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嬪早得消息,白鶴染在讓丫鬟尋找鋪面,除了正在營業的今生閣之外,另外還又找了幾間鋪子。這說明什麼?說明白鶴染在找錢了。
一個今生閣花費巨大,她若沒有旁的銀錢來源,很快就會支撐不下去。
所以康嬪以爲,皇后是以用自己做個活生生的例子,來讓人們看看這種還顏丹的奇效。這些後宮的女人們,你們不是想要嗎?可以,出銀子買。只要你有錢,皇后就有藥。
康嬪想得沒錯,陳皇后就是在幫白鶴染賺錢。可她此刻卻瞧着康嬪那若有所思的模樣,心裏也另有所想。
白鶴染是她乾女兒沒錯,可也是康嬪的親侄女。康嬪從來都不是個善茬兒,平日裏也三五不時地跟她頂頂嘴痛快痛快。但眼下卻只顧着想心思,根本沒注意她說了什麼。
陳皇后想,康嬪一定是心裏有事,而且這事怕還是件大事。
人們依然圍着陳皇后苦求仙方,這時,一位美人眼尖,終於發現了正款款走來的白鶴染。不由得驚呼一聲:“哎呀,你們快看,天賜公主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殿外集中過來,全部在白鶴染身上。
陳皇后笑眯眯地看着白鶴染一步步走向自己,最先開口:“阿染你可來了,你瞧瞧這些人,都快把母后給圍攻了,非讓母后交出那仙方,都想像母后一樣容顏回暖呢!”
白鶴染帶着默語笑意盈盈地跪下,“女兒給母后請安,給各位娘娘請安。”
陳皇后趕緊擡手:“快起來,自家孩子做什麼這樣客氣。來人,賜座。”
立即有宮人上前,將白鶴染引領到距離皇后左手邊最近的一把椅子處坐了下來,芬芳的花茶也跟隨着擺上,居然還端上來一盤荔枝。
康嬪白明珠終於回過神來,一雙眼卻是盯在那荔枝上,酸溜溜地道:“看來咱們姐妹還是比不上人家的幹閨女,這荔枝何其珍貴,皇后居然端了這麼一大盤子給天賜公主喫。”
一聽康嬪如此說話,也有不少人跟着酸了起來,“是啊,到底還是天賜公主面子大,咱們可沒這個福份品嚐荔枝。說起來,這荔枝還是南方八百里加急運送回來的呢!”
皇后點點頭,“是啊,八百里加急從江南地界送到京城,因爲不好保存,途中還壞了不少,送到宮裏後就只剩下這麼三大盤子。本宮吃了一盤,給太后宮裏送了一盤,這剩下的一盤就是給阿染留着的。原想着她今兒要是不進宮,晚點本宮就叫人給送到文國公府去。皇上說了,阿染攻克了癆症,這是利國利民的大事,是有資格載入史冊的功績。居功至偉之人難道還當不得區區一盤子荔枝?”
一番話,堵上了一衆妃嬪的嘴,也把康嬪給堵了個嚴嚴實實。畢竟攻克癆症這個事兒太大了,就衝着這一點,天賜公主這個名號在整個東秦都將流芳千古,她們的確沒資格跟她比。
白鶴染聞聽此言趕緊站了起來,端莊行禮:“女兒多謝母后惦記,不過我胃口小,吃不了這麼多,嚐個五六顆就夠了,其餘的還是……”
“哎喲,天賜公主還真是會說話,這是體恤咱們喫不着荔枝,要從自己嘴裏省出來分給咱們呢!”不等白鶴染把話說完,就有位嬪位的娘娘開了口,話說得酸溜溜的,滿滿的挑撥之意。“康嬪妹妹,你說是不是啊?說起來你可是公主的親姑母,她省下來肯定也是爲了你,畢竟咱們跟她可是沒有什麼交情的。”
康嬪悶哼一聲,瞪了說話之人一眼,“麗嬪真是太高看我了,什麼姑母不姑母的,總共也沒見過幾回面,她就從來沒跟我叫過一聲姑母。”
“喲,話可不能這麼說。”那位麗嬪又說話了,“叫不叫只是一個形式,但血脈親情那可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你認不認她也是你的親侄女。這親侄女從嘴裏將這麼珍貴的東西省下來,你該高興纔是,可不能不領情啊!”
康嬪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了,“有什麼可高興的,如今你我二人都已混到需要靠小輩省下來才喫得到這荔枝的地步,我實在想不出該如何才能做出高興的樣子。不如我將這荔枝再分你一半,麗嬪姐姐高興個給大家看看?”
康嬪的話引得衆人發笑,麗嬪公然被懟,心裏頭不痛快,不由得尖聲喝斥自己帶來的宮女:“還傻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將那荔枝數出來五顆給公主留着,剩下的都端到康嬪跟前去!”
