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二哥,要不要對我這麼好
“我的光芒萬丈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李嫣然咬着牙說,“但是你不要得意太早。夜溫言,毀了別人的夢是要付出代價的。今日你的馬車不但撞傷了我,還撞壞了我的東西,我鬥不過你,但自會有人同你算賬,你給我好好等着!”
她起身,走路一晃一晃,似乎傷着了腿。身邊那個很厲害的丫鬟已經被嚇得不敢吱聲了,只管從地上把一只盒子撿起來,看都沒看抱着就走。
計蓉走過來小聲問夜溫言:“主子,要不要把人劫下來看看那盒子裏是什麼?”
夜溫言搖頭,“不用,想找上門的事,看不看都會找上來,等着接招就好。”馬車重新被拉回街路上,馬鞭也交回到車伕手裏。夜家的車伕嚇出一頭冷汗,剛剛夜溫言駕車撞李嫣然的那一刻,他真以爲會把人給撞死。好在只是輕傷,四小姐還是有分寸的。
上馬車之前,夜溫言回過頭來盯着街上圍觀衆人,犀利的目光在人羣中掃過,一下就掃到那位替李嫣然說話的官家小姐臉上。
她冷笑一聲,開口道:“嚇着你們了吧?有沒有很心疼李家小姐?不用心疼,做人憑良心,如果沒有良心,就也別怪外人不慣着她那個臭毛病。至於你們,有些事眼見都不一定爲實,又何況那麼多人並沒見着,只是道聽途說。今日替李嫣然說話的,回去好好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逞那幾句口舌虧不虧心。”
她兩只手臂抱環在身前,一臉的凜冽,“小孩子都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也明白要說話就一定要說實話纔是個好人的體現。真不明白你們昧着良心替李嫣然說話,圖的是什麼。聽說西宮那位太后娘娘已經很久不願意見李家人了,想來也是覺得李家人品行不端心術不正,想要撇清關係。你說你們還巴巴的奉承着,有什麼意思呢?”
她開始上馬車,“行了,各回各家,別擋了我的路。”
夜家的馬車走了,街上的人被夜溫言給說得一愣一愣的,雖然上趟街還挨頓說挺憋屈,但細想想,人家說得也沒什麼錯。
是啊,李太后都不待見自己的孃家了,她們是圖什麼?
長公主府。
李嫣然跪在前堂哭得眼睛都腫了,手裏捧着的盒子裏,是摔成碎片的一對琉璃杯。
長公主權千羅看着下方跪着的人,兩道眉緊緊皺着,面上毫不掩飾地露出厭煩之色。
但卻不是厭煩李嫣然,而是厭煩整個夜家。“行了別哭了!”她出言喝斥,“打從來了就哭,只說夜家四小姐欺負人,還摔碎了你要送給本宮的琉璃杯,那夜溫言到底怎麼着你了?”
李嫣然抹了一把眼淚,這才添油加醋地訴說了一番扭曲的事實。說夜家的馬車撞了她,夜溫言非但不道歉,甚至還又駕車故意撞她一次,簡直就是故意殺人。
怕長公主不信,她又急着道:“順天大街上有許多人都見着了,長公主只管打發下人出去問,嫣然沒有一句不是實話。”
權千羅身邊有位侍女匆匆走了,她依然皺着眉看李嫣然。
對於李家的人她本是不喜的,那李太后她也是厭煩得很。可李家如今變了立場,不再親近李太后,轉而向虞太后和權青城示好。
當然,這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李家跟夜家有仇。夜溫言幾次出手,幾乎已經廢掉了李家最好的一枚棋子,這李嫣然從大牢裏走一遭,就再也沒機會入後宮了。
她不喜李家人入後宮,所以從不給李家人好臉色,可如今李嫣然於後宮無望,又跟夜家有仇,那倒是可以跟她坐在同一條船上,謀着同一番事情。
前堂死一樣的寂靜,李嫣然開始還跪着哭,可隨着長公主不再說話,她的哭聲也止住了。就只管在地上跪着,跪得膝蓋生疼,就要挺不住時,終於,那個走出去的侍女又回來了。
只見那侍女伏在權千羅耳邊說了幾句什麼,權千羅突然猛地一拍桌案,李嫣然嚇得一哆嗦,就聽權千羅說:“好個夜溫言,當我北齊沒有王法不成?”
