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私兵,在韓剛的帶領下連夜殺向玉州城,這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郡守府內老太太的耳朵裏。這老太太還不算太糊塗,可惜年事已高,心裏縱是再有數也做不了什麼主,只能連聲地唉嘆:“要亂,這是要亂啊!早就跟平兒說過,這封地不是藤家的,可就是沒有人聽我的話。如今報應來了,報應來了!”
郡守府內一片混亂,玉州城裏,鳳羽珩布在濟安郡外的探子也迅速回報,將那一千私兵的動向跟這邊做以說明。
鳳羽珩聽了之後迅速起身,留了三名暗衛在府裏保護留下的人,再命李柱集齊人馬,她則帶着忘川黃泉先到了府衙。錢豐收也得到了線報,正焦急地等在府門口,一見鳳羽珩來了趕緊上前聽命。鳳羽珩只道:“普通官差留在城裏安撫民衆,守城官兵集合,隨本郡主應敵!”
說這話時,玉州的城門卻是已經被私兵們攻破,那些人在韓剛的帶領下很是囂張地衝進城來。若依着他們的風格應該進城就開始打砸,不過眼下深夜,街上無人,想打砸也沒處下手,韓剛乾脆吩咐衆人:“留存體力,全力對付那濟安郡主。”
終於,兩方人馬在玉州城主街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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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藤家的一千私兵比起來,鳳羽珩的這點子人實在是少得可憐,即便是加上玉州城的五百守城兵也是不夠看。那韓剛幾乎在與鳳羽珩這邊的人馬剛剛相遇時就忍不住笑出了聲兒,伸手直指着鳳羽珩這邊大笑道:“濟安郡主,你就準備拿這點子人跟我的兵馬對抗?哈哈哈哈!真是個小女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這點子人連給咱們弟兄塞牙縫都不夠,你這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還是趕緊滾回京城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這些粗人說話沒個把門兒的,一句比一句難聽,不過鳳羽珩卻沒怎麼生氣,因爲她知道,對方說出這樣的話來,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且這種代價不賒賬,馬上就要支付。
果然,就在那韓剛最後一個字剛停下,突然之間,就見其那張還來不及閉上的嘴巴突然冒了血來,一顆一顆地牙齒被暗器打落,全部打入他的喉嚨間,和着血吞到了肚子裏去。而出手之人不是別的,正是聽不了外人說一句他主子壞話的班走。
韓剛突然被打掉了牙,可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誰打的,滿口的牙吞到了肚子裏,是又疼又噁心,還有最後一顆卡在喉嚨間,嗆得他一陣急咳。
鳳羽珩被逗得“咯咯”直笑,“實在不好意思,我的手下最見不得本郡主挨欺負,這次也算你命好了,只是掉了牙齒,一般來說他們都是直接動手取人頭的。不過你們也看到了,我們雖說人少,但打仗嘛,不是人多就能分出誰勝誰負,精兵強將不畏蝦兵蟹將,藤家的,你們可是準備好了棺材板子?如果沒有,那一會兒只能由我們在清掃戰場時把你們堆到城外去統一焚屍。”
她帶着笑說話,卻句句驚人心肺,那些私兵聽得腦門子都發漲,再看看韓剛眨眼間就被打落了滿嘴的牙,突然就覺得自己衝到玉州城來實在是有些莽撞。一種有來無回的恐懼感蔓延入心,讓很多人在這一瞬間就萌生了退意。
韓剛沒了牙齒,可到底不至命,只是再說起話來卻像是沒了牙的老太太那般漏風,怎麼聽都怪異。他指着鳳羽珩哇哇大叫:“大膽小娃,敢動你韓爺爺,今日韓爺爺就讓你人頭落地,讓你人爲你收屍!”
他放了狠話,可一點都沒嚇到鳳羽珩,反到是聽到鳳羽珩說:“讓我人頭落地啊?那你得先問問我那未來的夫君九皇子幹不幹!”
韓剛一腔悶氣,腦子一熱,哪裏還顧得上什麼九皇子不九皇子的,他甚至都沒注意到身邊兄弟臉上已經隱隱露出的那一點點懼意,仍然在大聲叫着:“放馬過來!與韓爺爺決一死戰!”
隨着韓剛這一聲大喊,兩方混戰一觸既發,甚至李柱已經帶着人馬往前挪動了幾步,卻在這時,就聽對方藤傢俬兵裏起了一陣騷亂,有一探兵快速地奔上前來,對着那韓剛說:“韓帥,不好了,咱們被包圍了!”
韓剛一愣:“什麼被包圍了?對面就那幾百號人,能圍得住咱們?”
“不是不是!”那探兵急道:“不只幾百人,他們有幾萬人馬啊!已經把玉州城包圍起來,爲首一人已經進城,奔着這頭來了!”
“幾萬人?”韓剛聽着有些發懵,幾百人他不放在眼裏,上千人也可以打一打,可是幾萬人這差距可就太大了呀!藤家的線報可從來沒說過這濟安郡主還有後手,從來沒聽說哪裏又冒了幾萬人出來,這可怎麼辦?“你可看清了?”他再問那探兵,“既然是幾萬人,那肯定是打着旗號而來,你可看到是哪裏來的人馬?旗號上寫着什麼?”
