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本尊給辦了
這是一個很敏感的話題,其實很多人都意識到了這件事情,只不過沒有人說。
今日夜溫言是主角,而且站到了一個他們誰都夠不着的高度,在這種高度的壓制下,夜家二房就顯得沒有那麼重要了。何況這段日子坊間也有不少傳言,甚至有人說二房一家已經被拉到城外去殺了,包括那個被六殿下退回去的夜紅妝,也一併殺了。
所以現在哪來的夜家二房,夜家就只剩下長房一脈。
但眼下這個問題被人提了出來,人們除了感嘆那人的勇氣之外,也都豎起了耳朵,想要聽一聽這件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麼。特別還有幾位與夜景盛交好的人,更是想知道個答案。“還有老夫人,聽聞老夫人回了秀山縣,是不是這麼回事?”聽着老夫人的事也被提了起來,穆氏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那日種種已經成了她腦中揮之不去的噩夢,本以爲噩夢只有晚上纔會做,沒想到這大白天的也有人來給她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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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是等着夜溫言來回答的,可不等夜溫言開口說話,下方夜四小姐就先開了口,說的是——“他們都是大人了,去哪裏還需要向誰彙報不成?總不能我們一來就先稟告你們一下,家中什麼人去了什麼地方,爲何沒來今日宮宴吧?哎那個人,你誰啊?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五品以下官員?現如今五品以下的小官兒話都這麼多了?”
她這一通罵,也是把問話的那個人罵醒了幾分。那人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於是也不敢再吱聲,就低着頭把自己藏在人堆兒裏,祈禱着夜家人看不到他。
但這個話題既然被提了起來,就沒有那麼輕易能被繞過去。
眼看人們的興致還沒有減褪,夜四小姐就又是一聲冷哼:“什麼叫沒見着夜家二房的人?和着我二哥跟我五妹妹不是二房的人?你們是不是瞎?今兒大好的日子,我本不想把你們怎麼着,但你們要是上趕着找罵,那姑奶奶我也沒怕過誰!”
眼瞅着夜四小姐這頭要急眼,夜溫言看了師離淵一眼,就要把話接過來,誰知師離淵卻先她一步有了反應。只見他精準地找到最先挑頭問這事兒的那位官員,看了一會兒才道:“夜家的事,本尊也知道一些。夜老夫人回秀山縣省親去了,這個沒什麼可說的。至於夜家二房夫婦,以及那位小妾,還有那位夜三小姐,嗯,被本尊給辦了。”
人們聽得頭皮發麻,被“本尊給辦了”,這話什麼意思?辦了是怎麼辦的?
師離淵看出衆人目光中的疑惑,於是主動爲他們解惑:“辦了的意思,就是宰了。沒有原因,本尊看他們不順眼而已。那個人——”他往下方指指,指的正是喝多了挑事兒的那位,“本尊現在看你也不太順眼。”
那人直接從椅子滑到了地面,跪都沒跪,直接就癱坐下去。有人往下一瞅,得,尿了。
有紫衣宮人上前,利索地將人拖到殿下,再有上來用清水擦地,再倒了半罈子酒在地上去味兒消毒。一系列操作下來,宮宴現場又恢復到之前熱鬧。再沒有人敢提夜家二房的事,也沒有人敢去理會那位被拖出去的人怎麼樣了,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人們該喫喫該喝喝,只是都離那位被拖出去的大人的座位遠了些,漸漸地,那一張桌子都沒有人再願意去坐了。
夜溫言也在喫,權青城陪着她喫,虞太后也陪着她喫,師離淵就坐在邊上看着,時不時地笑一笑,再替她擦嘴。他自己手裏也沒閒着,剝了不少果子,一個一個遞過去。
關於夜家二房的事,權青城以及權家的幾位殿下都是知道的,畢竟當初夜大夫人爲了找人作見證,把他們幾個全都留在了一品將軍府。所以他知道是怎麼回事,自然也知道二房的人不是被帝尊給辦了,而是讓夜大夫人給辦了。
他抓了一把花生米,半轉了身往夜家席面上看去。
因爲有封昭蓮在,夜家那邊就顯得很熱鬧。再加上今兒本來就是夜家的好日子,所以不管男賓女賓,都一直沒斷了去給夜家人敬酒。
對於這種人情往來,夜溫言和師離淵是無意理會的。人就是羣居動物,只要活着就免不了人情裏短禮尚往來,像今日這樣的場面,人們去給夜家賀喜也是正常的。
權青城也覺得正常,只是他又有點兒覺得穆氏不太正常。雖然穆氏也知道應對一輪又一輪的敬酒和寒暄奉承,雖然面上也掛着笑,但是那種笑容就過於勉強,他一眼就能看得出。
權青城是個心裏藏不住話的孩子,雖然接受了帝尊大人四百多年的生活閱歷,可說實在的,師離淵的那點兒閱歷,跟沒有閱歷也沒什麼區別。他從來也沒有過過那種大家族爾虞我詐的日子,打從修靈開始,就一路領先,高高在上。所有人看他都是仰望的,他看所有人也都是俯視的,沒有人敢招惹他,他只管坐在那裏當一個精神信仰就好。
所以師離淵其實沒有多少閱歷,他所傳遞給權青城的,多半都是他對這天下的理解,和對蒼生的認知,以及他心中所希望的這個世界應該是什麼樣子。
世俗間的許多事情,對於權青城來說,依然是缺失的。
於是他在看了穆氏一會兒之後,就轉回身來小聲問夜溫言:“姐,大夫人爲何不高興?”
