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權計,跪下
樓清寒被夜溫言看得特別不自在,明明就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可是爲何能給他帶來如此大的壓迫感?雖然他已經猜出這位可能就是那個未來帝后,但是有靈力有威壓之人是帝尊,區區帝后也不過就是一屆凡人,只能活六十載而已,何以會讓他感覺到壓力?
他冷哼一聲,是表達不屑,也有那麼點兒給自己壯膽的意思。夜溫言遞過來的話他沒接,而是反問道:“你是夜溫言?”
這話一出,夜四小姐砰地一下就拍了桌子,“怎麼說話呢?夜溫言這名字也是你能叫的?還有沒有點兒長幼尊卑了?你們蘇原人都這樣嗎?一個老婦被叫聲姑姑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一個太子,居然連大小王都分不清楚,都是些什麼玩意!”
權青城和權青允全都向夜四小姐看去,心裏想着的卻是:夜二小姐今兒抽的是什麼風?這也太奇怪了,這位二小姐不是夜家最招人煩的女兒嗎?何以今日竟有如此轉變?
但不管怎麼說,夜二小姐今兒是跟夜溫言一起進宮的,又說了解氣的話,那就是自己人。
於是權青城清了清嗓,道:“二小姐別生氣,他們蘇原人就這樣,不懂禮法。”
“不懂學啊!”夜四小姐眼一瞪,“不懂是理由嗎?他剛生下來還不懂怎麼喫飯呢,不也是學的嗎?總不能因爲不懂就那麼算了,要那樣的話他早就餓死了。”
夜溫言點點頭,“二姐姐說得對,的確是這個道理。”說完轉頭看吳否,“吩咐下去,讓國子學那邊派兩個直講過來,給蘇原太子上上課。”吳否轉身就去了。“夜四小姐!”攝政王權計皺着眉叫了她一聲,意在提醒,也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夜溫言卻沒搭他那茬兒,而是搖了搖頭說:“我既坐在了這裏,又以如此態度講話,那攝政王就不能再叫我夜四小姐,要叫帝后娘娘。”
權計忍怒道:“你與帝尊大人還未大婚,夜四小姐也不懂禮法嗎?”
“我當然懂。”夜溫言笑笑,“但是帝尊大人他心急,前些日子在街上就當着文武百官和臨安百姓的面說過,以後見着了我,要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帝后娘娘。怎麼着,你有意見?”
“我……”
“三殿下。”夜溫言又說話了,“勞煩三殿下親自走一趟,去炎華宮把連時給我叫來,讓連時親口告訴他,帝尊他是不是說過這樣的話。如果攝政王還是不認,那就請連時把他帶到炎華宮去親自問問帝尊。”說到這裏,她又向着權計看過去,“但是我得提醒你,上炎華山容易,下炎華山可就難了。進炎華宮容易,出炎華宮也就難了。”
權青允起身就要走,權計立即將人叫住:“且慢!”然後起身,雖然一臉的不情願,但還是衝着夜溫言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叫了聲:“帝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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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溫言沒搭理他,目光又投向樓清寒。樓清寒起初並不在意,可漸漸的越來越心慌,到最後慌到他不得不站起來,跟着權計一起見禮,也叫了聲:“帝后娘娘。”
夜溫言笑笑,搖頭道:“不行不行,既然你們叫我一聲帝后娘娘,那就得正兒八經地行大禮叩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揖一揖手就算完了。我們北齊重禮節,我這人也重禮節,蘇原太子倒是無所謂,蠻荒之地的人不懂規矩,可以慢慢學。但是攝政王你如果也不懂,那就得跟着蘇原太子一起上課了。等一會兒國子學的直講來了,你們就一起報個道。”她說到這裏,又看了一眼權青誠,琢磨着問:“你現在是不是也要每日聽學?”
權青城點頭,“是的姐姐,每日除了早朝,其餘大部分時辰都要用來聽學。國子學那邊的老師說了,就算朕已經年滿十八,但是在課業都學完之前,依然是不能夠親政的。”
“哦,這樣啊!”夜溫言再想想,又道,“那這個意思就是,課業跟理朝政是互相沖突的。嗯,這很好,學生就該有個學生的樣子,總不能連課業都沒學明白就去上朝,那對北齊天下來說是不負責任的。所以攝政王也該如此!”她話鋒一轉,又轉到攝政王這邊來了,“就請攝政王好好學習課業,朝政之事就暫且放一放,交由皇上自己處理吧,也算是給皇上一個歷練的機會。待你把該學的都學完了,再考慮監國的事情。”
權計擡頭看她,“帝后娘娘這是想要干政?北齊規矩,後宮不得干政。”
“不想。”夜溫言立即答了他的話,“但我不想不代表我不能,我這麼說,你能聽懂嗎?”
