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看過信的內容,但此時也必須得裝出聽不懂的樣子。好在祝空月對她到是不設防,一邊看信一邊把這事情的前前後後都給她科普了一遍。
不得不說,祝空月的語言組織能力還是很強的,她從祝空山和柳氏在祝家的地位說起,又講到她母女二人的身份背景,再說到八皇子來信叫她進京,而自己則派了兩個丫頭跟着。最後則點明,兩個丫頭到京城之後一直也沒有來信,害得她一度以爲那兩個丫頭被祝空山給收買叛變了。
說完這些,又把手裏的信遞給忘川:“你自己看!原來是祝空山那個小踐人出了幺蛾子,以至於阿環阿若不但日子過得苦,連信都送不出。”
忘川裝做認真地把信看了一遍,看完之後立即與祝空月同仇敵愾,一起數落起祝空山的不好來。她說:“女子未嫁時,應以母族爲根本,而這個母族該是她的父親家,而不是外祖家。如果這信上說的都是真的,那三小姐就太過親近於外祖家了,以至於祝家……”
“祝家在她眼裏什麼都不是!”祝空月把話接了過來,憤憤不平地道:“那個小踐人,心裏就想着她的表哥和姨母。是,她的表哥是皇子,姨母是皇妃,而咱們柳家不過是區區六品官員之家,自然入不了她的眼。唉,可是咱們再不平,又有什麼辦法呢?人家有皇子撐腰,祝家還不是得在皇子送來的那些個禮物面前低下頭來。別以爲我不知道她跟她那個姨娘的心思,不過就是想着嫁進皇子府,不管是八皇子還是六皇子,總歸親上加親,這樣,以後整個祝家都要聽她的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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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一副琢磨的樣子道:“嫁給皇子?三小姐不是庶女麼?按說庶女是嫁不得皇子做正妃的,就算要嫁,那也該是祝家的嫡女嫁!”她說着,看向祝空月,“大小姐,您纔是嫡女!大夫人才是主母!如果祝家真的想要親上加親,那該嫁給皇子的也得是您纔對,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一個庶小姐的。”
忘川的話點醒了祝空月,她一拍桌子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要嫁也該是我,怎麼也輪不着她。一個庶女,身份卑微,嫁到皇子府也是丟人現眼,連個正妃都爭不到,到頭來還不是要指望着孃家幫襯。不行,回頭我得跟母親說說,可不能讓那祝空山在京城蹦噠得太歡了。”
忘川繼續加勁兒:“小姐,千防萬防,家賊難防,不是奴婢心眼兒壞,而是奴婢既然跟了大小姐,就得全心全意爲您着想。這件事情奴婢怎麼思量都覺得可怕,如果說三小姐一定要嫁給皇子的話,憑她是親表妹的身份,是不可能甘心爲妾的,所以她得想辦法得到正妃的個位置。而她是庶女,想做正妃是不可能的,那麼……就只有一條路可走。”
“你的意思是……”祝空月倒吸一口冷氣,“她要當嫡女?她要搶我的位置?”
“何止是她要搶您的位置,怕是她的孃親也要搶了大夫人的位置呢!”忘川認真地給祝空月分析,“大小姐,退一萬步講,就算她們沒有這樣的心思,只怕也沒把祝府放在眼裏。您看——”她指着信紙說:“三小姐在京中行善,皇上因此復了麗貴人的妃位,八皇子那頭也是名聲大好,在京城裏十分風光得意。可她是祝府的小姐呀!做了好事爲何不替祝家多說一句好話?但凡她能爲祝家想想,老爺也不至於到現在還只是個六品官員。再不濟,就算不升官,至少賞賜也該到篷州了吧?可現在呢?祝家卻是一點好處都沒得到呢!”
祝空月被忘川挑撥着,火氣那是蹭蹭地往上竄,只要一想到有可能自己嫡女的位置被奪,母親也再當不成主母,她就氣得直翻白眼。再一想到祝空山根本半點不爲祝家着想,她就覺得祝家這麼多年簡直是養了一只白眼狼,偏偏還是一只有靠山的白眼狼,這可該如何是好?
再想想柳氏,不由得又憤恨地道:“母女兩個都是踐人!一個是老踐人,一個是小踐人!一身的狐妹,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偏偏命好,家裏出了兩個妃子,還生了兩個皇子。阿川,你知道吧,打從八皇子往咱們府上送了兩回東西,父親可是一直都留宿在那柳氏的院子裏呢!”
忘川點點頭,“剛剛奴婢回來時,也聽說今晚老爺還要在那邊留宿,四姨娘心裏不痛快,正在哭鬧。”
“哼!”祝空月冷哼一聲,“她鬧有什麼用?有本事到柳氏院子裏去搶人啊!年紀輕輕就勾不住男人,讓個半老徐娘得了便宜,她還好意思鬧?”祝空月說着說着,又重嘆了一聲,“阿川,你說我再不服氣又能如何?到底我是沒有靠山的,我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祝家,最強大的身份就是祝府嫡女。我的外祖是從商的,大順講究士農工商,從商是最沒有地位的,除了能給將銀兩補貼以外,什麼都指望不上。可是人家呢?外祖是皇上的丈人,多尊貴的身份,又有皇子表哥給撐腰,我拿什麼跟她比?”
眼見這祝空月的氣焰就要被壓下去,忘川微微搖頭,口中卻是道:“不管怎麼說,三小姐一心只想着外祖一族,對祝家就是無視,這件事情就算是說到老爺那裏,也是佔得住理的。奴婢只是個下人,使不上什麼力,只能陪在大小姐身邊,希望大小姐能過得更好些。”
祝空月還是連聲嘆息,一直到了晚膳時辰都還沒緩過勁兒來,很是頹廢。
今日晚膳,祝家老爺祝新傑是在大夫人屋子裏用的,可晚膳才一用完他就起了身,抓起外袍就要走。大夫人心裏着急,問了句:“老爺還要到柳氏的院子裏嗎?這都連着多少日子了?您就算是給八皇子面子,也不帶這麼個給法的。潭氏今日又鬧騰了一下午,您就算不喜歡潭氏了,可還有徐氏張氏,爲何就逮着個柳氏沒完沒了?”
大夫人這話說得已經很不客氣,她忍那柳氏已經太久,本以爲對方兩個姐姐都被貶爲了貴人,柳氏的氣焰也壓得差不多了,卻沒想到,祝空山往京城一趟,居然讓柳氏又死灰復燃了!這真是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
面對大夫人的指責和阻攔,祝新傑的腳步到是頓了頓,卻並沒有停下手上穿外袍的動作,他說:“徐氏張氏?她們能爲我祝家帶來什麼?不過是長得年輕漂亮而已,那樣的女子要多少沒有?到是柳氏,背靠着那樣兩位姐姐,還有兩個身爲皇子的外甥,那纔是我柳府應該留住的人,纔是我應該寵着的人!”他說完,又看了看大夫人道:“你是主母,沒必要跟她們爭寵。”
“老爺這說的是什麼話?”大夫人上前道:“妾身不是爭寵,妾身是爲老爺的身子着想。從前老爺對後院兒也不是夜夜恩寵,這都一連多少日子了,卻天天往柳氏那邊去,妾身瞅着您眼圈兒都發黑,要不明兒個百草堂的大夫過來,讓他也給您瞧瞧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