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確是有很多事身不由己,因爲她從來都沒得選擇,這一生,從出生開始就已經註定了。
她擺擺手,不想再跟元貴人說話,只是對她說:“本宮會試試,你且回吧!”
元貴人到也聰明,絕不咄咄相逼,既然皇后肯說試試,那基本就是有戲。於是她笑笑,站起身來,很是規矩地給皇后行了個禮,再留了句:“娘娘保重身子,中宮還需要您多多操持呢!”說完,帶着侍女離開。
直到元貴人走了有一會兒工夫,外頭,兩個小太監把芳儀給扶了進來。捱了十板子,雖說自己宮裏的下手輕,但芳儀卻怕元貴人再因此找事,也沒讓人太留情面。這十板子打下去,雖說不至於就下不了地,但屁股沾了血,走路也是費勁的。
皇后看着心疼,趕緊着人把她扶到邊炕上半臥着,然後又揮揮手把小太監打發下去,這纔對芳儀道:“你也是的,跟她較個什麼勁?難不成她還真能做得了景慈宮的主?”
芳儀勸着道:“娘娘,息事寧人,如果奴婢一頓板子能讓那元貴人少扯些有的沒的,那這板子捱得也值得。”
“她怎麼可能不扯!”皇后無奈地道:“總歸是有把柄被人握着,怕是這一生都不踏實,這一來二去的也不知道要折騰幾回。”
“這一回她又跟您要求什麼?”芳儀皺着眉,“總不能是讓您勸着皇上立太子吧?”
皇后一怔,沒直接回答,卻是道:“你這麼一說到是提醒了本宮,下一回她該不會要本宮去給她求個太子吧?”
“娘娘萬萬不可答應!”芳儀忍痛半撐起身子,“一旦八皇子上了位,一旦將軍那元貴人當了太后,雖說您是嫡母,可又怎麼能是那二人的對手?更何況那件事……”
“本宮明白。”皇后打斷了她的話,“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眼下,還是得想辦法把她提出的要求給解決了。你不知道,那女人她……她要重回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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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貴人要重回妃位,又去威脅了皇后一把,往存善宮走回的時候,她的面上一直是掛着笑的。身邊侍女月秀依然不明白何以這元貴人每次來皇后這裏都能討到好處,而且看起來皇后還很怕她的樣子,但她明白,主子的事,該讓她知道的不用問也會讓她知道,不該讓她知道的,問了,那弄不好就要掉腦袋。很多事情還是少知爲妙,那纔是明哲保身的關鍵。
二人正走着,忽地一擡頭,元貴人腳步一下停住,然後陰陽怪氣地來了句:“喲,還真是冤家路窄。”
可不是冤家路窄麼,鳳羽珩今日進宮來探望雲妃,剛剛從月寒宮出來,走着走着就撞上這元貴人。就連黃泉都小聲嘟囔了句:“真是煩誰就能遇着誰。”
鳳羽珩聳聳肩,“既然遇上了,總是要說兩句的。”說完,到是步子邁大了些,甚至跟黃泉說:“快點,咱們主動迎上去,可別讓她跑了。”
黃泉這個無奈啊:“小姐你怎的還挺興奮呢?”
“不是興奮,是我看到了那元貴人臉上的鬥志,咱們可別讓人家失望纔是。”話畢,人已到了近前,笑着打招呼:“元貴人,有禮。”說是有禮,卻也只是微微含首,並未有正式行禮的意思。
元貴人眉心皺了皺,也道了句:“我當是誰,原來是御王妃。說起來,我是宮中貴人,你不過皇子的正妃,見到我是不是也應該更有禮些?難不成是瞧不起我這小小貴人?記得當初我還在妃位時,你見了我可是要行大禮的。”
鳳羽珩好笑地看着她,不解地問:“貴人真是好記性,還能記得當初在妃位上的事。那您一定也不會忘了,我除了是御王殿下的正妃之外,還是大順朝從一品的濟安郡主。郡主之位可跟您是不是宮中貴人沒有關係,按女眷官級排序,您不過正六品的貴人,何以要求我一個從一品的郡主向您行禮?”
“是啊!”黃泉也道:“貴人若是知禮,就該明白到底應該誰向誰行禮。”
“你……”元貴人被嗆得火冒三丈,卻又不知如何辯解。的確,按王妃算,她是長輩,可是按郡主算,她什麼也不是,中間差着好幾個品階呢!她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黃泉一眼,自顧地順了順氣,終於讓情緒稍微有了一些平緩,這才又道:“罷了,咱們不說行不行禮之事,我剛從景慈宮出來,見了皇后娘娘,正好看到皇后娘娘在喝藥。聽說是御王妃給的?還真是好藥,聞起來像是甜茶一樣,真是讓人羨慕不已。要知道,咱們這些後宮妃嬪,還都是在喝着太醫院的苦藥湯子。”她依然記得前幾個月被南邊兒傳來的消息氣得身子不好,足足喝了近一個月的苦湯。讓玄天墨到外頭去買好藥,無奈百草堂又關了,好不容易說去了蕭州那頭的百草堂,卻又被告知必須得是病人親自去,才能把藥給開來,可是把她給氣得夠嗆。眼下看到鳳羽珩,不由得又想起那一茬來,忍不住嗆白了幾句。
可鳳羽珩就更不解了,“元貴人你有病嗎?”
“你纔有病!”元貴人下意識地回了句嘴。
卻又聽得鳳羽珩說:“那就奇怪了,既然不是有病,那貴人這是在羨慕還是嫉妒?真是好笑,本王妃聽說過有喜歡珠寶的,有喜歡金銀的,還有喜歡美色的,卻還是頭一回聽說還有喜歡藥的。不過既然貴人喜歡,那也算是我的榮幸,現在百草堂也重新開起來了,貴人實在是對我的藥感興趣,那就親自出宮一趟,看病開藥,很方便的。”
元貴人覺得她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而且這個錯誤原本是不該犯的。她不是頭一次跟鳳羽珩交手,第一回她失了妃位,今日不過動動嘴皮子,卻發現依然說不過人家。這鳳羽珩說話句句堵嘴堵心,都能給她堵到牆角去,一點回轉的餘地都不留。她憤恨地站在那裏,鬱悶了好半天,卻不知還能再說些什麼。
月秀看不下去了,對着鳳羽珩俯了俯身,然後勸着元貴人道:“主子也出來許久了,冬日裏風涼,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元貴人等的就是這個臺階,於是也不再糾纏,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可是才走了兩步,卻又聽鳳羽珩問了句:“不知皇后娘娘身子如何?貴人剛從景慈宮過來,不如跟我說說?”
一聽起這個話,元貴人就又來了勁兒,陰嗖嗖地笑了一下,回道:“御王妃還真是有心了,但卻是要記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別以爲誰都是好人,省得哪天被咬了一口,會疼的。”
“是嗎?”鳳羽珩淡淡地道:“貴人管好自己纔是要緊事,雖說好不好人的還分不太清,但至少目前來看誰是壞人,可是一清二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