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德福宮宮門被拉開,一道紅影風一樣衝了進來,開宮門的小太監嚇得差點坐地上。
那團紅影衝到了院子裏,在院子中間停了下來,然後左右看看,在看到白燕語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三姐,你怎麼在這兒?”
白燕語也沒想到白蓁蓁突然來了,也衝口問了句:“蓁蓁你怎麼也來了?”說完就反應過來了,對哦,紅家人捱了打,白蓁蓁能不急眼麼。於是趕緊起身上前,一把將白蓁蓁拉到桌子邊上,還按坐到一張椅子上,“蓁蓁你先別急,先聽姐跟你說。”
“我怎麼不急嗎?”白蓁蓁都要跳了起來,“我大舅舅被擡到了今生閣,打得人都廢了,今生閣的大夫說他腰部骨頭全斷,筋也折了,就剩一層皮肉連着。如果再打得重一些,人就會被攔腰打斷,簡直比腰斬之刑還要殘酷。三姐,你知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老王八蛋她爲何把我大舅舅和紅忘表哥叫到宮裏來折騰?我舅舅都被打成那樣了,紅忘表哥呢?”
白燕語趕緊道:“表哥沒事,已經跟着十殿下和皇上走了,這事兒是這樣的……”
寢殿裏,白鶴染把老太后又打暈兩回,但是依然沒有停手。
寢殿外,白蓁蓁總算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聽了個清清楚楚,當時就怒了。
“三姐你先喫,我進去一趟。”白蓁蓁站了起來,一張臉陰雲密佈,看着嚇人。
“你進去幹什麼?”白燕語有些擔心,“你可別衝動,那老妖婆子現在不能死,二姐姐說過,留着她還有用,就是皇上也不想她現在就死。所以你去可以,就是一定要拿捏好分寸,就是上手打,也得控制在二姐姐能治好的範圍內,知道嗎?”
“放心吧!她死不了。”白蓁蓁扔下這麼一句話後,擡步就往寢殿走了進去。
冬天雪看着那個火紅的背影,想到這位白家四小姐是九皇子的未婚妻,而九皇子是閻王殿殿主,她又是剛剛纔從閻王殿的暗哨營回來,不由得對白蓁蓁生出幾分崇拜之意。
這白家的兩位小姐,一位能把閻王殿殿主拿下,一位居然拿下了東秦戰神,真是姐姐妹妹齊頭並進,耀眼得讓人羨慕。
砰,寢殿的門被推開了,然後又“咣啷”一聲,被反手關上。
白鶴染早就聽到院子裏的動靜,不用看也知道是白蓁蓁進了屋,於是將手裏的板子往老太后身上一扔,“來吧,你繼續。”
白蓁蓁也不多話,走上前抄起牀板子,掄起來就往老太后身上砸。
沒錯,是砸,不是打,也不是拍,就是砸,而且還是不管不顧逮哪兒砸哪兒。
她可沒有白鶴染那樣的準頭,經常是板子輪起來了,眼睛瞅着的也是腰,但板子一落下下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有的打在屁股上,有的砸在後背上,有的拍到小腿上,還有的直接呼上了後腦勺。老太后在白蓁蓁這一輪狂風暴雨下,都沒挺過五個回合就再度暈死過去。
白蓁蓁皺着眉瞅了一會兒,不滿地道:“這是死了還是暈了?這麼不禁打?”
白鶴染點點頭,“歲數有點兒大了,是不太禁打。不過沒關係,我給她扎幾針,醒了你再繼續。”說完便擡步上前,金針落下,不多一會兒,昏迷的人悠悠轉醒。
“好了,繼續打吧!打準着點兒。你打她哪裏都不要緊,但是腦袋就不要打了,萬一再給打開花,我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來。”
白蓁蓁一臉狠厲之色,“姐,這老王八蛋真不能打死?我特麼現在就想把她給剁了。你不知道,大舅舅傷得特別重,上半身幾乎所有骨頭全斷了,筋也斷了,就剩皮肉連着。宋石說憑他的醫術,就算能救活,這輩子這人也是廢的,只能在牀榻上躺着,動都不能動。姐,大舅舅多好一個人,居然被禍害成這樣,你說我要是不剁了她,該如何解恨?”
白蓁蓁說完,擡起一腳狠狠地踹到葉太后的頭上,“老妖婆子,你簡直就不是個人!”
趴在桌子上的葉太后突然笑了起來,桀桀的聲音,像一只老鬼。
“有本事你就剁,哀家反正已經這樣了,活着倒不如死了好。可是你敢剁哀家麼?哀家一死,那藏在外頭的數十萬私兵,君家就再也沒有收回來的可能。但是他們也不會各自散去,他們會成部落,也有可能投靠別家,總之,他們將終其一生跟東秦作對。你們敢冒這個險麼?”
