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我四姐姐又不瞎
一品將軍府東邊兒的宅子裏,夜楚憐帶着大傷初愈的隨喜,跟着一個看着眼生的丫鬟快步往釀酒的院子走過去。那個丫鬟還一邊走一邊問她:“五小姐有沒有聞到味道?奴婢離着老遠就聞着這邊的味兒不對勁了,這才趕緊跑去叫五小姐過來看看。聽說這邊的酒都是很珍貴的,還要拿到醫館去賣,那可真的是大意不得。”
夜楚憐吸了吸鼻子,仔細去聞空氣裏的味道,卻並沒有聞着有什麼特殊的味兒。
她看了隨喜一眼,見隨喜也皺着眉直搖頭,便覺得這個事兒有些不大對勁。
但不管對不對勁,她來都來了,總得過去看看。興許是她跟隨喜平日裏聞慣了酒味兒,所以對這種味道就不太敏感。而其他的下人平時不往這邊來,甚少能接觸到這頭,所以有一丁點味道散出來立即就會聞到,這都是有可能的。
她腳步又加快了些,不一會兒就進了一處小院子。那丫鬟又指指院兒裏的正屋說:“味道就是從這間屋子裏散出來的,奴婢鼻子好使,一定不會聞錯。五小姐快進去看看吧,如果不是這裏,咱們好再往別處找。”說完,又看了隨喜一眼,眼珠一轉,拉着隨喜就說,“邊上那處院子也有味道,這位妹妹隨我先到那邊看看,看好了再來跟五小姐匯合。”
隨喜覺得不妥,她不想離開她家小姐身邊,畢竟兩人才被害過,警惕心都比較重。
可一來這丫鬟拉得急,二來她也知道她家小姐有多看重這些酒,所以隨喜跟着去了,臨走時還往夜楚憐進去的那間屋子看了一眼,只看到夜楚憐進去之後,迅速關起的房門。
夜楚憐萬萬沒想到,屋子裏的確有不尋常的酒味,卻不是她釀的那些酒所致,而是因爲有一個喝多了的人在屋裏晃悠,手裏還拎着個酒罈子,握着一只金簪子,來來回回地看。
夜楚憐轉身就要走,可惜房門已經關起來了。這房門似乎被人動過手腳,人一鬆手就自動關上,再想打開時,屋裏那個醉了酒的人卻已經撲了過來,直接用身子把門擋住。
他看着夜楚憐說:“言妹妹,你到底還是來了,我就知道你對我也是有情意的。你看,這是我多年前送給你的金簪,之前從未見你戴過,還以爲你不喜歡,原來是捨不得,一直好好珍藏着。言妹妹,你心裏想着我怎麼不早說呢?就算家裏祖母不同意,我父親也是一定會同意的。家裏事情都是父親做主,他一定會很高興成全我們這門親事。
言妹妹,你不要怕,雖然有了帝尊的婚約在先,但是我相信帝尊他老人家一定是個明事理的神仙,只要我們跪下來好好地懇求他,給他講我們青梅竹馬的故事,他會成全我們的。”夜楚憐都懵了,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人不是寧國侯世子麼,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還有這一句一句言妹妹的是在叫誰?她四姐姐?
夜楚憐腦子嗡嗡的,當時就害怕了。卻不是害怕自己被人堵在屋裏,而是害怕這寧國侯世子居然想跟帝尊大人搶女人,還說帝尊他老人家一定是個明事理的神。
帝尊何時明過事理?帝尊從來都是不講理的好吧!這寧國侯世子自己不想活了不要緊,可別連累她四姐姐跟着一起遭罪。這萬一讓帝尊知道可怎麼整?就帝尊那麼小心眼的人,該不會跟她四姐姐發脾氣吧?兩人不會因爲這個事吵架,再鬧分手吧?
