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語自然是想不通這個道理的,不過她也不想太過於糾結這個問題。她始終認得清自己只是個庶女的事實,以一個庶女的身份硬要去夠一位皇子,這本身就是件不太有可能的事。
雖然她一直都被外公和姨娘告誡要嫁個皇子,可當她真的看上一位皇子時,又開始爲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卑。所以她有時候會想,即便不能做正妃,那麼做個側室也是不錯。庶女做妾,這是她從小就有過心理準備的。
白燕語沒有再問白鶴染原因,只是默默地又將瓷瓶子拿起來,繼續鼓搗這些胭脂水粉。
白鶴染看她這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麼,說到底這件事情她自己也沒尋到更好的解決途徑,好在這個三妹妹懂事些,沒有過多的糾纏。那便順其自然吧,興許有一天會知難而退,也興許在兩日後的百花會上能又相中了旁人,那也是不錯。
又做了一整日胭脂,藥屋裏已經堆滿了兩個架子,卻還沒滿足已經接到的訂單。迎春這幾日又陸續的帶了新的訂單回來,白鶴染算了算,感覺這些訂單夠賣半年的了。
她的胭脂定價不低,雖也採納了白燕語的意見,做了許多平民能夠接受的種類出來,可到底已經接到的訂單都是高門府邸送過來的,不但有訂單,還有訂金。
她是真沒想到一間胭脂鋪竟會如此賺錢,怪不得前世每家商場裏都會有那麼多化妝品的櫃檯,可見女人對自己這張臉是真捨得下血本。
百花會前的最後一晚,白鶴染將白蓁蓁和白燕語聚到一處,教給她們烹製花草茶的方子。
白蓁蓁本是不願學的,畢竟這個環節主要就是爲了打響名號從而更加吸引優秀男子的注意。可她都名花有主了,還扯這些做什麼呢?
但是白鶴染事先偷偷和她講過,如果她不學,只讓白燕語學,這就太明顯了。白燕語也會說自己已經心有所屬,沒必要再去吸引其他男子。可她之所以接下這個百花會的帖子,其目的就是爲了能讓白燕語見見世面,多聽聽多看看,也展示自己優秀的一面讓京中那些優秀的男子見到。萬一能有適合的姻緣讓白燕語放下五皇子,也是一樁好事。
白蓁蓁這才同意跟着一起學。
說起來,越是接觸得多白鶴染越是發現,其實白燕語在這些相對傾向於女孩子的技藝方面,真的很有天賦。且不說做胭脂的手藝和領會方子的速度,單說這烹茶之技,就比白蓁蓁強上不知道多少倍。
白蓁蓁做生意稱得上是一流,但烹茶這種事卻完全做不來。明明是一樣的方子,明明她幫着準備了一樣的材料,可兩人烹出來的茶在味道上卻有着天壤之別。
白燕語的茶裏有花香,有淡淡的青草氣,還完美地隱去了幾味可做藥材用的植物本身的藥香味兒。且花茶色澤豔麗,花朵的顏色能恰到好處地融合到水裏,還能跟其它配料調配出更順眼的顏色出來。
連白蓁蓁看了她烹出的茶都連連感嘆:“以前只知道三姐你妹眼拋得不錯,如今才發現你可真是多才多藝,這些年可是讓拋妹眼給耽誤壞了。”
白燕語對她這種誇讚着實無語,“合着從前你光看到我拋妹眼了。”
“這也不能怪我。”白蓁蓁實話實說,“主要是你那個妹眼拋得太兇狠,有時候衝着我也來那麼幾下,想不注意都不行。不過咱們今兒不說這個拋妹眼的話題,只說明日的百花會。三姐,你這一手烹茶的技術,再加上咱二姐的方子,花魁一定非你莫屬。”
白燕語扶額,“是叫花魁麼?這怎麼聽着像花樓藝館裏對那些紅姑娘的叫法?”
白鶴染想了想,說:“好像不是叫花魁,就是分出個一二三名,也沒有什麼確切的叫法。眼下我瞧着你們倆這個技術,蓁蓁想拿個名次是不可能的,縱是有我的方子襯着你也別想,倒是燕語你可以爭取一下。我琢磨着,只要你不發揮失常,第一名也不是沒有可能。”
白燕語被她說得也是心癢癢,“我真的可以?”
“除非你質疑我的方子。”白鶴染告訴她,“要對自己有信心,你不是總惦記着那五殿下嗎?那便多努力努力,給自己掙幾個拿得出手的名頭,也好過今後一提,就只是文國公府裏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女要好聽得多。”
白燕語也是懵,“二姐姐不是一向不喜我惦記那五殿下?如今爲何又要做這番打算?”
