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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染點點頭:“紅姨放心,就算我自己出意外,我也會把蓁蓁和燕語給換回來的。你救過我哥哥一命,這是我該還給你的。”
“你胡說什麼呢?”紅氏眼睛就急紅了,“我不要你一命換一命,我更不要你還我救過忘兒的恩情。那是我自願的,不需要還。阿染,你是藍姐姐的女兒,就跟我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如果一定要你用命去換蓁蓁,我死也不會同意!”
久未開口的林氏也出了聲,她說:“是啊,如果你死了,她們回來了又有什麼用?我們該怎樣生活?二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只有你活着,我們纔能有希望。”
白鶴染吸了吸鼻子,點點頭,“放心,我會帶着你們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說完,再不多留,大步走出前廳,一路出了文國公府的大門。臨上馬車之前她吩咐刀光:“你送紅夫人和林姨娘去紅府,東西儘可能的少帶,因爲沒有時間給她們收拾了。”轉而又對岐黃說,“對不起,我沒有預料到事態會發展到這種地步,早知道這樣,說什麼也不會把你帶進上都城來。現在你跟着刀光一起走,先到紅家去,其他的事宜待今晚過後我再來安排。”
岐黃已經懵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聽着白鶴染的吩咐,讓她怎麼做就怎麼做。
刀光帶着岐黃回府了,去催促紅氏林氏趕緊搬家,白鶴染又告訴冬天雪:“你去一趟鎮北將軍府,只告訴老夫人一句話,就說是我說的,告訴她,白興言不是她的孩子,當年她難產,孩子已經死了,白興言是抱養來的。這件事情只有老夫人和老太爺知情,如今老太爺已經故去,想要查明真相也不難,滴血驗親即可。白興言的血不會跟白家任何人融到一處,因爲他原本就不是白家的血脈。”
冬天雪沒有猶豫,點了頭,騎了馬就走。雖然心裏也不確定老夫人真的能聽明白這個話,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差不多也都瞭解了,大不了多解釋幾句,老夫人應該能明白她家主子這是爲了保住白氏全族。用一個白興言換一個家族,這筆賬老夫人應該能算得明白的。
冬天雪翻身上馬,默語在後頭喊了一句:“我們在百儀門等你,時間如果來得及,記得去找找迎春!”見到冬天雪衝身後揮手,這纔跟着白鶴染一起上了馬車。
馬平川一聲鞭響,馬車就要出發,這時,突然從國公府裏衝出一個人來,直接伸開雙臂攔在了馬平川的馬頭前面,同時厲聲大喝:“你們都給我停住!白鶴染你下來,你給我下車!”
車廂簾子被掀開,同時傳來默語不耐煩的聲音:“五小姐,你又鬧的是哪一齣?”
白花顏見車停下了就沒在前頭攔着,乾脆衝到車廂跟前二話不說就往上爬。
默語急了,“幹什麼你?瘋了不成?這是二小姐的馬車,誰給你的膽子爬上來!”說完,一點兒都不客氣,擡起一腿就把已經爬了一半的白花顏給踹了下去。
對於這位五小姐根本就不需要憐惜,因爲這五小姐就不配被人憐惜,一次次作死,一次次遭殃,還一次次不知道悔改,這樣的人能留着她自生自滅,已經算是仁慈了。
可白花顏不這樣認爲,她是白家的五小姐,她是主子,憑什麼默語一個下人就敢踹我?
於是摔倒的同時張口就罵:“默語你個踐蹄,居然敢踹我,以下犯上,按家法該把你給打死!小踐人,你以爲文國公府是什麼地方?容得下你撒野?你給我閃開,把你的主子給我叫出來!白鶴染你出來,你個縮頭烏龜,別以爲躲在馬車裏就能兩耳不聞窗外事了,你裝聖賢給誰看呢?你個踐人,你們都是踐人!把國公府攪成一灘爛泥你就想跑,算什麼本事?”
白鶴染從車廂裏探出頭來,秀眉緊鎖:“白花顏,你瞎鬧騰什麼?”
