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元聽了醫館那邊的難處,親自去查看了那個斷腿的人,然後立即吩咐那家醫館:“叫你們的人搭把手,將人擡到外面今生閣的馬車上,送到今生閣去找大夫宋石,由他來治。”
說完也不多停留,再去看那個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孩子。一看之下二話不說,立即下了三針在其頭頂,“這個我來治,其餘的你們自己看着辦。我只要結果不問過程,做不好,自會有人與你們說話。”
醫館的人嚇得再不敢多話,立即張羅着治病救人去了。
今生閣的出現解除了受傷的百姓後顧之憂,在沒有了後顧之憂後,人們就開始琢磨起來這次惡性踩踏事件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這時,孫師爺事先安排好的人就開始帶節奏了:“怎麼發生的不知道,但我卻聽說了一件事。你們知道嗎?這次廟會天賜公主也來了,是跟着五殿下一起來的。公主爲人低調,不想打擾大傢伙逛廟會的好興致,所以一進了街道就買了面具戴上。”
“對對,我也聽說了,是聽街口那家首飾鋪的夥計說的。他們說天賜公主帶着家裏的一個庶妹一起來逛廟會,同行的還有五殿下。五殿下在首飾鋪給兩個小姑娘買了不少東西,還是店裏夥計幫着給送的貨,就是送到文國公府的。千真萬確!”
這樣一引導,很多人就回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行人,戴面具的一共有三個人,一男兩女,他們起初是沒戴面具的,那男的長得特別好看,我還從來沒見過長得那麼好看的人。”
說話的是個大嬸,邊上另一位大嬸就不樂意了,“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從前十殿下打了勝仗回來,你站在街邊兒也是這樣說的,說從來沒見過長得那麼好看的人。現在又說五皇子好看,他倆到底誰好看?你還有沒有個準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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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說話那人也是有些迷茫,“就是都好看。”再想想,“還是十殿下更好看一些,畢竟這天下除了十殿下,還沒聽說有什麼人是紫色眼睛的。不過十殿下大軍回城時都是坐在高頭大馬上,高高在上,四周都是兵將圍着,咱們也看不清楚。這次這位如果真是五殿下的話,那可是有點兒接地氣了,畢竟還沒見過就這樣來逛廟會的皇子,離得近,看得真切。”
“說得也是,廟會上人多,當時我還被擠了一下,正好擠到他身邊。嘖嘖,那滋味別提了,他身上的味兒聞着都能醉了人。這男人好看起來,可是比女人妖氣百倍。”
一時間,這兩位大嬸沉醉在到底是五皇子好看還是十皇子更勝一籌的話題中無法自拔,那兩個負責帶節奏的人聽得一臉懵比,心說兩位大嬸你們夠了,關注點不是在這裏好吧?
於是趕緊努力將話題給拉回來:“要不怎麼說天賜公主心腸好呢!瞧着五皇子太招風就給了他一個面具,否則這廟會還指不定亂成什麼樣兒。”
“哎喲。”一位大嬸又說話了,“可這面具一戴就看不見臉啦!我們那時候還不知道他是五殿下,現在想想,倒是對後來那張狐狸面具記得更清楚一些。”
“光是臉好看有什麼用?”帶節奏的人又說話了,“臉能當飯喫嗎?臉好能代表心腸也好嗎?你們想想看,適才出事時那張狐狸面具在哪裏?你們說得長得好看的人到哪去了?可是卻有那麼多人看到天賜公主救起了一個又一個?要是沒有天賜公主,指不定多少人都得在這次事件中沒了性命。”
“這位小哥說得對。”有個老大爺說話了,“我這條老命就是被天賜公主救下來的,要不是有公主拉了我一把,我怕是就要被人給踩死了,哪會像現在就只是擦破了點皮。”
“對啊對啊,公主救了我的孩子,我當時就想跪下來給公主磕頭的,可是一轉眼的工夫,公主就又去救旁的人了。真是個好心腸的姑娘,明明自己也還是個孩子,卻一次又一次的衝進亂局中將老人和孩子往外救,這纔是皇家公主該有的樣子!”
兩個帶節奏的人對視一眼,人們總算是開始順着他們的話往下嘮了,這讓他們十分高興,於是繼續引導:“沒錯,天賜公主一心爲民,心裏頭想着的全是大傢伙。就是現在,你們看看這些醫館之前是個什麼態度?那是不見銀子不看病,就連城隍廟送出來的香油錢都敢要,也不怕神仙知道了怪罪。但是今生閣一來,人家立即就說全力醫治,所有銀子算在今生閣的賬上,這邊治不了的還擡到今生閣去繼續治,這才叫醫者仁心嘛!”
“可是那位五殿下呢?早沒影兒了,你們見過他救一個人嗎?你們誰受過他的恩嗎?”