那探兵撓撓頭,“好像是寫了個風字!也不知道是哪邊的人,不過肯定不是幫着咱們的,因爲那些人一進了城就把咱們留在城門處那些兄弟給斬殺了!”
“嘶!”韓剛倒吸了一口冷氣,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妙。可是這時候再想撤退可就晚了,眼瞅着就在這玉州城的四面八方都有黑壓壓的人羣涌到這條大街上來,那打着“風”字號的旗幟在這樣的黑夜裏卻是那麼的顯眼,刺得他的眼睛都要比掉了牙的嘴巴還疼了。可是韓剛想不明白,“風”字號是個什麼意思?
此時,鳳羽珩也注意到這支從玉州城外突然涌入的異兵,那“風”字號也入了她的眼,她卻是心中一動,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整個兒大順能夠調兵遣將的人中,配得起一個“風”字的,除了那一位,也再沒有其它人了。可是那一位緣何會到這玉州城來?還帶了三萬大軍?
一時間,兩方人馬都在疑惑中,卻在此時,但見那“風”字號大軍中有一人騎着俊馬從容而出,立於大軍當前,一身灰袍,濃郁的書卷氣息撲面而來,與身後的大軍似乎格格不入。可他一開口,說出的話卻是讓那韓剛以及那一千藤傢俬兵瞬間絕望,他道——“濟安郡守藤平,造反作亂,本王今日領兵前來,替父皇平亂!”說完,右手一揮,三萬東北大軍疾攻而來,眨眼之間就把那一千藤傢俬兵給淹沒得無影無蹤。
如此大規模的大軍壓境幸虧也就是在夜晚,不然這玉州城的百姓怕是嚇也要嚇個半死。不過“風”字軍紀律嚴明,行動迅速,一點都不拖沓,很快將那一千私兵給殺了個片甲不留。
血水流了一地,整條街道都被那血染得通紅,隱隱還能聽到沒死透的私兵痛苦地哀嚎,卻是得不到半點同情,很快就在痛苦中死去。
玉州知州錢豐收是個文官,雖說兒子是上戰場打仗的副將,可他卻並沒有見識過戰場的血腥。此刻瞅着這一地已經流到他腳邊的血,呼吸着這玉州城裏的血腥氣息,他差點兒沒吐了。可是身邊師爺卻是扶了他一把,小聲道:“大人可千萬要忍忍啊!您是知州,這種時候如果暈倒或是嘔吐什麼的,實在是有些失身份。”
錢豐收也明白這個道理,更何況他已經認出那帶着三萬大軍來到玉州的人是誰,一腦門子冷汗都冒了下來。也不知這陣子玉州都是招的什麼風,怎麼把這些個大人物都給招了來啊!
他趕緊帶着自己這邊的人上得前去,也顧不上地上全部都是血水了,衝着那位藍色公子跪下來就行了磕頭大禮,同時高呼:“微臣叩見賢王殿下,賢王殿下千歲千千歲!”
來人不是別個,正是六皇子、賢王玄天風。
他看了那錢豐收一眼,面上依然是淡淡的書生氣息,只微微擡手道:“錢大人,請起。”
錢豐收站起來,已經是一身的血,他又晃了晃,看上去十分的虛弱。
玄天風沒再理他,到是催了馬主動往鳳羽珩這邊走了過來,二人馬頭對着馬頭,玄天風平和地笑起,“弟妹,六哥來得不晚吧?”
鳳羽珩亦笑着回:“不晚,不晚,只是,六哥你怎麼來了?”
他二人這邊說起話來,錢豐收覺得自己站在那裏挺尷尬的,於是自己給自己找活兒幹,指揮着玉州城的官兵開始清掃戰場。而鳳羽珩身後,李柱也主動組織人馬撤離,回到原本居住的地方。三萬東北軍卻並未在此逗留,而是在一名副將的帶領下直接奔着濟安郡而去。就連忘川黃泉都跟着李柱一行人回去了,眨眼之間,這大街上除了打掃的官兵們,就只剩下鳳羽珩跟玄天風二人,以及他們各自那隱在黑夜裏的暗衛。
玄天風無意看這血腥的場面,下意識地別過頭去,卻還是躲不開。鳳羽珩主動提義到她臨時住的那個宅子去,玄天風自然是沒有意見。二人策馬而回,一路上,玄天風對她說:“其實早在年前兩月有餘,東北大軍就已經在父皇的密旨下悄悄回撤,大軍分散而行,沒有驚動任何人。原本是想在京郊暫時潛藏,就怕京中突然有動向,父皇和九弟那裏應付不來,我卻不放心這邊的情況,跟父皇私下說了一聲,帶着人馬先趕到了這邊來,助你一臂之力。”他見鳳羽珩面色動容,不忍她有心理負擔,又道:“這都是父皇批准了的,我算是奉命行事,你不必感激我,要謝就等以後回京去謝謝父皇吧。”
鳳羽珩點頭,卻還是道:“無論如何,六哥大恩,阿珩記在心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