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打死了算我的
周商就是個養馬的,沒讀過書,有許多大道理心裏明白,就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說出來。
但這番話說得夠狠,他也做好了真跟這些女人拼命的準備。只要對方敢再動這個稻草人,他就不要這條命了,打死一個算一個,打死一雙就賺一個。
軍營裏磨練出來的威武和浸染出來的戾氣一下子迸發出來,那些女人在他這股子不要命的氣勢下步步後退,都帶着幾分驚駭地看向周商。半晌,於是有人低頭快步入府,再不想跟着湊熱鬧,但也有人不願意走,想再留下來看看後續。
還有一位夫人被周商激怒,大聲喝問——“你是誰家的奴才?竟敢如此大膽?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你可知你口中那保家衛國的大將軍他做過什麼?他跟長公主是私人恩怨,你要講功勳就到朝廷講去,私人恩怨就有私人處理的方法,跟他曾經是什麼身份沒有關係!”
這位夫人一開口,立即有人跟着附和:“對,夜大將軍害死長公主的丈夫,他們兩家就是死仇。長公主出自己的氣,關你什麼事?我們幫長公主出氣,又關你什麼事?私人恩怨私下裏解決,你憑什麼拿軍威來壓我們?看我們都是女人好欺負嗎?”
“就是!一個大男人打女人,你還有理了!上過戰場怎麼了?上過戰場的也是人,是人就有私仇,沒聽說私仇要公家來報的,難不成你的個人恩怨還要拉上一個軍營替你解決嗎?”
周商氣得直哆嗦,“你們管那叫私人恩怨?”
“不然能叫什麼?長公主記的是夜大將軍殺她丈夫的仇,又不是記滅了秋胡國的仇,這不是私人恩怨是什麼?難不成還能叫國仇嗎?要記國仇也是找朝廷,記不到他夜景歸頭上!”
“殺夫之恨還不讓報了?長公主已經很仁慈了,至少夜大將軍活着的時候她沒拿刀砍過去,也沒用長公主的身份讓夜家給她丈夫和孩子陪葬,你們還想讓人家怎麼樣?她一個女人家,做到這個份兒上不錯了,至少比你們這些只知道用軍威壓人的臭男人大度得多!”
周商都震驚了,他從來沒有這樣跟女人正面交鋒過,沒想到這些女人居然如此強詞奪理。
計蓉深吸了一口氣就要上前去幫周商一把,卻被夜溫言給攔了下來,“再等等。”
她不解,“主子在等什麼?”
夜溫言說:“等着聽她們還能說出多不要臉的話!這件事既然已經鬧開,那就鬧得再徹底一點,我倒是要看看那位長公主能把這所謂的仇恨做到什麼地步。何況我們也不是空手來的,不是嗎?”她勾勾脣角,往後面的馬車瞅了一眼,輕輕笑了一下。中間馬車已經挨着她的車停了下來,最後面那一駕也到了。夜無雙在下人的攙扶下,踩着踏腳的小凳子下了車,卻是一下來就被這場面給嚇得愣在當場。
夜溫言無意理會她是何反應,只繼續去看周商那邊,正看到周商試圖跟那些女人們講理:“長公主的丈夫都要攻打我北齊了,大將軍是奉命率軍去鎮壓,連皇上都下了殺令,你們還替他叫什麼委屈?大將軍保的是你們的榮華富貴和安穩生活,你們非但不知道感激,竟還侮辱辱罵他,你們到底有沒有心?到底有沒有分辯是非的能力?”
“打仗也不能往死裏打啊!”很明顯,那羣婦人並沒有分辯是非的能力,而且邏輯十分可笑——“都是親威,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再怎麼樣他也是長公主的夫婿,活捉回來就不行嗎?該打就打該罰就罰,那都是先帝爺跟長公主的事,夜大將軍他憑什麼就替先帝和長公主做這個主了?他憑什麼直接就把人給殺了?”“那是在戰場上!戰場之上刀劍無眼!”
“別找理由了!”最先站出來問周商是誰家奴才的那位婦人又道,“什麼刀劍無眼,欺負我們深閨婦人沒有見識嗎?我們也讀過北齊戰史,也知道主帥被活捉的例子不只一個。別的將軍能活捉,夜大將軍他就不能?說到底就是他們夜家人太霸道,見人就殺,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如今長公主做的沒有錯,這都是夜大將軍自己造的孽,他被萬人唾罵也是活該!”
“啊!”周商氣得瘋狂大吼,猛地推了一把那婦人,“你混蛋!”