白蓁蓁擰着眉看向白鶴染,見白鶴染衝着她點了頭,這才深吸了一口氣。
“既然你活着還有如此大的用處,那便留你一條狗命。不過想活着可以,卻妄想好好地活,今兒個姑奶奶不把你打成殘廢,姑奶奶就不叫白蓁蓁!”
新一輪的暴虐開始了,白蓁蓁的憤怒比白鶴染來得還要猛烈,打法比白鶴染還要瘋狂。
於是白鶴染徹底淪爲了輔助,就負責在老太后快不行了的時候施救,不停地扎針。
一個打手,一個醫生,簡直是一個完美的組合。
從晌午到傍晚,老太后一直就在死去活來中千錘百煉,一只腳就不停地在生死路上不停徘徊。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暈死過去多少次了,只知道剛死一會兒就又活了,然後再死,再活,週而復始,永無止境。
院子裏,白燕語已經又吃了一頓晚膳,還喝了甜品,用了水果。直到實在沒什麼可喫的,只好站起身走到了寢殿門口,“那什麼,姐,蓁蓁,你倆累不累?要不我替你們打一會兒?”
不多時,門開了,白蓁蓁一把將她給拽進屋去,然後把牀榻子往她手裏一塞:“你打!”
白燕語點點頭,掄起板子就要往下拍。可還沒等拍下去呢就驚呆了,大驚之下還叫了一嗓子:“這是什麼玩意?你倆剁餃子餡兒呢?”說完,竟是扔了牀板子扭頭就往外跑。
於本和冬天雪幾人見白燕語進去了又出來了,然後跑到牆角哇哇開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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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本不明所以,不知道白燕語爲什麼突然就吐了,難不成白家三小姐懷孕了?
他搖搖頭,怎麼可能,還是個小孩子。可既然不是懷孕爲什麼要吐?這不是糟踐了那些好喫的嗎?晚膳可是比午膳要精品得多呀!
於本對白燕語突然就吐了這件事十分好奇,於是把頭探了進去,試探着問道:“兩位王妃,奴才可以進去看看嗎?”
“進來吧!”是白鶴染的聲音,於本跟冬天雪對視了一眼,一齊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於本也衝了出來,衝到離白燕語不遠的牆根兒底下扶牆開吐。
太噁心了!
到是冬天雪比較淡定,她看了看外頭吐着的兩個人,再回過頭瞅了瞅桌子上像攤肉泥一樣的老太后,只抽了抽嘴角問白鶴染:“主子,您真的確定打成這樣還能活?”
白鶴染點點頭,“當然能活啊!我非常確定。”一邊說一邊又去給老太后紮了幾針,不多一會兒,冬天雪就聽到老太后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哼哼聲。
她信了,信外界對於白鶴染的傳聞了。這還真是神醫,都打得沒個人樣兒了,人卻還沒有死,還能恢復神智,這簡直比死了要痛苦一百倍。
不過她一點都不同情老太后,沒有理由,她的主子看不上的人,就是天上神仙,她也絕對會跟主子站在同一戰線上,一起對立。
“主子,四小姐,你們還打嗎?不打的話屬下先把她處理處理,骨頭肉渣什麼的拼一拼,總這麼散着也不好。於公公他們不用指望了,三小姐也幫不上忙,他倆已經吐得不行了。”
白鶴染表示理解,“先拼一拼吧,默語回來了嗎?”
冬天雪說:“回來了,但又聽說紅家少爺那頭情緒不是很穩定,她就又趕過去穩定少爺的情緒去了。小姐可是有事要找人辦?”
白鶴染點頭,“你先拾掇着吧,不過是回家取一趟我的藥箱,這事兒誰辦都行。”她說完,拉了白蓁蓁往外走,“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這屋裏太臭。”
白蓁蓁還是沒怎麼解氣,但老太后已經這樣了,她也實在不能再打下去。
說實話,今天也就是有白鶴染在場,否則借她個膽子她也不敢下這麼重的手。
她是九皇子的未婚妻,又參與整理了閻王殿的卷宗,可以說她對老太后乾的那些事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她知道這老太太現在不能死,在她蓄養在外的私兵沒有被撈乾淨之前,她絕對不能死。甚至如果是老太后自己不行了,大家還得想辦法救治。
總之,人活着,那些私兵纔會被葉太后緊緊握在手上。葉太后握着私兵,君家握着葉太后,這是一個死循環,老太后操持半生,終究是算計不過皇家。
冬天雪處理着老太后殘破的身體,她雖然不噁心,但心裏壓力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的。
卻不是因爲老太后傷太重,而是因爲傷得這麼重,她的主子居然還能保證人不死。她主子是神仙嗎?這絕對是只有神仙才會有的手段呀!
白鶴染走出寢殿,外面的空氣果然新鮮許多,只是白燕語跟於本一下接一下的嘔吐聲,讓人聽着不是那麼舒服。
但是她此時也顧不上這些,因爲就在剛剛,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