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松看了鳳羽珩一眼,心裏很是沒底地問了句:“王妃說的這種看法,需要……多少銀子?”
鳳羽珩眨眨眼:“到也不多,但前前後後百兩是肯定要的。”她真的沒有獅子大開口了,也就是看在呂家後來有所收斂算是相對老實,再加上左右兩相出試題重考原八皇子黨的那些人,也算是有功的份兒上,她給出了百兩的價格。這要放在從前,放在姚瑤的事兒剛出那會兒,她不要個百萬兩她都不姓鳳。
呂松明顯的鬆了口氣,這才道:“那就請王妃開單子吧!我今日身上沒帶那麼多銀子,回頭一定讓府中下人送過來,請您一定放心。”
鳳羽珩笑笑,沒再說什麼,隨手開了張診單交給身邊的助手,這纔將呂松讓到裏面的一片屏風後頭。任惜濤不能進,只能等在外頭,期間可是真真切切地聽到了呂松好多次狀似嘔吐的聲音,他十分好奇,卻也知別人看診的規矩不能破壞,忍着沒動。
大約也就兩柱香的工夫,鳳羽珩扶着呂松出來。呂松的面色十分難看,下胃鏡的痛苦他總算是嘗試過了,剛剛的那種滋味難受得他連回想都沒有勇氣。
“明日結果就能出來,不必呂大人親自到百草堂,只需派個能聽明白話的人來就行。”她告訴呂松:“近幾日儘可能的喫流食,少喫硬的東西,胃是靠養的。我再給你開些藥,藥錢就一併算在診金裏吧,不會超過百兩。”她再強調一次診金,呂松便更放心了一些。雖說百兩也不是小數目,但至少呂家還出得起,總好過鳳羽珩開個天價出來,讓你明知道這病能治,卻也清楚自己治不起,那才叫一個絕望。
從百草堂走出來,任惜濤還一直陪着呂松。他話不多,人卻實在,執意要把呂松送回府上才能放心回去,引得呂松幾番感慨。再一琢磨,今日葛氏不在府中,女眷就只呂萍在,或許能借這機會讓呂萍跟任惜濤見上一面?就衝着今日鳳羽珩開口跟這任惜濤叫了聲“任大哥”,這門親事要是成了,他也算是間接的又跟鳳羽珩套上關係,往後再讓呂萍跟小姑子搞好關係,那呂家就又成爲了鳳羽珩這邊兒的人。
他越想越覺得這件事靠譜,再加上鳳羽珩也說了自己暫無大礙,又給開了百草堂獨有的好藥,呂松心情一下就松輕了許多,就連腳步都輕快了些,引得任惜濤連連詫異。
呂松到府時,百草堂那頭的“催款單”也早就到了,下人見他回來還特地問了一句:“老爺可是在百草堂花了一百兩?先頭有百草堂的人來送單子,您跟夫人都不在,小的們也不好做主。”
呂松點點頭,“確有這麼回事,立即着人把銀票送過去,另外,叫大小姐出來,就說家裏來了客人。”一邊說着一邊把任惜濤往府裏讓,爲了怕人拒絕,又緊着道:“小將軍今日對本相算是有救命之恩,無奈本相有恙在身,也不便留你在府喫頓便飯,但不管怎麼說喝口茶總是要的,還望小將軍不要推拒。”
任惜濤本是打算把人送到府就走的,結果呂松這麼一說,他如果連口茶都不喝,那看起來就像是嫌棄呂松的病似的,總歸不太好。於是只好點了頭,隨呂松一道入了呂府的花廳。
下人很快就看了茶,呂松還客氣地說:“這還是明前皇上賞下來的茶,小將軍快嚐嚐。”
任惜濤喝了一口,確是好茶,連聲稱讚之後便有退意,他對呂松說:“呂大人身子不好,還是要多休息,惜濤在府多有打擾,這盞茶也喝了,還是先告辭吧!”