那宮女趕緊應是,然後邁着小步子走到了白鶴染跟前。
陳皇后的臉色變了變,就想訓斥兩句,這麗嬪和康嬪不是明搶麼?荔枝這樣珍貴,她可捨不得給這些女人糟蹋。
白鶴染自然知其心意,何況她原本也沒打算把荔枝省下來給康嬪,於是當那宮女走上前,手往荔枝盤子裏一伸之時,她朝着默語示意一眼,默語迅速出手,一下就將那宮女伸過來的手給攔住了,同時厲喝道:“大膽!誰讓你動我家公主的荔枝?”
那宮女一愣,隨即開口反問默語:“你沒聽到嗎?是我家麗嬪娘娘吩咐的。”
默語冷哼一聲,“聽是聽到了,就是不明白麗嬪娘娘有何資格做我家公主的主。我家公主的荔枝,什麼時候輪到麗嬪娘娘來分了?”
陳皇后放心了,她就知道,白鶴染絕對不是個肯喫虧的主。這些女人平日裏在自己宮中稱王稱霸的習慣了,還以爲誰都要怕了她們。卻不知,一山還有一山高,白鶴染如今的身份地位,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都能把她們活活壓死。就是衝着她這神醫的本事,東秦就是豁出去把麗嬪給砍了,也絕不會動白鶴染分毫。
默語的話可把麗嬪給撅懵了,當時就拍了桌子——“大膽奴才!你可知你在說什麼?你可知你是在同誰講話?”
默語微微頷首,“奴婢自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非常清楚自己是在同這位宮女姐姐講話,不知麗嬪娘娘爲何會生這麼大的氣,莫非以爲奴婢在藉由這位宮女姐姐來打娘娘您的臉?娘娘真是多心了,奴婢只是就事論事,沒那麼多無聊的想法。”
麗嬪讓默語給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那宮女退了回來,悄悄向她使眼色。意思是千萬不要把戰火往自己身上引,邊上還一位康嬪呢,這種時候就該把康嬪推出去擋刀。
麗嬪明白了,於是強擠出一個笑臉出來,“阿染身邊的奴才還真是俐齒伶牙能說會道的,也是,本宮沒資格作你的主,這事兒說到底也只是爲了幫你姑姑端一盤荔枝,你看,讓你的奴才誤會了,是本宮的錯,還望阿染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鶴染笑着點點頭,“好說,麗嬪娘娘不必這樣,我是不會同您計較的。”
一句話,又差點兒把麗嬪給氣冒煙。不過她來不及冒煙,因爲白鶴染接下來的一番話卻又把她給問得呆在了當場,她聽到白鶴染說:“不知麗嬪娘娘爲何要將我的荔枝送給康嬪,是您私下裏同康嬪娘娘私交甚好嗎?既然是有私交的,那您將自己宮裏的好東西多往康嬪處送一些也就是了,實在是沒必要同小公主搶一盤子荔枝喫。您也挺大個人了,同個小孩子搶喫的,傳出去讓人笑話。”
麗嬪就不明白了,什麼叫跟小公主搶荔枝?白鶴染是在說她自己嗎?可她明明不是小公主,君靈犀纔是。等等,君靈犀?
眼看着麗嬪傻了眼,康嬪也面含怒色,白鶴染笑了笑說:“看來麗嬪娘娘跟康嬪娘娘應該是沒有什麼私交的,且非但沒有私交,似乎關係還不是太好。否則麗嬪也不會如此明顯地給康嬪挖坑,讓康嬪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下不來臺,丟盡了顏面。”
“你……此話是何意?什麼叫我給她挖坑?我挖什麼坑了?”麗嬪面顯慌亂。
她一邊說一邊擺弄自己的荔枝,還剝了一顆慢慢品嚐起來,“您挖的坑在座各位可都看着呢,我沒污衊你。”她說得言之鑿鑿,“適才我說只吃五六顆便好,其它的還是……我只說到這裏,娘娘您當時就截了我的話頭沒讓我把話說完,然後生生把這些荔枝塞給了康嬪娘娘。但其實我是想說,其餘的留給靈犀妹妹,她年紀小,最是嘴饞的時候。可是你看,這個事兒弄的,多尷尬。不但康嬪尷尬,麗嬪您居然搶了小公主的東西,這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麗嬪鼻子差點兒沒氣歪了,一盤荔枝而已,怎麼就上升到深仇大恨上了?
“天賜公主莫要危言聳聽,本宮可沒你那些花花腸子,想不到那麼多。本宮只是想着康嬪是你的姑母,便以爲你省下來的荔枝肯定是要給她喫的。誰知道你心裏根本就沒有親姑母,想着的都是乾妹妹,本宮還真是替康嬪傷心。”
麗嬪一臉的刻薄挖苦,看得白鶴染眼中閃過一抹厭煩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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