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這一聲嚎叫,可是把所有聽到的人都給震住了!
百草堂是受人逼迫才關的門?
人們把這個消息一個一個地傳了下去,從百草堂門口一直傳向四方,很快地,所有跟前來聲討的人都得知了這個事實真相。
可隨之而來的就是所有人的詫異不解:“什麼人能逼迫得了濟安郡主?”
“對啊!那可是郡主啊!誰能有這個本事啊?”
在京城百姓心目中,鳳羽珩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存在,不但醫術好,還給大順煉了鋼器,這樣的國寶級人物連皇上都捧在手心裏怕摔了,現在居然說有人逼迫濟安郡主逼迫到把百草堂都關了,這不是瘋了麼?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衆人的疑惑逐漸蔓延開,從小聲議論到了大聲撕喊,人們就跟瘋了似的大叫——“是誰?是誰膽敢逼迫郡主關了百草堂?把他交出來!交出來!”
一聲一聲的振臂高呼,看得王林幾番感嘆。東家真是料事如神啊,今日場面早在那晚三人喫火鍋的時候就被東家描述過,一點都沒差。
人們的聲討還在繼續,卻已經從聲討百草堂的關門,變成了聲討那個逼迫鳳羽珩的人。男子們大聲喊着,女子們卻是帶着哭腔。兩年多了,在鳳羽珩的逐步改造下,百草堂已經成爲了京城裏一個特別的存在。這裏不但有奇效速效的藥丸藥片,還有絕世的醫術和完善的護理服務;不但接納達官貴人,對普通百姓也一視同仁絕不另眼相看。當然,貴的藥片買不起,百草堂也並沒有完全的摒棄草藥湯子,還是可以經由這邊的大夫開方配製,在堂中抓湯藥喝的。可以說,百草堂是一個真正面向所有人的診堂,只要有百草堂在,不管人們生了多重的病,都不會再有從前那般對死亡的恐懼,因爲他們知道,只要來到了百草堂,一定就能救得活。兩年多,百草堂已經成爲京城人的精神支柱,這突然一下子說關門就關門了,誰也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人們的聲討還在繼續,甚至已經有人在高喊:“掌櫃的,你就把逼迫郡主關百草堂那人的名字給說出來,不管他是誰,咱們都要去討個說法!如此造福百姓的診堂,憑什麼他就讓關掉?”
“對啊對啊!掌櫃的你就說出來吧,哪怕那人在宮裏,咱們也要冒死到宮門口去跪着的!”
人們的情緒十分激動,而這正是王林要的效果,他一臉爲難之色,站在桌子上不停跺腳,口不亦不停地勸道:“大家一定要冷靜啊!可不能去找人家的麻煩啊!都是朝中官員,咱們平頭百姓惹不起。唉!說起來,是初一那日宮宴上的事,有一些大臣也不知爲什麼,就針對起咱們東家來了,不但跪求皇上以後不要再讓郡主進宮,還威脅說必須關了百草堂,說咱們郡主一界女流之輩不配做這些。都是朝中官員,我們郡主不過弱小女子,哪裏鬥得過他們。爲了不讓皇上爲難,只能委屈答應。唉!”
王林的話又被人們傳了開去,來聲討的基本都是京中的普通百姓,其中富人到是不少,但卻沒有什麼貴人。畢竟貴人們可是要臉面的,不可能跑到街上來聚衆鬧事。但每個高門大戶卻也都派了丫鬟婆子小廝出來參與一下,順便也探聽消息,甚至有的官員府上的姨娘庶子庶女們跟着出洞了,這裏就包括了已經在宮宴上明確地表示自己是站在鳳羽珩這一邊的鳳想容。
那些官員家裏的姨娘在聽了王林的話之後終是沒忍住,有人率先開了口說:“聽我們老爺說了那晚宮宴之事,的確是有一些大臣威脅濟安郡主,說話十分難聽,還以死相逼,哭哭鬧鬧的就是想要把濟安郡主給趕走。”
另有些庶女們跟着說:“沒錯,他們就是看不慣郡主名聲好,所以就想盡一切辦法擠兌,我家裏父親說那些人集體跪在地上威脅皇上,那架式就像是說有郡主沒他們,有他們沒郡主。畢竟朝堂不能亂,所以到最後皇上不得不應了。”
說話的是官家人,雖然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姨娘庶女,但卻是把那晚宮宴上發生的事給還原了一遍。她們說的話可信度還是比較高的,人們聽了之後更是激動,甚至有人喊打喊殺起來。而鳳想容在這時也開了口,說了句:“不過是一些三品五品的小官員,有這樣的膽子還指不定是被哪個大人物攛掇的呢!百草堂兩年多一直風平浪靜,怎麼今年突然就出了這樣的事?真是好生奇怪。”
“對呀!”聽到這分析的人們立即也疑惑起來,“是什麼人能讓那些官員集體針對郡主?”