話剛說到這裏,突然就聞到有一股子刺鼻子的香氣從廳外傳了來。他一個大男人,又是武將,對這種香氣很是不喜,不由得皺了眉,再扭頭看去,卻見一驚世佳人款款而來,一身水藍色墜地長裙,頭上簡簡單單的一根蘭花玉簪,素氣又淡雅。可再看那女子,卻是芙蓉如面,嬌豔驚人,再素氣的衣裙也掩不去天仙之貌,有那麼一瞬間,任惜濤突然就想起鳳家以前有個女兒叫沉魚,美得那也是驚天動地。可鳳沉魚已經死了,眼前這女子又是誰?
一時間,詫異已經掩去了那股子刺鼻子的香味,在呂萍半點未加掩飾容貌展露之後,縱是任惜濤也不得不在這樣的容豔下被深深折服。世間竟有生得這般好看的女子?
這一幕幕都被呂松看在眼裏,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最開始還生呂萍的氣,怪她把香氣弄得那麼重,而這重香也不知道是哪裏弄來的劣質香粉,連他這個當爹的聞着都隱隱作嘔,更何況是任家的大公子?不過看現在這樣子,似乎任惜濤除去最初因香氣而皺了一下眉心之外,後面就再沒有任何不適表現,那雙眼一直看着呂萍,都沒有離開過。
呂松覺得這事兒有門兒,再見呂萍款款而入,到他面前行了禮,叫了聲父親後,這才又道:“今日家中夫人出京去藥王菩薩廟上香,說起來也是爲了本相這個病。家中一時無人待客,小將軍又是本相的救命恩人,這是本相的大女兒,就讓她待本相向小將軍再道聲謝吧!”說完,趕緊又跟呂萍道:“今日爲父在街上咳了血,險些暈倒,幸好遇上任小將軍,這才撿回一條命來,萍兒還不快向小將軍道謝!”
呂萍聽話地轉了身,還往前走了兩步,然後衝着任惜濤俯身下拜,說了句:“小將軍救家父一命,呂萍感激不盡。”然後就沒了。她直起身,面上也沒什麼笑模樣,甚至連看都沒看任惜濤一眼,就站在花廳中間,靜靜地讓自己身上那股子劣質花粉味道迅速散發。
香氣很難聞,直到在花廳裏侍候着的下人都快受不了了,任惜濤這才站起身來,回了禮,也回了句:“舉手之勞而已,不礙,呂小姐實在是太客氣了。”說話彬彬有禮,神情也由最初的驚訝恢復了正常,對難聞的香氣也沒有更多的反應,只是重新坐回椅子上,淡然而坐,就像剛剛的驚豔從未發生過,從容地喝茶,然後再起身跟呂松告辭。
呂松也不便多留,只是又借身體不舒服不能親自送客,讓呂萍出府相送。任惜濤也沒拒絕,但從花廳到府門口,這一路也沒跟呂萍多說話,甚至再也沒看呂萍一眼。直到走出府門,這纔回過身來又施一禮,對呂萍說了句:“呂不姐快請回吧!還望好好照顧左相大人的身體,百草堂那邊開了藥,小姐定要記得叮囑左相按時服用,惜濤告辭。”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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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萍站在府門口,瞅着任惜濤漸漸遠去的背影,眉心皺起,心裏也琢磨了開。她在還沒進花廳時,是真真切切地瞧見任惜濤在看到她的面容之後展露出的驚訝,那眼神跟所有第一眼見過她的男子沒什麼兩樣。她當即便覺得也不過是個普通公子,難抵美色,家裏曾有過把她嫁給任惜濤的心思,她可是抱着絕不能被呂家左右的心態把劣質的香粉拼了的往身上招呼,就爲了能把任惜濤給嚇跑。不過眼下看來,雖說這人後來表現得比先前好了許多,不過現在想想,到也有可能真的是被嚇跑的,匆匆離去,多一句話都不願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