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珩意識到可能是衣裳有問題,可這衣裳是許氏做給她的,對於許氏她絕無半點懷疑,那問題究竟是出在哪了呢?
鳳羽珩擰着眉想了一陣子,連玄天歌和想容同她說話都沒留意,只道:“我去跟大舅母說會兒話,你們先走。”說完,扭頭就往後去。
想容納悶地回頭去看,玄天歌卻拉了她一把:“咱們走咱們的,你二姐姐做事總會有自己的主意,咱們跟着也是給她添麻煩。”
鳳羽珩到了許氏這邊時,許氏正拉着呂瑤說:“乾坤殿可不比御花園,到底夫人小姐們聚集的地方規矩也寬鬆些。乾坤殿裏有貴臣,有皇子,還有皇上,咱們所言所行都要多考慮着幾分。你且記着,多說多錯,不管別人如何,咱們管好自己的嘴巴。”
呂瑤到是極乖巧地點了頭,道了聲:“兒媳謹遵母親教誨。”
許氏道:“也談不上教誨,只是提醒一下罷了。”
這婆媳二人說話,秦氏和苗氏卻都躲到了一邊,她們當然不是跟許氏生份,只是不待見呂瑤罷了。
見鳳羽珩來,許氏拍拍呂瑤的胳膊,“去跟你的姐妹們說說話吧,我瞧着進宮之後你們也沒顧得上問候一番,我總牽着你也不是個事兒。去吧!”
呂瑤看了鳳羽珩一眼,點了點頭,再對許氏笑着道:“多謝母親體諒,那兒媳,就去尋姐妹們說說話,一會兒再來侍奉母親。”說完,欠了欠身,緩步退後。
許氏這才熱絡地挽起鳳羽珩,問道:“阿珩是不是有事?我見你與舞陽公主走得好好的,像是突然就往這邊來了。”
鳳羽珩安慰她,也沒多大個事,就是想着不能把總舅母扔在後面,我總過來陪陪纔好。
兩人說了會兒話,鳳羽珩有意把話題往這衣裳上引,狀似不經意地道:“舅母的針線是真好,這件衣裳連舞陽公主都誇讚說好看呢。”
許氏一聽這話可樂了,接連就到:“這衣裳我也是繡了好些日子,還怕你不喜歡。可說實在的,今日各家小姐們都是爭奇鬥豔,我瞅着這衣裳還是有些許欠缺,陪你的身份怕是委屈了。”
鳳羽珩說:“不委屈,親人做的衣裳,穿的是一份親情,這跟身份不身份的沒有關係。舅母也知道鳳家的情況,還有我那位母親……要不是有舅母照拂着,怕是阿珩這輩子都再穿不上親人親手縫製的衣物了。”
她說起姚氏,許氏也是無奈,兩人嘆了會兒氣,鳳羽珩又道:“原本還怕那呂瑤會嫉妒這件出自舅母之手的衣裳,可適才看她與舅母相談也是客客氣氣,這才放了心去。”
許氏苦笑,“我繡這衣裳的時候可不就讓她看見了,好生問我是給誰繡的。聽說是給你的,就張羅着幫忙。”許氏這人一向心腸好,能不去想別人的壞處她都儘量不去想,雖說對呂瑤她一直心裏存着芥蒂,可對於呂瑤做得好的事情,她也絕不吝嗇誇讚。“我衝着她這份熱心,就想着她怕是也後悔着在大婚之前跟想容的那檔子事,心裏過意不去。”
鳳羽珩沒說什麼,她不是徹底的陰謀論者,可有些事實就擺在眼前,要再不驚醒着,那就是傻子了。這件衣裳有問題,她已經毫不懷疑,而這問題,百分之百就跟呂瑤有着脫不開的干係。
她陪着許氏又說了會兒話,便找個由頭離開。臨走時看了一眼呂瑤與呂燕那邊,兩姐妹雖走在一起,卻是根本就沒有半點交流。呂燕一雙眼時不時鄙夷地撇向呂瑤,一臉不屑的模樣。
很快地,女眷們走到了乾坤殿門口。皇后也知那些剛騎過馬的夫人小姐們儀態不侍,怕衝撞聖顏,特許宮人們帶着她們到後殿去整理。鳳羽珩也藉此暫時離開,尋了個沒人的地方迅速躲進空間裏。
衣裳很快被她脫下來,再仔細看去,後頸處卻並未見明顯異樣,可是再用手摸摸,卻是發現衣領的地方似乎裏頭有什麼東西。這衣裳她穿之前並沒有仔細檢查過,一切只因這是許氏送來的,充份的信任讓她失去了本該有的謹慎,甚至忘記了如今的姚家大宅裏還住着一個呂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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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羽珩立即用剪刀將衣領拆了開,這不拆不要緊,一拆之下赫然發現,衣領之內竟真的有乾坤。
不過,說起來,致癢物到不算什麼,不過是幾根狼毫筆上拔下來的毛,但那能讓她感覺到疼痛的,竟然是無數個細小的針尖兒!不難看出,那些針尖兒都是從細極的繡花針上敲下來的,細數之下竟有二十顆之多。
鳳羽珩皺了眉,這些東西雖不致命,卻可以讓人很難受,以至於難受到在這宮宴上出醜。除此之外,衣裳是許氏做的,但凡自己有一丁點與姚家生分之心,這許氏的罪責就在所難免。呂瑤啊呂瑤!你打得可真是一個好主意。
她將衣裳往地上一扔,一張俏臉怒氣迭起。看來她對那呂瑤還是太過仁慈了,有些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她一次又一次因爲姚書去容忍對方,卻沒想到自己的容忍換來的卻是對方的趕盡殺絕。一絲凌厲於鳳羽珩目光中一閃而過,呂瑤,她再不打算放過那個女人!
