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簡直令人髮指
夜溫言繼續向前走,一直走到距離那二人只有三步遠的距離才站下來,然後瞅瞅她們身後,問道:“這位姨娘是要出遠門嗎?帶了這麼一大箱子東西,怎麼不多叫些人來搬?”
“用,用你管!”那丫鬟急了,“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何看起來眼生得很?”
夜溫言笑笑說:“我是到府上坐客的,昨日纔來,肯定眼生。”
“坐客的啊!”那丫鬟和小妾明顯都鬆了口氣,但還是警惕地多問了句,“誰家親戚?”
夜溫言說:“老夫人孃家的遠親。”
二人的心又提了起來,“老,老夫人的親戚啊!姑娘怎麼不早說,給姑娘問好了。”那丫鬟衝着夜溫言俯了俯身,然後又道,“既是老夫人孃家的親戚,那姑娘在府裏走動走動也是應該的。只是我們這院子小,也沒有多少景緻,而且我家姨娘是老爺的妾室,您就是要走動也該去大夫人那邊走動,在蔣府,妾室是不當家的,沒資格待客。”
“我知道,我不用你們款待,我就是隨便轉轉,轉到這兒了。”夜溫言不客氣地又圍着這二人轉了起來,“我方纔瞧你們搬這箱子搬得很辛苦,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挪動一兩步,這麼重的箱子裏頭都裝着什麼啊?該不會全是金銀珠寶吧?姨娘想捲鋪蓋逃跑嗎?”
她的話說得那二人心裏一驚又一驚的,丫鬟反駁的聲音都十分沒有底氣:“你,你胡,胡說八道什麼。我們姨娘怎,怎麼會逃跑。這箱,箱子就是木料重一些,裏面沒,沒什麼。”
“哦,沒什麼啊!那既然沒什麼我也就不多管閒事了,本來還想說你們若是搬不出去,我就幫個忙,讓與我同行的護衛幫你們把箱子弄走。剛剛我也說了,我是老夫人的親戚,我從蔣家搬走個箱子想來也不會有人多問什麼。真要是有人多嘴問了,那我就說是表姨送我的禮物,難不成還能有人去找老夫人問麼?罷了罷了,你們慢慢搬,我走了。”
她轉身要走,卻被那小妾叫住:“等等!”小妾往前追她,“你等等,你方纔說的都是真的?真的願意幫我把箱子弄出去?”
“嗯。”夜溫言點頭,“不但可以幫你把箱子弄出去,甚至還能把你這個大活人也弄出去。就看你敢不敢了,畢竟現在外面不太平,你也知道,人們是儘量能不出屋就不出屋的。”
“我不怕,我白天出去,出去之後立即離開秀山縣,只要走出城門就什麼都不怕了。”
“行,那我幫幫你吧!但不是現在,你得再等一會兒,我得回去把我的護衛叫來。”
“好。”小妾很高興,“只要你幫我逃出去,我可以給你銀子。五十兩怎麼樣?”
夜溫言笑笑,“五十兩就想從蔣家離開?就算是花樓姑娘要贖身,也不只五十兩吧?何況是蔣家的妾,你未必也太寒酸了。不過沒關係,我不要你的銀子,只要你老實告訴我你爲什麼要走,我就可以幫你。怎麼樣,這筆買賣是不是很划算?”
那小妾愣住了,“你只想知道原因?你知道這做什麼?這是我的私事啊!”
“好奇嘛!好好的蔣府小妾不當,非要趕在這時候逃跑,莫不是外面有人了?”