人們聽了這話面面相覷,沒有,沒有人受過五皇子的恩,五皇子沒有救過任何一個人。打從亂局發生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五皇子的影子,就只看到天賜公主和她的侍衛在救人,還有公主的那個妹妹在不停地喊救命。
人們終於反應過來了,“該死的,那位五殿下雖然長得好看,但心腸可不咋地啊!還是個膽小怕事的,一遇着危險自己先跑了,把他的義妹都扔在了危險之中,這也太不男人了。”
“聽你們這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我看見天賜公主在救人,而那個時候五皇子卻溜進了街邊一家店鋪裏,隨後就再也沒出來過。想來要麼是一直躲在裏頭避難,要麼就是從後門開溜了。這簡直就是懦夫所爲!”
“哎,你們說這裏頭是不是有貓膩?我怎麼總覺得這次的事件不是偶然發生呢?城隍廟說了,根本就沒安排什麼城隍娘娘,也沒有花車,什麼多餘的都沒有,就只是個單純的廟會。那麼那個城隍娘娘是從哪兒來的?爲什麼她一出現場面就亂了?”
帶節奏的人眼珠一轉,一臉八卦樣地說:“城隍娘娘從哪來的我不清楚,但是我卻真的看到有幾個在花車下頭扔銅板的人跟着五皇子一起進了那家店鋪,進去之後同樣沒再出來。”
“什麼意思?那幾個人是去追殺五皇子的?”
“你傻啊?追什麼殺啊?要真是衝着五皇子來的,那五皇子人都跑了,他們還禍害百姓幹什麼?明顯那是跟五皇子一夥的,隨着主子去商量事兒去了。”
這番話可就拉動人們的智慧了,於是有人想起:“倒是天賜公主離開之後街上就不亂了,那照你這麼分析,難不成那夥人是衝着天賜公主來的?然後他們跟五皇子又是一夥的,也就是說,是五皇子要害天賜公主,然後被天賜公主識穿之後,爲了不連累大家,只身將作亂之人引走,讓咱們這些老百姓不再遭受踩踏?”
“那天賜公主呢?現在人在哪裏?”
終於有人問到點子上了,不遠處,韓天剛和孫師爺正在豎着耳朵聽聲兒,當聽到這句時韓天剛差點兒沒樂得跳起來。
這就對了嘛!嘮嗑得嘮到話眼兒上,兜這麼大一圈,目的就是引導人們想到這個關鍵啊!
當然,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不管真假,先一盆髒水潑五皇子身上再說,誰讓他把天賜公主帶出來還不管人家安危的?有沒有點男人樣了?再想想那只狐狸,算了,還真沒有個男人樣。
孫師爺挺了挺身,走上前去,他覺得這時候該輪到自己出場了。
於是一路走到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的那一堆兒裏,一臉凝重地說:“天賜公主爲了護百姓不受踩踏,竟是不顧自己性命,只身將亂賊引到了上都城外,至今未有任何音訊傳回。十殿下九殿下還有四殿下已經出城去尋了,眼下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他一邊說一邊嘆氣,“天賜公主多好的人啊,女菩薩一般的心腸,卻還有人要向她下手,可見此人心腸之歹毒,天理難容!”
有人將他認了出來,“這不是衙門裏的師爺嗎?哎喲,要說咱們大家夥兒之前還在猜測,現在師爺都這樣說了,那這事兒真是沒跑了。天賜公主就這麼引人出城,那實在是危險啊!”
“可不是。”孫師爺繼續道:“可憐一個小姑娘,明明做的全是好事,卻多災多難,老天真是不公,那些作亂之人更是死不足惜。就是不知道這起事件究竟是什麼人主使的,明知道天賜公主心繫百姓,做出來的藥丸都是救人性命的。可他偏偏還想要公主的性命,這不就是間接的想要了咱們百姓的性命嗎?其心可誅啊!”
“對,其心可誅!不過師爺,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想不到是誰在主使?這不明擺着嗎?五皇子跟着天賜公主一起出來的,現在天賜公主出事了,他呢?我看回家睡大覺去了吧?方纔您也說了,三位殿下都出城去尋人,那跟着一起出來的五殿下爲何不去?”
有人接話了:“心虛唄!街坊們,咱們可不能再忍耐下去了,今天咱們自己、咱們的親人友人都受了傷,咱們就算不爲了天賜公主,那也得爲自己討個公道啊!”
“對!爲自己討個公道!”可是這個公道怎麼討呢?
有人提議——“咱們上凌王府,跟五殿下要個說法去!”
“對!上凌王府,跟五殿下討說法!”
一時間,人羣越聚越多,呼喝聲愈發響亮。孫師爺的脣角抿了起來,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