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救救我們的兒子吧皇上!臣妾求您了!”不出所料,正是李賢妃的聲音。
白鶴染頭微偏,目光瞥向白興言,看到白興言微微打了個哆嗦,整個人也跟着緊張起來。
她心思一動,一種不好的預感打心底升起,這一刻她竟有些害怕,怕那件事情被自己不幸猜中,若真猜中,她該憤然揭發,還是替白興言繼續隱瞞?她該如何是好?
“皇上,賢妃娘娘跪在外頭,說是來……替五殿下求情的。”來通傳的人是江越,這話說完他一臉爲難地看向了白鶴染,見白鶴染正若有所思的樣子,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天和帝面上有些掛不住了,這件事情他一直都沒好意思跟白鶴染提,因爲白鶴染對他那五兒子做的事並非暗算,而是光明正大面對面交鋒。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兒子輸了,輸給了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這讓他怎麼有臉提。
沒想到他不好意思提,這個賢妃卻趕在這個時候來鬧騰。眼下白興言還在呢,這不是讓白興言看笑話麼!這不是當着面兒承認他兒子不如白興言的女兒麼?雖然這女兒如今也是他的乾女兒,還是他未來的兒媳婦兒,可老皇帝還是覺得這張臉沒有地方放。
“簡直胡鬧!”天和帝拍了桌子,“把她給朕趕回怡合宮去,這裏豈是她撒潑的地方?”
江越得了話就要出去趕人,這時,李賢妃的聲音又傳了來:“皇上,你不能眼睜睜看着咱們的兒子被人害死啊!不管他犯了什麼錯,該罰罰該打打,但是不能就這樣扔在郊外生死不理啊皇上!他也是你的兒子呀!”
白興言的眉頭皺了起來,越擰越深。
外頭江越的聲音也揚起:“賢妃娘娘,這件事情皇上自會裁斷,您還是先回吧!這會兒文國公正帶着四小姐在裏頭跟皇上和皇后娘娘說話,您在這兒哭鬧實在不合適,會讓外人看笑話的。先回吧!”
“本宮不回!”李賢妃態度很堅決,病了這麼多年,今日還是頭一次這樣有力氣地說話。“文國公來了正好,就是他的女兒將五皇子困在了郊外,如今五皇子生死未卜,文國公是不是該給本宮一個交待?”說着說着,話衝着白興言來了,“文國公!你出來與本宮說話!本宮就是要問問你,你的女兒謀害皇子,這件事情你怎麼說?”
白興言跪在大殿下,臉色愈發陰沉,但也沒吱聲,畢竟責問他的人是皇妃,上頭還有皇上和皇后坐着呢,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說話。
白蓁蓁有些憂心,今日是進宮來謝賜婚之恩的,誰成想竟出了這檔子事,那李賢妃是有毛病吧?咋咋呼呼幹什麼呢?還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她怎麼不說自己兒子殺人在先呢?
白蓁蓁對此憤憤不平,忍了半天沒忍住,開口說了句:“五殿下謀害天賜公主,請皇上皇后娘娘爲天賜公主做主!這件事情我們家一直都沒追究,但既然今日賢妃娘娘找上門來了,那不妨咱們就一起說道說道,論論這個事兒究竟誰對誰錯!”
陳皇后瞅着白蓁蓁那副氣鼓鼓的樣子,是越看越喜歡。她就稀罕這種性格的女孩子,嫉惡如仇,不會因爲身份高低而向對方低頭,無論在什麼場合下都要爭取自己這一方的利益。他們家老九娶了這麼個媳婦兒絕對不會喫虧,聽說這丫頭還做得一手好賬,想來今後夫妻同心,一定能把日子過得比現在更好。
陳皇后有點兒走神,外頭李賢妃還在那哭鬧,她這頭卻已經在想九皇子和白家四小姐今後的生活。天和帝則是跟白興言一樣黑着臉,擰着眉毛思考着這個事兒應該怎麼處理。
白鶴染看了眼白蓁蓁,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話。這個事兒她並不是想逼着皇上給個態度,她今日進宮,又在後宮告訴了許多人她是跟白興言一起來的,其目的就是要試試李賢妃會不會找到昭仁宮來。她前幾日是見過李賢妃的,若只是她一人進宮,她相信李賢妃不會自取其辱再跟她爲難,所以李賢妃今日若是來,衝着的肯定不是她,而是她的父親。
這幾日白鶴染一直在反覆地思量着一句話,那話是李賢妃說的,她說你不能殺了五皇子,他是你的哥哥,你不能殺他。
她一度認爲所謂的哥哥一說,是從皇上認她爲義女說起的,又或是從她是君慕凜未來的妻子而說起的。要那樣論的話,五皇子的確是她的哥哥。
可是她這兩日越琢磨這句話越覺得有問題,特別是配上賢妃當時的神態,怎麼看都不像是在說義兄,倒像是在說五皇子是她的親哥哥,妹妹不能殺哥哥,天理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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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越想越認爲是這個意思,可這樣就更說不通了,五皇子怎麼可能是她的親哥哥?
