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他都是依着她的。
愛情這個東西就是很奇怪,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來,也不知道它來時會是平淡如水還是猛烈如火,但都會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人人都說十皇子君慕凜這個人沒有什麼七寸,沒有短板,他就是用一種張狂到令人髮指的姿態打下一場又一場的勝仗,護着東秦一寸又一寸的國土。
縱然你再憎恨這樣一個漏洞般的存在,你也拿他絲毫沒有辦法,所以當人們得知這樣一個沒有短板的人突然有一天相信愛情了,還有了未婚妻了。於是,越來越多的人將主意打到他這個未婚妻的頭上,那些多年累積下來的新仇舊恨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他們試圖利用這個未婚妻來打壓君慕凜的盛氣凌人。
可是幾番嘗試後方才發現,這個未婚妻特麼的好像比君慕凜還不好惹。這還沒怎麼着呢,人家已然把自己嚴嚴實實地武裝了起來,從身份地位到輔助配置,都堪稱完美。
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再妄想通過天賜公主來打擊君慕凜了,你敢動白鶴染一下試試?都用不着君慕凜上手,老百姓的吐沫星子就能把動手的人給淹個半死。
就說今日廟會上發生的事吧,好在白鶴染及時遠離現場,將那些鬧事之人給引到了城外去,及時解除了廟會上的危機。可即便這樣,依然有許多人在這起事故中受了重傷,甚至有一名幼童奄奄一息,送到醫館時已然出氣多進氣少了。
上都府職責所在,韓天剛必然要爲此次事件負直接責任。
他來不及進宮請罪,直接趕赴事發地點親自督導事件的處理。好在只有重傷沒有死亡,這才讓他在緊張之餘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但因爲傷者過多,附近醫館都已經擠滿了,而且許多平民百姓遭受此無妄之災實屬意外,輕傷還好說,上點藥就回家了,但是重傷的那些人就比較麻煩,他們根本沒有能力支付這麼大一筆費用。這就導致城隍廟附近的醫館哭嚎一片,遠遠聽去就跟集體大喪一般。
城隍廟的老道長心善,他認爲出了這樣的事他們城隍廟是有責任的,畢竟法會是他們辦的,雖然並沒有安排什麼城隍娘娘,可這事兒既然發生了,寺廟就不能逃避。於是拿出了不少香火錢送往各家醫館,請醫館無論如何先救了人再說,總不能眼看着斷胳膊斷腿的人躺在門口無錢醫治,那不是道家人能看得下去的。
於是有了城隍廟這筆善銀,各家醫館終於行動起來,開始爲傷者診治了。
只不過城隍廟畢竟不是法門寺那種大肆斂財之處,即便傾全寺之力也不可能醫得起那麼多的傷者,老道長甚至將這場法事得到的全部的香火錢都拿了出來,依然是杯水車薪。
直到韓天剛到了,一看這個情況當即就決定上報朝廷,希望朝廷能撥下一部分銀錢來。可是孫師爺同他說:“上報朝廷是必須的,但要銀子這個事兒大人就得再斟酌斟酌。畢竟這不是天災,十有八九是人禍,雖然受傷的都是平民百姓,可這跟冰災水難差太遠了,戶部會同意拿這筆錢麼?就算戶部點頭,這事兒是不是得上個朝議一議?到時候你一句我一句說什麼的都有,即便最後還是能拿出錢來,可這時辰可耽誤不得。更何況……”
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道:“今天這場法會是爲天賜公主辦的,如果把這件事捅到上面去,會不會有人借題發揮,影響公主聲譽?咱們可千萬別好心辦了壞事,眼下公主不在城裏,我聽說九殿下都在找人呢,咱們幫不上忙但也不能拖後腿。”
韓天剛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可是不上奏朝廷,這筆銀子從哪兒出?他自己掏腰包吧?
似乎也不是不行,等公主回來聽說是他自己掏腰包辦的這個事,應該不會虧待他吧?
孫師爺跟着韓天剛快十年了,一見韓天剛轉着眼珠子合計事兒,當時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麼,於是趕緊打消他這個念頭:“大人,這個好兒您可別想着自己佔了,咱們得給公主留着。到時候萬一有人借題發揮,拿法會出事故這個理由挑公主的毛病,咱們至少得給公主留條後路。所以這個人情必須得由公主來做。”
“你的意思是……”韓天剛有所頓悟,“送到今生閣?”
