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早晚宰了你
李笑寒已經縮到角落裏坐着了,那些太妃們也沒再繼續擠兌她。倒不是因爲太妃們心善不計前仇,深宮裏沉浮多年的女人怎麼可能心善,又怎麼可能不計前仇,她們一個個都恨不得把李笑寒給整死,以報當初先帝在世時,李笑寒對她們的打壓。
但凡事都不急在一起嘛,今晚是帝尊大人的宮宴,比起擠兌李笑寒,當然是多看幾眼帝尊大人更重要。於是所有人都只顧着看帝尊,誰也沒注意夜家二小姐正向李笑寒走去。
但李笑寒自己看到了,她是眼瞅着夜清瞳走向自己,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她二人之間有血海深仇似的,夜清瞳看向她的那雙眼睛都在噴着火。李笑寒又往後縮了縮,縮完之後就覺得自己沒必要把姿態放得這麼低。不是太后了她也是太妃,走過來的是夜家二小姐,又不是四小姐,她怕什麼?她對不起的人裏,可沒有這位。
於是她又坐直了身子,盯着已經到了跟前的夜清瞳道:“夜二小姐來見哀家有何事?”
夜清瞳一杯酒一下就揚到李笑寒臉上了,“你哀誰的家?你都不是太后了,哀誰的家?沒聽說太妃自稱哀家的,李笑寒你能不能要點兒臉?”
“你——”李笑寒當時就震驚了,一臉的酒也顧不上擦,指着夜清瞳就罵,“我就算不是太后那也是太妃,你一個民女竟敢用酒潑我?你該當何罪!來人!快來人!把她拖出去!”
可惜,她的叫喊聲被鼓樂聲完美蓋住,就連不遠處的太妃們都沒有人聽到。
夜清瞳晃了一下,酒有點兒上頭,但還是精準地薅住了李笑寒的衣領子,湊近了問她:“是不是真的跟攝政王有一腿?不然爲何連訓斥我的說詞都是一樣的?這是不是就叫做心心相印?李笑寒,你究竟藏了多少祕密?爲何我總覺得你們有事瞞了我,可是我又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事?我這輩子最恨的人有一大堆,你也是其中一個,所以我做夢都想把你給掐死。
感激先帝吧,要不是她給你留了個名分,你以爲你能逃得過我的報復?
李笑寒,你說你到底是個什麼鬼呢?當初明明對我很好的,小時候我每次進宮,你都會讓六殿下和我一起玩,還跟六殿下說讓他好好照顧我,可是爲何後來又讓他去娶夜紅妝?
是因爲我祖父和父親都不在了嗎?所以你覺得我沒有了靠山,性子又要強,不好拿捏,所以就把我給換了?可是你不知道啊,我性子再要強,在他面前都是把姿態放到最低的。我從前不同他大聲說話,就算他在外面亂來,我也只去找那些女人尋仇,始終捨不得說他一句。我甚至想過,待我進門之後,他若想納側妃,我也不會攔着。男人始終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的,他將來若繼承大統,就更得是三宮六院開枝散葉,這些道理我都懂。
可是你們爲何連個機會都不給我?明明先帝有賜婚的聖旨,明明這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你們爲何有那麼大的膽子,連聖旨都敢抗?爲什麼啊?”
她用力地搖着李笑寒,握着衣領子的手越抓越緊,李笑寒被她給勒得幾乎背過氣去。
喝了酒的人一說話就有一股酒氣撲面而來,李笑寒覺得自己可能也是被這股子酒味兒給薰迷糊了,要不然爲何夜清瞳說的話她都聽不懂?她換的明明是夜溫言的婚,可這夜二小姐爲何一口一個“我”?說得像是換的是她的婚一樣,夜家的人是不是腦子都有毛病啊?
她一臉驚恐,拼命掙扎,可惜夜清瞳從小習武,力氣本來就大,再加上喝了酒,還有仇恨在支撐,李笑寒怎麼可能掙得過她。
許是這邊的動靜大了些,引了一些太妃回頭來看。這一幕她們都看在眼裏,但卻沒有一個人肯過來幫李笑寒一把。甚至還有人扯了扯回頭看熱鬧的人,勸着說:“別看了,如今夜家就剩下大房這些人,個個跟李笑寒都是有仇的,不管誰找她尋仇都不奇怪。咱們該喫喫該喝喝,別把心思用在她身上,有看她的工夫不如多看幾眼帝尊,那纔不枉來這一趟。”
於是太妃們又把頭扭了回去,再沒有人理會李笑寒。
宮人倒也有不少看到了的,卻也跟太妃們做了同樣的選擇,對這一幕不聞不問。
李笑寒都絕望了,她啞着嗓子對夜清瞳說:“你這個瘋子,放開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與夜溫言的事輪不到你管,就是要報仇也該是她來找我報。你一個被夜老夫人養大的孩子,有什麼資格同我說話?你敢說當初換親的事情你不知道?現在來跟我談仁義道德,談誰對誰錯了?你哪來的這種正義感?當初你怎麼不替那夜溫言出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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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個巴掌啪到她臉上。夜清瞳下手一點兒都沒客氣,這一巴掌甩得結結實實,把李笑寒打得眼冒金星,腦子也陣陣發麻。
“當初我要知道你們有這一手,拼着命不要我也會宰了你。就是現在,我想宰你的決心依然沒減。但今兒是我妹妹的好日子,我不能在這炎華殿裏給你放血。李笑寒你給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給剁了,替我自己報仇,替我曾錯付的真心討個公道!”