換上空間裏原先備着的幾套衣裳,從空間出來時,四周無人,鳳羽珩快步往乾坤殿而去。
而與此同時,姍姍來遲的一名女子在一個小太監的帶領下也來到了這乾坤殿地界,那小太監一點疑惑的樣子,但對那女子卻是極爲客氣,待到那女子說:“你先回吧,我自己進去就好。”那小太監一點都沒多想,行了禮就退了下去。
而那女子卻並沒有進乾坤殿,反到是往大殿偏面的園子裏繞了去,然後在一處假山旁站住腳,一手撫着心口,不住地喘息着。
這就是皇宮了嗎?傅雅望着不遠處的乾坤殿,那邊的舞樂聲還可以清晰入耳,時不時的就有宮人舞姬於殿前穿梭,好不熱鬧。
傅雅很緊張,這是她第一次進皇宮,還是在姚氏的鼓動下才來的。原本在宮外時培養起的那點子信心,此時此刻已經被打擊得半點不剩。她來得晚了,進宮時聽御花園裏的下人說大家都去了馬場,她又緊着往那邊趕,可到了馬場之後又聽說皇后帶着大家都去了乾坤殿,她立即又隨便尋了個宮人讓其領着她往乾坤殿那邊來。那小太監也不知爲何,見了她竟是十分恭敬,甚至還帶着點敬仰與懼怕。一開始傅雅還以爲是自己能夠進宮來,讓這些太監覺得她身份高貴,這纔有此表現,可是後來才驚覺並不是那樣,之所以人家敬她又怕她,那是因爲她長得實在是太像鳳羽珩,這些太監因爲之前在馬場看到過鳳羽珩以及其穿的衣着,這纔不至於一下就認錯,可到底也是恍神了,不敢認,也不敢惹。
傅雅將宮人打發走,沒敢直接就進殿去,尋了這園子稍作休息。皇宮實在太大,她從瑞門趕到御花園,再從御花園到馬場,再從馬場到這乾坤殿範圍,腳步不停,累都把她給累了個半死,就這樣子進殿去,實在是太失體統了。
傅雅本是打算着在這邊稍做休息,卻沒想到,大氣還沒喘上幾口呢,就見園子邊上有名女子走過,十三四歲的模樣,一身粉紅長裙,很是豔美。那女子不經意間往園子裏這一掃,一眼就把傅雅給看了個正着,這一看過來嚇了那女子一跳,突地一哆嗦,腳步就停了下來。
傅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眼睜睜地瞅着那女子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近前,然後上下打量,再死盯盯地看着她,良久,疑惑地問了句:“濟……濟安郡主?你換衣服了?”再想想,剛剛鳳羽珩也有騎馬,在這宮裏有太多她認得的人,換一件衣裳也是正常,這才釋然,又樂呵呵地行了個禮:“郡主好,郡主怎的在這邊站着,不進殿去嗎?”奇怪,之前她還跟鳳羽珩說過好一陣子話,怎麼這會兒竟就覺得這般陌生?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但這說不通啊,明明就是鳳羽珩的臉。
呂燕疑惑不已,面上卻不着痕跡,很是熱絡地拉着傅雅聊了好一會兒天,結果越聊越冷場,她是一直在說話,那個被她稱爲濟安郡主的女子卻是從一臉的茫然轉爲此時的無奈。人家聽到是聽着,可一句迴應都沒給,這性子跟鳳羽珩可是差上太多。鳳羽珩雖說對看不上的人也不給情面,可這場面上還是過得去的。
漸漸地,呂燕開始覺出不太對勁了。再仔細瞅瞅面前這人,很快便發現她好像比鳳羽珩還瘦一些,身量也稍微高上那麼一點,然後頭髮盤得不一樣,妝容也不一樣。鳳羽珩縱是來得及換衣裳,可這短短時辰內,總不可能連頭都重梳了,首飾也換了,妝都重化了,這太不對勁了。
她面上嚴肅起來,終於,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中形成——“你不是濟安郡主?”
傅雅無奈地道:“我從沒說過我是濟安郡主。”
“那爲何我與你說了這麼久的話你都不反駁?”
“你一直在說,我連話都插不上,如何反駁?”
呂燕心下大驚,可也突然就想起一個事來。她有一次偷聽父親與母親說話,似乎就有提到過京中出現一名與濟安郡主長得極像的女子,被那半瘋癲的姚氏誤認爲是自己的女兒,已經接到別院去住了……
“你……”呂燕躊躇地問了句:“你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