“外面要真有人就好了,也用不着我費這麼大力氣自己搬東西。”那小妾也是個有脾氣的,當時就氣鼓鼓地道,“你要真好奇,那我也無所謂講給你聽聽。阿香你去院門口守着,發現有人往這邊來就喊一聲,然後死命攔住,千萬不能讓人進來看到箱子。”
那丫鬟叫阿香,聽了小妾的話就點點頭,然後又看了夜溫言一眼,頗有些不信任。不過她也沒辦法,主子吩咐了自然得照做,何況她也指望這小妾把自己也帶走,夜溫言的到來給了她逃出去的希望,於是二話不說就往院子口去了。
“咱們別站在雨裏,你隨我進屋,我同你仔細說。”小妾拉了夜溫言一把,然後還把自己披着的蓑衣取出來蓋到箱子上。她對這箱子明顯比對自己還好,可見也是個愛財之人。
二人進屋,不等夜溫言開口,小妾就主動招了:“我想跑也是爲了保命,我就是蔣杭的一個妾,進門不過五年,也沒得蔣杭多少疼愛。他當初收我入房也就是看上我有一手按摩的好手藝,能在他頭疼腳疼的時候給他捏捏。要說有多寵愛根本是不可能的,要不我這院子裏也不至於只有一個近侍丫鬟。當然,粗使灑掃的從前也是有的,但前幾日我同他吵了一架,他就把我院兒裏其它下人都給撤了。咱們都是女人,我相信你能理解我。”她自己給自己倒了口水喝,然後繼續道:“外面有惡魔殺人,連縣令都查不明白那惡魔何許人也,爲何殺人,但明眼人心裏都有數,這事兒肯定跟蔣家有關,要不人家爲何不拋屍到別處,單單往蔣府門口扔呢!當然,蔣家人現在也沒想明白他們犯了什麼事兒,但是我知道,這事兒十有八九跟蔣杭有關,因爲十年前,他幹過一件十分喪盡天良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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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說起這件事也是心有餘悸,“我也是大意了,早知道那件事情十年之後會有報復,當初說什麼也不能進了蔣家的門。現在好了,想跑出去都難,蔣杭那個該天殺的,平日裏防我們跟防賊似的,多餘的銀子一兩都不給,就整些珠寶字畫什麼的充大方,到最後我想跑都得拖着個大箱子跑,累的要死。”
她越說越氣,“你一定不知道蔣杭幹過什麼吧!其實那件事情秀山縣的人都知道,但因爲過去十年了,所以誰也沒把這幾日殺人的事跟那件事情聯繫到一起,包括官府。但那是他們笨,我就不一樣了,我聰明絕頂,蔣府出現屍體的第一天我就想到了,因爲其中一個死人的姿勢,跟十年前死過的一個人一模一樣。當年那一幕我看到了,印象十分深刻。
十年前,蔣杭幹過一件滅門之事。”小妾說起當年的事,仍心有餘悸。
“那年蔣杭將將二十歲,我十五,還沒給他做妾呢!我父親在世時是個大夫,醫術不怎麼樣,但推拿的手藝卻不錯,也傳授給了我。我憑着這手藝跟着父親在縣裏給人看病,遇着女人肩骨疼痛什麼的,父親不方便,就由我來給病人推拿。
那年我的一個病人經了我推拿之後病好了,就很感激我,但因爲她家裏窮,爲了治病錢都花光了,到最後還欠着我們六次診金。她過意不去,就託人給我送了一只鐲子,說是她出嫁時孃家給帶來的嫁妝,這些年當來當去的就剩這一樣了,希望我收下。我當時年紀小,也沒多想,反正是人家抵診金的,我就收了。後來我父親說,那戶人家不容易,家裏老兩口身子也不好,常年吃藥,被我治好的那個是家裏的兒媳婦,之所以把嫁妝都當沒了,就是爲了給公婆治病。她男人在外做工,一個月纔回來一次,又苦又累的。咱們只是推拿推拿,又沒用藥,除了自己累點之外沒有什麼成本,這鐲子不能要。
我一聽這話,就也覺得那家人太可憐了,於是就想把鐲子給還回去。
結果我去還鐲子時,好巧不巧的就撞見蔣杭去欺負那小婦人,門口還站着兩個一臉兇相的大漢給他守門。我能聽見那小婦人的呼救,還有她公婆的哭聲,但卻不敢靠近。
姑娘你得體諒我,我那年十五歲,也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哪有那個膽子去搭救啊!非但沒膽子搭救,我甚至沒膽子報官,因爲蔣家在秀山縣勢力太大了,縣太爺都聽他們的話,我就算去告了也沒用。但我繞到後屋去看了,看到蔣杭壓在那小婦人身上,小婦人奮力反抗,最終還是失敗。她的公婆就被綁在屋裏,親眼看到了那一幕。”
小妾說到這裏也是氣得不行,“蔣杭這種人真特麼的是個畜生,那小婦人當時懷着三個月的身孕呢,爲啥我只推拿不給她用藥,就是怕用藥動了胎氣。結果讓蔣杭一禍害,不但身子髒了,孩子也沒了,榻上全是血,看着都嚇人。
小婦人不堪受辱,當天晚上就上了吊。那家男人回來,知道這事之後立即報官,結果蔣家反咬一口,說是那小婦人主動勾飲蔣杭。小婦人已死,這事兒死無對證,縣令又向着蔣家,這事兒就成了冤案。當然,冤案也不是這麼容易就成的,後來那家公婆也去跪公堂,豁出去臉面指證蔣杭,一字一句描述當時場面,誓死都要爲媳婦兒和未出世的孩子報仇。
但蔣家也是有手段的,他們買通了許多人來保蔣杭,還編造了一個蔣杭被那小婦人勾飲的故事。那故事也不知道是誰給寫的,竟十分生動,從二人相識說起,說到小婦人買菜的時候當街給蔣杭拋妹眼,又說小婦人主動在蔣杭面前掉手帕,甚至還說她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自己丈夫的,而是蔣杭的!這特麼的簡直令人髮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