孫師爺點頭,“沒錯,但不是送,人太多了,重傷也太多了,今生閣離這處可不近,一折騰容易出事。咱們不如把今生閣的大夫給請過來,讓這些醫館配合今生閣的大夫診治,銀子自然也是由今生閣來出。反正今生閣也是義診,義誰不是義呢?”
韓天剛點點頭,“要不怎麼說你就是做幕僚的料呢,這腦子轉得就是快。成,那這個人情就留給天賜公主,咱們只管做好善後。”
孫師爺見他點了頭,趕緊命人到今生閣去搬救兵,同時也安排人到這附近所有醫治傷者的醫館去說明情況,先給受傷的人喫下一顆定心丸,告訴他們有今生閣在,什麼都不用擔心。
人們一聽說天賜公主的今生閣會管這個事兒了,心終於安了下來。雖然遭了罪,但好在不至於因爲沒錢醫治而斷送一生。一時間,天賜公主白鶴染的名聲再次響亮起來。
而孫師爺這頭此刻又有了一個想法,他悄悄同韓天剛商量起一件事來:“聽說了嗎?天賜公主今日就在這條街上,是受五殿下之邀來逛廟會的。但是誰也想不到中途出了事,五殿下扔下公主跑了,而公主爲了引開那些作亂之人,帶着自己的護衛不顧自身性命,奮力衝出城外,這才解了廟會上的危難。可惜,公主至今不知去向,幾位殿下先後出城,去尋人了。”
韓天剛聽出他這話裏有話,有許多層意思,“公主走了就能把作亂之人也引走,你這意思是說,那些人根本就是衝着公主來的?”
孫師爺點頭,“肯定是了!京裏辦過多少次廟會,花錢撒糖撒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哪次出事了?大年時的廟會比這人多不?怎麼都沒出事?可見這回分明是衝着公主來的。”
韓天剛明瞭,“你說幾位殿下都出了城尋人,是哪幾位?十殿下肯定去了,還有哪位殿下?九殿下?五殿下?”
孫師爺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十殿下去是肯定的,他媳婦兒麼!九殿下去也是肯定的,因爲他跟十殿下向來一體,弟弟的事就是他的事,不可能不去。至於五殿下,呵呵,一個先跑路的人,不是始作俑者就已經燒高香了,怎麼可能還去尋人。”
“這麼說只有九十兩位殿下去了?”韓天剛有些擔心,“人手夠不夠啊?可別是個大局。”
“四殿下也去了。”孫師爺說,“剛剛聽說四殿下是和九殿下一塊兒出的城。”
韓天剛心裏還是沒底,但他已經上了君慕凜白鶴染這條船,那是說什麼也要一路一起走到底的,絕不能中途換船。所以他實在是爲白鶴染擔心,同時也在心裏暗罵那五皇子真不是個東西,不但動了他的靠山,而且還在他的地頭上動了他的靠山,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
“咽不下這口氣啊!”韓天剛感嘆,“公主咽不下這口氣,本府也同樣咽不下這口氣。五殿下這是要幹什麼?如果今日公主在本府地頭上出了差子,本府非但這個官位保不住,怕是這個腦袋也得搬了家。他這是一網要打多少魚?以前沒發現他這麼陰狠呢?”
孫師爺苦笑,“那是大人您沒發現,可事實上五殿下什麼時候不陰狠過?不過咱們既然咽不下這口氣,那不如反過來也給他添點兒堵。”孫師爺附耳上前,如此這般一說,韓天剛頓時大樂,覺得這個主意甚好。
今生閣的人很快就到了,是東宮元親自帶着今生閣一衆醫者過來的,而今生閣那邊只留了宋石和一位女醫坐鎮,另一位女醫則一併跟了過來。
今生閣的大夫辦事利索,一下了馬車立即分散開,一人入駐一家醫館,所有人統一口徑,進了門就大聲道:“立即全力醫治傷者,所有產生的費用全部由今生閣承擔!不惜一切代價,務必讓所有受傷之人恢復如初,絕不能留下殘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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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那些傷者和其家屬再次爆發出痛哭,但這一次卻是因激動而哭。有人說:“天賜公主真是救命的活菩薩呀!今生閣真是保命閣呀!”
但那些醫館的大夫們可苦了,“全力醫治沒問題,可是有些人傷得實在太重,那邊有一個腿骨都斷成三截了,怎麼可能恢復如初?還有個孩子被人踩中了頭,我們真不敢保證能救得過來。”他們說得也是實情,這些醫館的醫療水平也就那樣,打不起這個包票。
這頭,醫館的人犯了愁,而另一邊,孫師爺也悄悄地安排了一場“爲天賜公主出氣”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