白鶴染嘆着氣道:“我只是與你講道理,即便我不看好你這暗許的芳心,總也不能讓你一點兒盼頭都沒有。將來就算是要輸,也不能輸得太難看。”
白燕語眼裏蓄起朦朦霧氣,用力點頭,又繼續默默地練起烹茶之技來。
白鶴染看了一會兒,示意白蓁蓁陪她出去走走。
兩人轉到園子裏時,天都已經全黑了,白蓁蓁問她:“你這是樂意讓三姐惦記着五殿下還是不樂意讓她惦記着?我記得你可是一直都不看好的,怎的今兒這麼大方,還幫她?”
白鶴染無奈,點點白蓁蓁的腦袋,“是不是傻了?我這哪是幫她顧着五殿下,我是幫着她被更多人發現閃光點,沒準兒會有更好的姻緣。”
白蓁蓁點點頭,“我想着也這麼個意思,其實嫁個普通人家便好,那五皇子我怎麼想都不穩妥,既能害你一回,可見就不是什麼好心腸的人。三姐將來要是嫁過去,肯定被拿捏得死死的,怕是一輩子都好過不得。對了,姐,你把胭脂鋪子給她打理着,沒問題吧?”
“能有什麼問題?”她問白蓁蓁,“難不成她還捲了我的鋪子跑路?”
“她倒是不能跑路,不過她那個外公要是回來,見有那麼間鋪子,指不定就又要出什麼主意。還有林姨娘,一輩子沒見過錢物,咱們那爹雖然寵着她,但給的東西就沒一樣正經值錢的,銀子更是落不着她手。從前也聽她抱怨過,我是想着,可別她女兒管着胭脂鋪子,她這邊再有索取,兩人在賬上做手腳可就麻煩了。”
白鶴染不認爲會這樣,“林姨娘什麼人我沒怎麼打過交道,但這些日子瞧着你三姐還是不錯的。何況她只是管鋪子,又不是管賬面兒。我前些日子同你說讓你看看那葛芳曉,你看得如何了?我讓她撐起胭脂鋪和珠寶鋪子的賬房,你認爲能撐得起來嗎?”
一說起葛芳曉來,白蓁蓁臉上總算見了笑模樣,“能,指定能。姐,那葛芳曉可真是一把做賬的好手,要不是你這頭有生意給她管着,我都有心介紹她去紅家做事了。你要說讓葛芳曉管賬這我就放心了,到時候我再把上都城這邊的規矩同她交待一下,很快就能上手。”
白鶴染點點頭,“如此就好,有人操持着事,我也能輕鬆許多。原本合計都讓你來做,可是現在不成了,你同九殿下的婚約已經訂下,不好總將你拴在生意上。再者等以後天賜鎮建成了,閻王殿在那頭還設立分堂,你少不得要跟着我往鎮上跑,那頭可也有生意呢!”
白蓁蓁高興起來,“我願意到天賜鎮去,到時候在你的公主府裏分間屋子給我,我搬過去住算了,真是不願意住這府裏。”
她笑她,“還用我給你留屋子?都說了閻王殿分堂在那邊,你一個當家主母自然是得管着的。不過這府裏也不是說離開就徹底離開,紅姨和軒兒都還在這邊,你走了他們怎麼辦?你真放心把他們兩個留在府上?”
白蓁蓁想起孃親和弟弟,嘆了一聲,不得不放棄這個想法。
不過白鶴染卻是又給她出了主意:“浩軒年紀不小了,不能總是在家裏請先生教,得讓他去正經的學堂。我是這麼打算着,等天賜鎮一建成,那頭肯定還是要開設天賜書院的,就讓軒兒跟着我去那邊唸書。至於紅姨,她是怎麼也走不掉的,咱們多回來看看,總歸別讓她受了欺負才是。”
白蓁蓁笑了起來,“你放心,我孃親如今是受不着欺負了,她早同我說過,咱爹要是再渾,或是後院兒這些女人再跟她找麻煩,她就乾脆回孃家去。她自己手裏也是有要打理的生意的,紅家又不會苛刻回孃家的女兒,我那些舅舅和舅母們巴不得她回去管生意。倒是你說讓軒兒跟着你去天賜鎮,這個我覺着甚好。進書院倒是次要,主要他能跟着你學醫了,我孃親可是一直希望他長大了能當個大夫,而不是去參加什麼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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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染點點頭,不再安排什麼。
倒是白蓁蓁比較有話說,她再問白鶴染:“我瞅着你屋裏那些東西可是不少,送訂單來的人也都送了訂銀,訂銀就有數千兩,這要是交足了豈不是更多?姐,你這胭脂鋪大賺啊!可是你賺那麼些銀子幹啥?就爲了維持今生閣?我跟你說,今生閣如今也不是光花不賺,有不少有錢人家也來看病的,有時還請大夫去出診,都是付銀子的,而且付得還不少,有時候一天下來支出和收入都能持個平。今生閣沒有那麼大的壓力,你自己也不是個缺錢的人,你賺這麼多錢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