可想容卻再沒說話,點到爲止,她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擡頭看看那站在桌子上的王林,以及其身後的百草堂,想容十分感慨。自從那日在宮宴上表達了自己的心思之後,她還沒有勇氣上門去找鳳羽珩呢!好不容易今兒早上鼓起了勇氣到了郡主府,卻被告知郡主已經出城去了,昨兒就沒回來。她迷迷茫茫地在街上走着,就遇見了百草堂這邊的聲討大軍。
王林再沒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抹眼淚,到是人羣裏混跡着的官家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把那晚跪地鬧事的官員名字給報了出來,甚至還有那不怕死的做出了精準分析:“哪年都沒事,就今年有事,會不會是因爲今年八殿下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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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都不是傻的,雖說是平頭百姓,但好歹他們也是京城的平頭百姓,再何況人羣裏可不只是百姓,還有官親、皇商、富戶,誰沒有個打聽宮中事的渠道啊!這事兒究竟是因爲啥,目前來看已經十分明瞭了。那些個官員分明就是八皇子一黨的,也就是說,他們的生事跟八皇子脫不了干係。
有人有意退縮,畢竟這事兒牽扯太廣,如果只是些三五品的小官兒,他們跟着鬧一鬧還行,畢竟百草堂關乎着京中每一個人的身家性命。可以說,他們一直覺得有了百草堂心裏就有了底,就像多一條命似的,不管自己怎麼折騰,百草堂都有辦法助其恢復健康。但如果現在就跟八皇子作對,被人夜裏一刀砍了腦袋,那可就是真神下凡也救不回來了。
在這樣的壓力下,一些稍微有些身家的人就產生了退縮,慢慢的退到人羣之外,悄無聲息地回了家去。包括一些官家的下人、姨娘、庶子庶女也是知輕重的,話經由她們口中說出來已經是十分衝動之所爲,再跟着去鬧,就怕自家老爺的官位不保。
於是,這一部份人也悄然退出。
不過他們畢竟只佔少數,不管是在哪座城池,都是百姓多過官員,都是平民多過富戶。所以,即便那些人悄然退開,剩下的人羣也是十分壯觀,那些離開的人絲毫沒有對這樣的大軍規模造成影響。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挑了頭,人們決定不在百草堂門口鬧了,他們要到那些官員家裏去鬧。於是互相打聽着那些官員的府邸在哪兒,然後幾十人成一羣地往那處擁去。王林瞅着,就連八皇子府都沒能倖免,竟有近百人張羅着往八皇子府去了。
這一齣戲十分精彩,也達到了想要的效果,見人都離開,他從桌子上下來,長嘆了一聲就準備回屋去。一轉頭,卻見鳳想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他身邊,正眼巴巴地瞅着他。
王林一怔,趕緊就道:“這不是三小姐嘛?您怎麼到這兒了?是不是家裏有人不舒服?安夫人病了?”因爲想容已經從鳳府搬出,鳳羽珩有意囑咐過自家人,再見安氏不稱姨娘,統一改口爲夫人。對此,安氏亦是背地裏感動了好些日子。此時見鳳想容在這裏站着,王林第一反應就是安氏病了。
誰知想容搖了頭,卻是問了句:“王掌櫃,我姐姐是不是真的要把百草堂給關了?”
王林也不瞞她,點了點頭道:“是真的,包括今日之事,都是東家親口囑咐叫做的。”
“那……”想容有些擔憂,看了看遠去的人羣,問了句:“他們就這麼去官員府上鬧,會不會有事?”
王林一聽這話就笑了,“若是真有危險,東家怎麼可能提出這樣的建議來。她可是比咱們誰都愛護這些百姓,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百姓着想呢。三小姐放心,東家說了,所謂法不責衆,如果是一個兩個的去鬧事,那輕則被打,重則都有可能被打死打殘。但幾十上百個人一起去,對方就不敢下手了。更何況,咱們提起就有了安排,已經跟京兆尹那裏通了氣,百姓們會受到保護。”
想容一聽這話就放了心,再想想,不由得苦笑開來。“也是我多事,二姐姐向來都不做沒有準備之事,她怎麼可能任憑這些百姓爲百草堂出頭而不做任何準備與善後之事呢!王掌櫃,我剛剛去郡主府找姐姐,府上人說她出城了,你可知她何時能回來?”
王林想了想,搖頭道:“這個東家沒說過,不過左右也就這一兩天吧,不會太久。”
想容點點頭,又說了幾句客套話,這才帶着丫鬟離了開。而鳳羽珩的宮車,則是在當天的傍晚趕在城門落鑰之前回了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