“我瞎鬧騰什麼?你還好意思問我瞎鬧騰什麼?”白花顏急了,“這話該我問你纔對。白鶴染,你要麼不回家,一回家直接就奔梧桐園,緊跟着父親就寫下了兩封休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把父親關在梧桐園還不夠,還想要徹底拆散這個家嗎?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白花顏說着說着就哭了,“你是天賜公主了,你也和十殿下訂了婚約了,所以你不在乎這個家,竭盡所能地摧毀這個家。我知道過去家裏對你不好,可那也都是大人們的事,你要報仇要算賬你跟大人們算,衝着我來什麼勁兒啊?你娘死的那年我還沒出生呢,我招你惹你了,你這麼害我?你知不知道這個家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過了這個年才十一歲,我還沒訂親,我還要嫁人,我還得指望着文國公府庶小姐這個身份尋個好人家。我生母沒了,嫡母也沒了,唯一就剩下個父親,你還想把他也給折騰沒了嗎?姐,你也是我姐,我也是你親妹妹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嗚……”白花顏說不下去了,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默語也沒了辦法,總不能再下車去打人,何況這個樣子的白花顏她也不太能下得去手了。
白鶴染也是無奈,越是着急越是出錯,雖說她打從心底裏不願意進這趟皇宮,可迫在眉睫的宮宴也不是她說不去就不去的。與其拖着,還不如早點去一探究竟。
她輕嘆了一聲,走下車來,伸手扶了白花顏一把,“別哭了。”
白花顏下意識地使了小性子,用力把手一甩,成功地將白鶴染給甩了開。甩完之後自己還愣了一下,因爲沒想到這麼輕易就把這個一向彪悍的二姐姐給甩了開。一時間蹲在地上不知所措,只擡頭看着她的二姐姐,一抽一抽的,心裏還是委屈。
白鶴染也沒有再去扶她,只是用平靜的聲音對她說:“這個家確實有可能要被拆散,但動手的人絕對不是我。我們的父親在許多年前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如今我懷疑朝廷已經開始追究了,所以我不得不對家裏人做出安排。”
“那我呢?”白花顏開口問她,“你對家裏人做出了安排,爲何不安排安排我?難道我不是你的家人嗎?你是不是想救出紅夫人和林姨娘,然後就留着我跟父親一起去送死?他到底犯了什麼罪能讓你顧忌成這般?你是未來的尊王妃啊!你還爲朝廷立下過汗馬功勞,難道都抵不過父親犯的罪嗎?二姐姐,我知道你一定行的,你救救他好不好?他縱使有千錯萬錯,可他是我們的父親啊!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去死。如今白家的爵位不能再世襲了,也就是說,他是最後一代文國公,一旦他死了,這個家也就完了!那,我們怎麼辦?”
白花顏站了起來,一雙手死死地抓着白鶴染的袖子,臉上滿是淚痕。
其實白鶴染很想把她給甩開,然後再告訴她白興言是你的父親,但不是我的,真正的白鶴染早就已經死了,我之所以回來,就是爲了給她報仇的。她也想對白花顏說,我爲什麼不管你,你自己心裏沒數嗎?你從前做過的哪一件事情值得我在這種時候對你出手相救?
可是這話終究還是沒說,她甚至覺得自己很可笑。這白花顏不過就是個十歲的小孩兒,她多大了?身體年齡十四歲,可心理年齡都過三十了,她跟一個十歲的小孩兒較的是什麼勁兒?十歲的孩子能懂什麼呢?眼界又能有多寬?平時再頑劣跋扈,到了這種時候也就只剩下害怕,甚至還要哭着來求她這個一向不被看好的二姐姐。
孩子就是孩子,她不該跟孩子一般計較。
“罷了,是我想得不周全。”她抽出袖子,伸手拍了拍白花顏的手臂,“去找紅姨吧,讓她帶你一起到紅家去。記着,好好跟紅姨說話,如今父親已經寫下休書,官府的官文我也已派人去通知立即修改,她不再是我們府上的紅夫人了。你還要求着她幫你,就好好說話,別再像從前那樣任性,二姐姐能爲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就這些嗎?”白花顏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可是我不想走,我想咱們家好好的,我以後再也不使壞了,我再也不造謠三姐了,我也再不跟你作對了還不行嗎?你別放棄這個家,我不想寄人籬下,我不想沒有家。二姐姐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救救我們這個家吧!”
十歲的孩子哭起來是哇哇的,是沒有忌諱的,白鶴染忽然感慨,也就只有這個時候,這位白家的五小姐才真正像個孩子,才做了真正符合她年齡的事。
可惜,她再想幫她,卻已經來不及了。
“聽話,二姐姐也不想沒了這個家,我會盡量想辦法把家保住,可是花顏,我也必須告訴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也別認死理留在家裏不走。事情會發展到什麼程度我也不知道,興許這場宮宴我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我連我自己都不能保,如何來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