一瞬間,夜楚憐想了很多,甚至把夜溫言又失了帝尊這門婚事之後的悽慘都想到了。
想完之後就陣陣絕望,當場打死蕭子鳴的心都有。她也的確付諸行動了,一把奪過蕭子鳴手裏的酒罈子,照着他腦袋就砸了過去。
可惜被蕭子鳴躲開了。
“言妹妹。”蕭子鳴完全喝多了,也看不清楚來的人是夜溫言還是夜楚憐,他只記得有人告訴他到這裏來,說他剛剛要跟夜四小姐借一步說話,被大少爺擋了。事後夜四小姐心裏過意不去,想再跟他說說話,讓他到這個地方等着。
那個人還給了他一根金簪,說是夜四小姐一直珍藏着的,對她來說很重要。
他一眼就認出那枚金簪是很多年前他送給夜溫言的禮物,那次正逢夜溫言生辰,他特地着人打了這枚簪子,上頭刻着一個言字,在言字的後面又追了個鳴字。
那是他們兩個姓名的結合,夜溫言在前,蕭子鳴在後。是故意這樣弄的,因爲在他心裏就是把夜溫言排在第一位,夜溫言一切利益都要在他前面,他要當仙女一樣把言妹妹供着。收到那金簪他很高興,因爲夜溫言一直留着這東西,就說明心裏是有他的。只不過陰差陽錯,他們才落得個有緣無分的結局。但既然現在緣分要回來,就萬萬沒有再往外推的道理。
蕭子鳴看着夜楚憐,腦子裏想着夜溫言,漸漸地就怎麼看夜楚憐怎麼像夜溫言。
夜楚憐罵他,他就覺得是夜溫言在罵他,也聽不清楚罵的是什麼,就看到面前的姑娘很生氣。於是他以爲是夜溫言罵他沒有早些來找她,讓她受了那麼多苦。
蕭子鳴就開始認錯道歉,痛哭流涕地說是自己膽子小,被六殿下嚇到了。也說自己不是沒有跟夜家提過這個事,只是那時候言妹妹你一心想着六殿下,看都不肯看我一眼。夜老將軍又說家裏已經有了一個蕭姓的兒媳,絕對不能再有一個蕭姓的孫女婿。所以我父親就說這事兒成不了,讓我不要再想了。他們還給我相了別家的姑娘,可是我一個都看不上。他開始一頓訴衷腸啊!氣得夜楚憐砸了兩個花瓶過去,可惜也都沒打着。
喝多了的人還挺敏捷,知道躲閃,但躲閃歸躲閃,嘴上卻一點兒都沒閒着,沒完沒了地說他有多喜歡夜溫言,還一個勁兒地攛掇她趕緊跟他一起去跪帝尊大人,求帝尊大人成全。
眼看他就要握上自己的手腕,夜楚憐一點兒都沒客氣,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
“成全個屁!你什麼身份啊跟帝尊大人比?我四姐姐眼睛得多瞎放着帝尊不要,跟你私奔?是個人都幹不出來那麼缺心眼的事吧?蕭世子你醒醒,這是誰給你灌了多少酒能讓你說這些胡話?你趕緊清醒一下,把這些話都給我收回肚子裏去,要是敢到外頭胡說,我就找人把你舌頭給割下來!”夜楚憐摩拳擦掌,已經合計好割舌頭這事兒得讓墜兒來幹,那丫頭膽大心細還會武功,收拾個蕭子鳴跟玩兒一樣。
但是她現在還不能離開這裏,她必須得把蕭子鳴給看住了,要不然這人到處亂跑到處亂說,後果可不堪設想。
這頭,夜楚憐跟蕭子鳴周旋,與此同時,將軍府前院兒卻已經亂作一團。
有個丫鬟慌張來報,說五小姐勾搭了寧國侯世子,兩人已經往東邊的宅子裏去了。
衆人一聽這話瞬間就來了精神,雖有一部分老臣和武將都是憤怒的,但還是有更多的人覺得夜家越亂越好。他們就想看夜家的笑話,除了想看到一代將軍府沒落之外,還想看到夜溫言倒臺。畢竟一個被帝尊大人相中的姑娘,擱在誰眼裏都是礙事兒的。
臨安內城上上下下不管男女老少,其實絕大多數人都是不希望帝尊大人娶一位帝后的。
他們已經習慣了把帝尊當成神,神就應該是至高無上的,神怎麼可以成婚呢?
夜溫言就相當於把神仙拉入萬丈紅塵之中,這不是功德無量,這是罪孽滔天。
於是他們就希望夜家不好,夜家不好夜溫言纔不堪,興許帝尊大人過了這陣子就厭煩了。
所以夜楚憐和蕭世子的事就被他們無限放大,甚至更有人大膽地說:“夜家的孩子竟如此不知廉恥,這會不會是家風就是如此啊?一個孩子這樣,別的孩子想來也好不到哪去。”
有一個人起頭,就有很多人跟着起鬨。這些話聽在權青城耳朵裏,他頓時就覺得年初那次官員的大換血似乎並不成功,這裏頭還是有很多攝政王操控的成分,還得繼續換。
於是他跟吳否說:“記下來!所有對夜家落井下石的人全都記下來。”
這話說的聲音洪亮,在場的人幾乎都聽到了,人羣瞬間安靜下來。
別人不說話了,權青城卻還在說,他看着這些朝臣道:“朕方纔說過,爲北齊立過功的人,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朝廷都會記得,皇家也會記得。這怎麼才過多一會兒,你們就全忘了呢?朕還在這坐着呢,你們就當着朕的面兒非議一品將軍府,你們是沒把夜老將軍和夜大將軍放在眼裏,還是根本就沒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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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發怒,縱然他就是個沒親政的小皇帝,那也是很有震懾力的。
人們嚇得撲通撲通全跪了,紛紛表示自己失言,自己口誤,自己沒有對兩位將軍不敬。
再擡頭,卻發現皇上已經走了,帶着他的幾位皇兄,跟着夜家人一起往東邊兒走了。
他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起身跟上,準備去看夜五小姐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