她拽衣領子的手又緊了緊,“今兒掐你個半死,讓你先嚐嘗滋味。”
李笑寒被她勒得舌頭都伸出來了,眼瞅着就要喘不過氣。就在這時,夜清瞳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手給握住,那只手握到了讓她手腕發麻的一處穴位上,讓她一下就卸了力道。她一臉震驚地回頭去看,這才發現握着她手腕的人是六殿下。
她突然就笑了,“怎麼着,母子聯手繼續欺負我?我收拾她你心疼了是不是?你從前怎麼沒爲我心疼過呢?”她甩開權青隱的手,用力敲敲有些發暈的頭,“不對,你也心疼過我,我掉到河裏那回你就挺心疼的,可是回京之後就又變了樣。我當時就感覺你貓一天狗一天的,就像兩個人同時活在你的身體裏。權青祿,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權青隱就感覺這姑娘每說一句話都是在剜他一下心,就那麼一下一下地剜着,他都要崩潰了。可是再崩潰他也得把這姑娘先帶走,因爲她喝醉了,說出來的話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聽的,現在李笑寒沒有什麼反應,可一旦再多說些就要遭人懷疑。
於是他又去拉夜清瞳的手,苦苦哀求:“我們出去說話好不好?”夜清瞳卻只以爲他是在給自己的母親解圍,“說到底我在你心裏就什麼都不是,你可以爲了任何人放棄我。爲了夜紅妝,爲了李笑寒,反正全天下人都比我重要。你既然這麼不待見我,當初又爲何要撩撥我?你們這些人實在是太可惡了,仗着自己位高權重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甚至都不當人看。我被你們耍了那麼多年,耍得團團轉,到死都還在想着你從前對我的好。權青祿啊,若是我上上輩子欠你的,上輩子也還完了。這輩子是新生,你離我遠點。”
這些話聽在李笑寒耳朵裏,終於聽出不對勁來。主要是那一聲權青祿刺激了她,她一想到自己那個下落不明的兒子,就覺得整個世界都辜負了她。
除此之外,夜清瞳的那些話也讓她再一次產生了迷惑。總覺得這些話不該由夜二小姐口中說出來,而是該由夜四小姐來說,但爲何現在的夜二小姐總給她一種夜四小姐的感覺?還有權青隱,看夜二小姐的眼神也不對。這種眼神不該是他對夜二小姐釋放出來的,他跟夜二小姐沒有交集,唯一有交集的就是夜溫言。這裏頭肯定有事!
權青隱眼瞅着李笑寒開始琢磨起來,他有些心慌,手下用了力,抓着夜清瞳就往外走。
夜清瞳也沒有反抗,就被他一路拖着離開了炎華殿。
殿外還是大太陽呢,曬得她愈發的迷糊。權青隱看出她不太舒服,趕緊站到她面前,用自己的高度擋住了太陽,避免陽光直射,這讓夜清瞳舒服了不少。
夜清瞳擡頭看他,過去關於六殿下的記憶裏,好的那部分又被她翻找出來。
她伸出手往權青隱臉上探了過去,他也沒躲,就由着她一下一下又捏又扯,然後聽着她說:“你到底是誰啊?爲何我有時候覺得你很熟悉,有時候又覺得你十分陌生?這世上是不是有兩個你?一個真,一個假?真的那個待我很好,假的那個就視我如敵。你是真的那個,還是假的那個?你把我帶出來,是爲了同我說說話,還是爲了保護你的母親?”
“言兒。”他開口叫她,聲音聽了都叫人痛苦。
她卻糾正道:“我叫夜清瞳。”
“好,清瞳。”他立即改口,然後對她說,“不要再喝酒了,也不要去同李笑寒找麻煩。我不會向着她,我一直都是向着你的,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在她面前一次一次問她爲何換親,那件事無論對你還是對我,都是致命的傷。清瞳,你相信我,你的仇我替你報,你恨的人即便她是我的母親,我也絕不會讓她好過。我只求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活着,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