權計的一雙眉皺得更緊了,“帝尊大人這四百多年來,也是沒有干政過的。”
“那也是同樣的話,他不想,不代表他不能。他以前沒做,也不代表他以後不會做。畢竟從前的北齊朝廷可沒出過攝政王這一說,即使有輔政的大臣,也沒見哪個大臣將自己的地位凌駕於皇帝之上的。從前我沒太過問這些事,一來是我與帝尊的關係還沒有公開,我摻和進來也沒有什麼立場。二來我也是覺得攝政王沒有做得太過分,而且咱們關起門來都是自家人,自家人的事怎麼都好說。
可今兒這事兒就不一樣了,有外人在,攝政王幫着外人擠兌皇上,那我就得過問過問。”
她勾着脣看權計,“攝政王若覺得我一個小姑娘在這裏與你說話沒有什麼力度,那還是請炎華宮的人來。又或者您覺得連時也不夠分量,那就請帝尊大人親自來。聽說除夕夜宴殿塌的那回,攝政王受了重傷,但許是好了傷疤就忘了疼吧,我看你也沒長多少記性。”
夜溫言的話一句一句往外扔,權計終於聽冒了汗,就連邊上站着的樓清寒都皺了眉。
權青允又要去炎華宮請人了,權計再受不住,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帝后娘娘。”
夜溫言笑了,“看來對於攝政王來說,還是朝政最重要,寧願舍了尊嚴也不肯舍了朝政。”
權計不敢接話,只一門心思道歉:“是臣有錯,請帝后娘娘寬恕則個。”
夜溫言點點頭,“行了,起吧!攝政王,雖然咱們從前也見過,但那是我做夜四小姐的時候,所以算不上正式。今日這就算是一次正式的見面了,以後再見着就都照着這個禮來。你也不用攀比別人,別人如何行禮我自會與別人再去探討,你反正就是這個,能記住嗎?”
權計氣得咬牙,難不成以後再見到夜溫言,就都要行跪禮?在大街上也要跪?那他的尊嚴何在?叫外人瞧見了這一幕,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但這話他只敢腹誹,卻不敢說出來,只覺臉上火辣辣地疼,卻連揉都不敢揉一下。
剛剛夜溫言叫他起了,他也起了,可這剛起來還沒站多一會兒呢,就聽夜溫言又道:“這位是我的二姐姐,你也見一見吧!”
“嗯?”權計都懵了。什麼意思?什麼叫這是你二姐姐,還讓我見一見?一個將軍府的二小姐而已,我有什麼好見的?再說要見也該她來見我吧?你是帝后她又不是。
“我沒說明白嗎?”夜溫言又重複了一遍,“我說坐在我身邊這位,是我的二姐姐,也就是一品將軍府的二小姐,你來見個禮吧!”
“爲何?”權計聲音提高了許多,“夜四小姐不要太過分!”
“嘖嘖!要叫帝后娘娘,這怎麼又忘了?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了?這種連句話都記不住的腦子,該如何輔佐朝政啊?要不還是別上朝了,在家養老吧!我跟皇上好好說說,讓他多給你一些俸祿,雙倍如何?不能再多了,再多別人就該有意見了。”
“帝后娘娘巧舌如簧,本王說不過你。”權計悶哼一聲,“但是讓本王去給一個臣女見禮,這也不合北齊的規矩。就算您家裏人跟着您一起飛黃騰達,也不至於全部飛到本王頭上去站着。就是當初的李家,也沒有因爲家裏出了個皇后,而變得比當朝一品大員還要尊貴。帝后娘娘莫要強人所難,也莫要以勢欺壓臣子。”
“這有什麼可不合規矩的。”夜溫言聳聳肩,“再說,李家能跟夜家比麼,永安宮能跟炎華宮比麼!李家做不得的事我夜家就做得,任你再不服,也拿夜家沒有辦法。權計,聽着,今日我就把話擱在這兒,我夜溫言的姐姐,帝尊大人見了她都要敬她三分,怎麼着,你比帝尊還要尊貴?”“我……這是兩回事!”
“這就是一回事!我說是一回事,它就是一回事。權計,給我跪下!”
此言一出,也不怎麼着,權計就覺得突然有一股壓力自上而下覆蓋下來,他原本站得直直的,可隨着這壓力壓下來,膝蓋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彎,他撐了幾下沒撐住,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