“父皇。”白鶴染終於開口了,“這件事情女兒的確是該給您一個交待的。”
不等天和帝說話,陳皇后先開口了:“阿染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誰先下的手誰先給對方交待,你父皇到現在都沒給你個交待,你跟他交待什麼?”說完,狠狠地剜了天和帝一眼,“皇上,本宮說得對嗎?”
天和帝老臉一紅,想說對,但當着白興言的面又不好意思。想說不對,卻又瞭解這位皇后的脾氣,他但凡敢說個不字,陳皇后當場就能跟他翻臉,那樣他就更丟人了。
於是老皇帝悶呼呼地不吱聲,白鶴染趕緊給老皇帝找坡下:“這件事情也不怪父皇,兒女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他們做了什麼也不會跟爹孃說,反倒是出了事卻要爹孃來幫着收場,這樣是不對的。我們都大了,不該讓父母操這樣的心,所以我起先是想着儘可能我們私下裏就把事情給了了,不給父母找麻煩。不瞞父皇母后,阿染本沒想取五殿下的性命,畢竟他也害我未遂。將他困於南郊,也就是給他個教訓罷了,可是如今賢妃娘娘不依不饒,一定要跟我要個交待。那麼女兒想,她是五殿下的母親,以她的身份肯定是不屑於跟女兒說話的。今日正好我父親也來了,便讓我父親出去同她交涉一番,看看事情應該怎麼了吧!”
這話一出,天和帝連連點頭,“好,好,白愛卿,阿染說得在理,那麼就由你去跟賢妃說說這個事吧!朕也累了,今兒你們是來謝恩的,眼下恩也謝了,朕就先回去歇着,你們處理完再出宮。”說着話他就站了起來,還拉了陳皇后一把,“皇后也別在這兒坐着了,隨朕去後殿,朕相信阿染和白愛卿,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解決好的。”
陳皇后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目光,天和帝卻跟沒看見一樣,還是樂呵呵地拉着她離席。
白鶴染帶着白蓁蓁磕頭送帝后,直到帝后都已經走了,白興言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氣惱起白鶴染來,“你這出的是什麼主意?我同她有什麼好說的?”
白鶴染看着她這個父親,目光中盡是探究,但是她卻沒接話,而是同白蓁蓁說:“恩也謝過了,你也該去跟九殿下說說話。我叫人先送你出宮,有什麼話咱們回家再說。”
白蓁蓁不想走,“姐,我在這兒給你壯壯勢,那個李賢妃一聽就不是個好相處的,明明是她兒子害人在先,她居然還有臉來整這麼一出,我要是走了你喫虧可怎麼辦?”
“我能喫什麼虧?”白鶴染都聽笑了,“宮裏宮外的,你什麼時候見我喫虧過?倒是咱們眼下一家三口人,萬一被李賢妃指一個全家人合夥欺負她的罪,這就好說不好聽了。”
白蓁蓁皺皺眉,“真就差我一個?”
白鶴染點頭,“我是當事人,他是我爹,我倆肯定是不能走的。”
白蓁蓁嘆了口氣,“罷了,我走,本來想着我已經是跟九皇子有婚約之人,今後跟在你身邊好歹也能給你壯壯勢,你就不用那麼辛苦,走到哪裏都得一個人擔事情了。看來今兒是不成,下次吧,下次再遇着什麼事你可不能再把我趕走了。”
白鶴染向她保證:“一定會有你替我出頭的那一天的,就算沒有,姐創造條件也讓你過一把癮,成吧?”
“成!”蓁蓁終於被說通,“那我先走了,去閻王殿看看,晚上回家再去找你說話。”
白鶴染趕緊找了個宮人送她出宮,白蓁蓁走出昭仁宮大殿時,一眼就看到跪在殿門口的李賢妃,還在那喊着求皇上給做主呢!她心裏記着她二姐姐說的話,不能一家子欺負人一個呀,於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跟李賢妃擦身而過。
結果擦身的那一瞬間到底還是沒忍住,開口扔出一句:“您這麼大歲數了,我不想落得個欺負老人家的名聲,但是您兒子蓄意殺害我姐姐,可見您這個做母親的也沒給他多好的教導。我要是您,就算來也是來跟我姐道歉,絕對不會又哭又鬧的興師問罪。真丟人!”
她扔下這麼一句,頭也沒回就走了,李賢妃愣在當場,一時都忘了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