夜溫言也往穆氏那處看了去,然後笑笑說:“也沒有不高興,許是前段日子家裏事情多,再加上我父親冥壽剛過,所以她心情不是太好。沒事的,不用理會。”
“姐。”權青城心裏不太好受,“我總覺得在夜家實在是委屈你了,但你就是夜家的女兒,我也不能讓你離開自己的家,這事兒真矛盾。”
夜溫言往他頭上拍了兩下,“我們青城長大了,知道替姐姐着想了。不過這些事情不是你這個做皇帝的應該想的,把你的心思從家長裏短中抽出去,放到朝政上。記得我昨晚同你說過的話,也記得你跟我發過的誓。你說你要爭氣,就一定得爭氣。”
權青城用力點頭,“姐姐放心,我都記下了。別人家的家長裏短我真不管,就是姐姐家的,忍不住想打聽打聽。以前只聽說一品將軍府十分風光,如今才知,風光背後竟是這般。”
“這沒什麼,很正常。”夜溫言笑笑,“跟皇族比起來,夜家的事算什麼啊!”虞太后也跟着嘆了一聲,是啊,跟皇族比起來,夜家的事算什麼呢?後宮的哪一口井沒沉過人,哪一處林子沒勒過人。見不得人的事一把一把的,只不過外人不敢言說罷了。
權青城在向帝尊敬酒,一會兒叫師父,一會兒叫姐夫,師離淵也不糾正,不管叫什麼都聽着,敬他的酒他也都喝了。
虞太后看着這一幕,就感覺人生啊,真是一場遊戲一場夢的。誰能想到她的兒子當了皇帝,又誰能想到如今又成了帝尊大人的入室弟子。她也真是幸運,兒子能有這般造化,是誰都羨慕不來的福氣。只要守得住這份福氣,這一生都將平平穩穩。
她也起身,給帝尊和夜溫言敬酒。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氣向帝尊敬酒,一時間也是感慨萬千,甚至還想到了最初做太后那會兒,聽說夜溫言去了炎華宮的事。
她很感激那時候的自己,要不是那個時候做了正確的選擇,押對了寶,今日也不會有如此風光的日子。當然,她風不風光無所謂,她主要是爲了兒子。
師離淵喝了虞太后的敬酒,然後就聽到夜溫言小聲同他說:“眼下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你說,是不是也快輪到蘇原人上場了?”
師離淵往蘇原人那桌撇一眼,輕哼道:“不知,沒有什麼興趣。”
“嗯,其實我也沒有什麼興趣。”夜溫言說,“無外乎就是大祭司和巫醫要作妖,興許他們那些所謂的幻術和巫醫之術,對於蘇原人來說的確是有些厲害。但是擺到我們面前,又確實是沒有多少看頭。但是那阿蔓昨晚盯着我的耳墜子端詳許久,這倒是讓我生出幾分興致來。我琢磨着尋個機會再試探一番,看能不能探出些訊息來。”
這邊正說着話,下方又有人喝多了,但這次喝多的人卻沒有惡意,他只是八卦。只聽他笑呵呵地問:“帝后娘娘,您跟帝尊大人是怎麼認識的呀?能不能給咱們講講?臣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娘娘要是不願意說那就不說,千萬不要怪罪臣。”
夜溫言看了那人一眼,見他笑得憨厚,便也回了一個善意的笑,然後開口道:“講講也無妨。要說起我與帝尊大人的相識,這件事情還得感謝李太后……”
說到這裏,她向四周看了看,隨即“咦”了一聲,“怎的今日沒見着西宮的太后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