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今日的心情還是不錯的,白花顏也因爲在門口就被白鶴染給懟了一頓,所以壓根兒就沒敢進來。而紅氏這會兒笑盈盈地坐在她身邊,瞅着就是有喜事,老夫人就更加有精神。
“你只管笑,卻一直不說話,是想急死我啊!”老夫人瞪了紅氏一眼,“是什麼好事,快說來聽聽,是關於軒兒的還是蓁蓁的?”
紅氏賊兮兮地道:“老夫人,您猜猜。”
“我上哪裏猜去?”老夫人更着急了,“你可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紅氏笑得更燦爛了,“是關於四小姐的,根據妾身的經驗來看,四小姐跟九殿下的事兒,十有八九是有戲了!”她往老太太身邊又湊近了幾分,壓低了聲音道:“昨兒四小姐回來得很晚,都過了子時纔回來。聽門房的人說,是九殿下親自把人送回來的,倆人還在府門口膩歪了好一陣子才分開,門房聽到九殿下說,待四小姐滿了十三歲就上門來提親。”
“真的?”老夫人實在驚喜,“沒想到蓁蓁這丫頭不顯山不露水的,居然入了九殿下的眼,這可是件大好事啊!”她站起身,在屋子裏來來回回地踱步,“這些年總覺得咱們府上事事不順心,可是沒想到這一開了年就是接二連三的好事上門。先是阿染和十殿下,如今又是蓁蓁和九殿下,這可真是好事成雙,好事成雙啊!”
李嬤嬤也跟着高興,“可不是麼,花開兩朵,還是並蒂蓮。二小姐跟四小姐自幼就姐妹情深,沒想到這未來還從姐妹變成了妯娌,就衝着九殿下和十殿下一母所出的情分,這妯娌之間也自然是親近得不得了。往後互相幫襯着,誰也吃不了虧。”
紅氏笑得跟朵花似的,“可不是麼,說實在的,如果沒有二小姐和十殿下的事在先,就是四小姐對九殿下有意思,我也是不敢搭這個茬兒的。畢竟嫁入皇家不是輕鬆的事,門檻越高規矩越多,受了委屈都沒處說理去。可是有二小姐在,我這心就能放下了,相信二小姐以後一定會照顧我們蓁蓁的,不會讓她挨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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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趕緊寬她的心:“你放心,好人有好報,阿染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你們娘倆從前幫護着她的事她都記得呢,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提起過,話裏話外全是感激。再者,你看現在,她跟着阿染一起出去做事,還是掌櫃,這就是阿染對她的信任啊!”
紅氏點頭,“四小姐同我說了,今生閣賬面上所有的銀子都是她說了算,每一筆支出都是她在做主,二小姐一個月才讓她報一次賬,這是絕對的信任。先前還擔心女孩子拋頭露面總被人指指點點也不好,可如今看來,九殿下都支持的事,咱們跟着操什麼心呢!”
老夫人跟紅氏是一個想法,“就是,咱們還能管她幾年?往後的日子還得九殿下管着,只要九殿下支持,別說出去做大掌櫃,她就是舞刀弄槍去咱們也用不着多管閒事。”
兩人在此事上達成了一致,緊接着,紅氏又拋出了另一個話題:“過了十三歲纔來提親是不是晚了點兒?這還有一年呢,急都能把人給急死了。”
老夫人一愣,“女子滿十三歲方可接受聘禮,這是東秦的規矩,可不能壞了規矩呀!再說我看那九殿下是個正直的人,既然他認定了咱們家蓁蓁,那一準兒就不會出岔子。一年也不算長,你就安心等着,哪有當孃的着急把閨女往外嫁的,你就不疼她?”
“我當然疼,可是我再疼再捨不得,也得以她的終身大事爲主啊!”紅氏急得直跺腳,“就算這一年能等,但有個事兒我還是得親自去確定一下。”她嘟囔了這麼一句,隨即再不多留,跟老夫人行了禮,一陣風似的走了。
李嬤嬤送到門口又返回來,苦笑着說:“紅姨娘這個風風火火的性子這些年是一點兒都沒變,這說風就是雨啊,不知道又想起來什麼了。”
老夫人也笑了笑,擺擺手道:“隨她去吧,紅飄飄是個做事心裏有數的人,我從來不擔心她會出什麼過失。估計這會兒最多也就是往紅家跑一趟,把這個好消息說給紅家人也樂呵樂呵。讓她說去吧,本來就是好事,沒什麼好藏着掖着的。我就是擔心咱們自己家,興言要是知道了這個事,還不知道做何感想,會不會對蓁蓁那丫頭……”
“老夫人您想多了。”李嬤嬤知道她什麼意思,趕緊勸,“不管老爺心裏頭有什麼想法,或是多大意見,但如今四小姐有九殿下在背後撐腰,老爺他還敢怎樣?單看二小姐就知道了,自從她從洛城回來,老爺在她面前可是半點好處都沒討着過。”
“可也一直沒閒着不是嗎?”老夫人的思緒很清晰,“是沒討着過便宜,卻也沒放過任何一個給阿染添堵的機會。我真是想不明白,他這個爹到底是怎麼當的。你看着吧,從今往後被他找碴兒的目標又多了一個蓁蓁,這個家裏更加無法平靜了。”
紅飄飄並不是想到要去紅家報喜才急着離開錦榮院兒的,而是她想到了一件關鍵的事,那就是她的女兒被九皇子相中,是相中做什麼?側妃?還是妾室?