婦人往後摔了去,但後面站的人多,這一摔一個挨着一個,倒也沒摔到哪去。
她也氣壞了,站穩之後又走上前,照着周商甩手就是一巴掌!這一巴掌也下了大力氣,啪的一聲把周商打得嘴角都滲了血。
“我乃工部尚書府當家主母,夫家是當朝正二品大員,誰給你的膽子來推搡我?你一個奴才竟敢如此張狂,敢在長公主府門口行兇作惡,你家主子是誰?叫他來見我!”
這位夫人是真急眼了,這個面子要是不找回來,她今後在臨安內城的貴婦堆兒裏可怎麼混?當衆讓一個奴才給推了兩回,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誰是他的主子?站出來與我說話!”
她瘋狂地喊着,然後就看見圍觀的人羣裏讓出一條路來,一個小臉煞白,卻依然美得叫人都不太敢直視的小姑娘一步步往前走,一直走到她身邊,淡淡地道:“我就是她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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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再將這工部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輕輕笑了一下,然後回過頭跟周商說:“雖然男人打女人是不太好聽,但有些東西連人都不配做,還扯什麼女不女人的。周商,你家主子我就站在這裏給你撐腰,誰打的你,現在就打回來,有多大勁兒使多大勁兒,死了算我的!”
周商早就忍不下去了,這會兒夜溫言說給他撐腰,他頭腦一熱,也不管這個腰能不能撐得起來,當即就上前一步,巴掌掄起,照着那工部夫人就扇了下去。
這一下勁兒可太大了,不但扇倒了那位夫人,還把身後站着的人也給帶倒一片。
工部夫人腦子嗡嗡的,緩了老半天才緩過來。其它被帶倒的夫人小姐們也都懵了,周商推搡她們還能理解,那是氣極之下的自然反應。但眼下這是什麼情況?直接開打了嗎?
“你竟敢打我?”工部夫人牙掉了兩顆,說話有點兒漏風,一邊的臉也腫得老高,說話就不像之前那麼利索。可就是這樣她依然不服,轉而看向夜溫言,“你是夜家四小姐,我認識你,原來你就是這個奴才的主子,你們夜家人是想幹什麼?造反不成?”
夜溫言一道凜冽的目光瞪過去,那夫人後面更難聽的話就沒敢再往下說。其它人想跟着罵幾句,可也不怎麼的,夜溫言的目光往她們這堆兒裏一掃,想說話的就再也不敢開口了。
“打你就是造反嗎?”夜溫言往前走了兩步,盯着那工部夫人,“我只聽說與皇族對抗叫造反,卻不知區區工部尚書的家眷,竟也配得上造反這兩個字?你要不要回家問問你的夫君,看他敢不敢認這一聲造反?”
“你……強詞奪理!”工部夫人氣得直咬牙,偏偏牙掉了兩顆沒咬上。“都說夜四小姐巧言擅辨,除夕宮宴已經見識過了,今日又見識了一次,果然名不虛傳。好,算我說錯了話,但你讓你的奴才打我,這事兒咱們沒完!我夫君乃朝廷命官,豈容你如此放肆!”
夜溫言的脣角又勾了勾,“你丈夫是朝廷命官,可我打的是你,關朝廷何事?借用你們的話,我與你之間是私人恩怨,你不可以用你丈夫的官威來壓人。”
她雙臂環在身前,偏頭去看那夫人,面上露出一絲戲謔,“何況就算是你丈夫在此,他若敢做出與你一樣的事,說出與你一樣的話,姑奶奶我照打不誤!”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夜溫言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你們都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堂堂將軍被你們如此羞辱,你們去問問三軍將士答不答應,再去問問朝廷答不答應。辱我北齊將軍,辱我父親,你們是當朝廷死了,還是當我夜家死了?”
“夜家已經沒有將軍了!你別太得意!”那夫人還不死心。
夜溫言卻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就算沒有將軍了,也不是你區區二品工部尚書府能夠得上的存在!就算是以後夜家人都不打仗了,只要有我夜溫言在,我祖父和父親的聲名也容不得任何人辱罵澱污。臨安城的人叫了我那麼多年夜家的魔女,怎麼,這會兒全忘了?”
她轉過身,衝着所有前來參宴以及圍觀看熱鬧的人說:“聽着!爲國征戰的將士不可辱!不管他是生是死,你們都要牢牢記住,沒有他們血染沙場,就沒有你們今天的安穩日子!沒有他們在邊關拼命,你們誰都保不住家裏的富貴榮華!別幹那些過河拆橋的事,否則我會親手把你們一個一個全扔回河裏去,誰想上岸就直接掐死!”
她說完話,又回過頭來看那些還摔在地上的婦人們,面上泛起森森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