐過來了,自然是要好好聯絡感情的,於是她也跟着鄭玉琳一起敬酒,還說起上次百花會後,白鶴染贈藥爲她治臉的事情,言語間很是感激。
冷若南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一邊喫着點心一邊還衝着站在後頭不遠處的於本冷笑,光笑還覺得不過癮,還是不時點他兩句:“做奴才就得有做奴才的自覺,主子再失寵也是主子。”
白鶴染踩了她一腳,壓低聲音說:“差不多得了,跟個奴才較什麼勁兒?有這個工夫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把玉琳跟靖荷給帶走。今日我不宜會友,你懂的。”
“我不懂,怎麼就不宜了呢?”冷若南聳聳肩,“敢坐過來的就沒有一個是孬種,而且太醫院院首的女兒和上都城府尹的女兒一起坐過來,我覺得怎麼也不可能是突然興起,也絕不可能真是因爲百花會上一場相識,就巴巴的跟你這位天賜公主套近乎。要知道,你如今在外人眼裏那可是一座高攀不起的大山,她們不至於是套近乎的。”
說完,不等白鶴染有反應,又笑嘻嘻地挽了她的手臂,湊近了她神叨叨地說:“阿染阿染,我跟你說件特別有趣的事,你知道嗎?五殿下好像是喜歡我。”
“恩?”這倒的確有趣,白鶴染對這個話題起了幾分興趣,她問冷若南,“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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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去你府上,完了我不是喝多了嘛,你讓他送我回去,後面在回程的馬車裏他跟我表白了。”冷若南說到這裏笑得肚子都疼了,“哎瑪,我長這麼大頭一回被人表白,當時還怪緊張的。幸好是藉着酒勁兒,要不可該怎麼同他說呀?人家都表白了,我總得有個態度。”
白鶴染愣愣地看着這個姑娘,很想問問這丫頭沒病吧?可看這樣子也不像有病,於是就多問了句:“他是怎麼跟你表白的?當時情況是怎樣的?”
“當時就是……”冷若南吧啦吧啦,把當時在馬車上五皇子是如何說“其實我喜歡的是你”這話的前因後果都給講了一遍,講完就問白鶴染,“怎麼樣,這算表白吧?”
白鶴染還能說什麼?只能說人若是能始終保持一份天真,也是不錯的。
“喂,給個態度啊!算不算表白嘛?”
“算吧!”她實在無話可說,“若你們能夠終成眷屬,我會記得送一份大禮給你賀喜。但是現在,冷若南,聽好了,帶着玉琳跟靖荷躲我遠一些,只要過了今晚,隨你怎麼鬧騰都行。”
“我不!”冷若南很乾脆地拒絕了她,“不能我遇着事的時候你幫着我,到你有事的時候我卻要躲到一邊。阿染,我冷若南不是那樣的人。咱們雖然不至於酸腐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是我跟你同甘共苦還是能做得到的。反正我不走,你有本事就把她們兩個單獨趕走,我今兒就坐這兒了,愛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