丫鬟海棠幫她分析:“妾室肯定是不可能的,怎麼着也得是個側妃,畢竟有二小姐那層關係在呢,九殿下要是只讓四小姐做個妾室,二小姐能同意嗎?再說,就依咱們家四小姐的脾氣,如果只是個妾,奴婢覺得她是萬萬不能幹的。”
紅飄飄也這樣以爲,可是在她看來,側妃也不是多大的臉面。雖然以庶女的身份能嫁給皇子做側妃,這已經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了,甚至還有那麼多高門大戶家裏的嫡女也在排着隊等當側妃,可是紅氏就是不太樂意。
還是那個原因,側妃也是妾,她這輩子就是個妾,如果再讓女兒做妾,那是打死都不能幹的。她寧願給女兒找個普通人家老實孩子,或者是嫁個高門庶子,也不想讓女兒去受做側室的苦。這麼些年給人做小,心裏的委屈她已經受夠了。
紅氏把這件事情想了一個晚上,直到臨睡之前終於決定明兒個親自往慎王府走一趟,一定要當面問問九殿下是怎麼打算她們家女兒的。當然,這件事不能做得太直接,畢竟人家是皇子,當面這麼問不太好。於是她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東秦不是有規矩女子十三歲之前不能接聘禮嗎?那好,不讓男的給女的送,那女的就給男的送,就由她來給慎王府先備禮好了。
有了這樣的打算,紅氏乾脆也不睡覺了,悄悄的進了庫房,開始打點明兒該帶些什麼。
這一晚,白蓁蓁依然到慎王府去看卷宗,而白鶴染則是帶上了默語悄悄出府,直奔着法門寺而去。
法門寺沒有光明寺那麼熱鬧,但是來上香的香客倒也不少,這一點從離着老遠就能聞到的香火味道就能證明出來。
只是默語說:“一般到寺裏都是求平安,求高中,或是女子求姻緣,婦人求子。但是聽說到這法門寺來的人多半都是求財,據傳聞這裏的菩薩掌財運,多燒燒法門寺的香,就能財源滾滾,甚至福澤出三代。”
白鶴染聽着就好笑,“福澤出三代?是說財富能延續到三代以上吧?還真是敢誇這個海口。月滿則虧是自然定律,都說窮不過三代,富也不過三代,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這世上依然還有許多數百年的旺族存在着,可那是有強大根基支撐的,是前人栽了樹後人沒有光乘涼,而是繼續栽樹纔有的結果。想不努力就只靠燒香拜佛就能福澤過三代,簡直是做夢。”
她一邊說着一邊揮了揮手,內力卷着夜風在法門寺門口轉了一圈,守寺的僧人立即就靠在牆上睡着了。而她二人則大搖大擺地進了門,一點兒都沒有夜行人的自覺性。
不過默語現在早就習慣了,她家小姐的本事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就像這手輕輕一揮,你以爲是她在揮手間灑了什麼迷藥,但實際上根本不是。會這樣灑迷藥的人是她和迎春,而她家小姐是根本什麼都沒用,真的就是手一揮,一切全搞定。
雖然沒有光明寺那麼出名,但法門寺還是很大的,且每走幾步就能看到一片金磚地面,每兩塊磚之間還都帶着一塊寶石。默語咋舌,“這哪裏是法門寺,該叫法寶寺纔對,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有錢是怎麼着?還帶這樣弄的?”
白鶴染輕輕哼了一聲,指着邊上立着的幾處石碑說:“看看吧,都是有錢人捐建的,那上面還刻着名字呢!”真是神鬼之說信的人多,她眼神兒好,剛剛往石碑上瞄了幾眼,還看到了紅振海的名字,看來紅家人也不能免俗。
不過這不是關鍵,這種捐建寺廟的事古往今來一直到後世一直都存在,有錢人願意花錢買心安,誰也管不着。但法門寺如果幫着右相劉德安的大夫人行那些藏污銷贓之事,那就不能怪她不講人情了。
“小姐,你看。”默語突然伸出手,指着側前方一個角落,“那個地方好像不大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