李嫣然頓時鬆了口氣,立即接話道:“我想那夜四小姐不是當北齊沒有王法,她只是無所謂北齊王法。長公主,臣女是不知夜溫言究竟依仗着誰,可她這樣囂張,駁的可是皇家顏面。我姑母到底還是太后呢,再怎麼說也是皇家的人,她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該對我如此。說到底就是眼裏沒有皇家!不過這也不怪她,誰讓夜家戰功赫赫,打下了北齊大半疆土,平定了番邦小國。他們功高蓋主,就算是當今聖上見着夜家人,也是要矮去三分的。”
說到這裏,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臣女聽說皇上見着夜四小姐都是叫姐姐的,可她比皇上小一歲,這聲姐姐叫得實在奇怪。”
這時,身邊一起跪着的丫鬟開口了:“小姐您忘了,皇上的嗓子是她治好的,這聲姐姐是她在提醒皇上念着她的恩呢!”
權千羅心頭火氣更盛,這些年夜家已經成了她的一個魔障,她恨夜家的每一個人,她在夜景歸喪禮期間連放了三天炮仗,足以見她有多希望夜家出事。
或許李嫣然來說別人家的事,她聽都不愛聽。可說的是夜家,那她就必須要管一管。
身邊侍女當然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於是目光投向李嫣然捧着的盒子,說了句:“那對琉璃杯看起來很漂亮,該不是凡品吧?”
李嫣然立即回話:“是許多年前,李家走商的夥計得自秋胡國的。據說出自秋胡國一位熔鍊大師之手,這上面的花紋和圖案都是秋胡國獨有的樣式,杯口裏面有描金,工藝繁複,且通透度奇高,只有那位大師能夠做得出來。這東西放在李家許多年了,是我祖父那輩收着的,如今收在我祖母手裏,我也是要了很多次才把東西要出來。就想着這樣的東西一定得送給長公主纔有意義,沒想到卻半路毀在那夜溫言手裏,實在是可惜了。”
那侍女也嘆氣,“如此好的東西,怕是世上也僅剩下這一對了吧?”
李嫣然點頭,“從前曾聽祖父提起過,這種琉璃瓶能出來如此通透的,即使在那位大師手裏也是不容易,所以極其珍貴。李家當年收它時,家裏生意還沒做得後來那樣大,幾乎就是傾家蕩產。當然,這裏頭還有些淵源,是我李家的一位長輩嫁給了大師家的遠親,這才搭上了關係得到這對杯子。母親常說因爲有着這麼一層關係,我們家跟長公主是該多親近的。只是祖母性子執拗,總覺得我姑母在宮裏的日子不好過,我們該傾盡全力多幫襯她。”
這話說得已經很直白了,是說她和她母親,甚至包括父親,都是想站在長公主這一邊的。卻唯獨祖母不願意,一心只想着自己那個當了太后的女兒。
人人皆知長公主疼愛幼弟,所以李家接觸長公主,也是向當今聖上示好的一種表現。
權千羅知道這裏頭的彎彎繞繞,她也明白李家野心大,出過一代皇后太后還不甘心,還想把勢力延續下去,又想培養這個女兒嫁給當今聖上。
可她抗拒不了李家提起秋胡國,那是她這一輩子的噩夢和執念,那裏埋着她最心愛的人,和曾經歡聲笑語的家。她當年帶着淚遠嫁,本以爲一輩子就沒什麼希望了。可是希望就在那片沙漠中綻放,她的男人抱着她下了喜轎,一路把她抱回王宮,給了她從未想過的幸福。
秋胡國,是她丈夫的埋骨之地,李嫣然這一步棋走得可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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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她吩咐身邊侍女,“把本宮的宴帖給夜府送去一份,請夜四小姐,夜溫言。”
李嫣然抿起脣角笑了開,看來今日一撞兩摔也不是白廢工夫。只是可惜了這對琉璃瓶,本來是想送給虞太后的,碎了之後只好轉送長公主。也得虧這東西出自秋胡國,否則她還想不出這樣好的法子去對付夜溫言。
或許她不是對手,但長公主卻是恨夜家恨得入骨,數日後的府宴,她實在是太期待了!
彼時,夜溫言剛喫完羊肉。夜飛舟看着她的小手不停在肚子上劃拉,無奈地提議:“走一段路吧,你喫這麼撐,直接坐馬車會很難受。”某人正準備掐法訣的小手默默放了下去,行吧,走就走,反正回府也沒事做。正好她有事要跟這位二哥問一問,坐在馬車裏當着計蓉和墜兒,她二哥這臉皮薄,怕是要不好意思。
兄妹二人走在順天大街上,墜兒和計蓉在後面跟着,保持着三步遠的距離。
夜溫言就問他:“二哥,說實話吧,那羊肉館子是不是你開的?”
夜飛舟皺了皺眉,不願意搭話。她便又說:“不吱聲那就是我猜對了。可是二哥,你爲什麼要開羊肉館子?是爲了有個鋪子,賺點銀子?這樣也好,你也該爲自己打算打算。”
夜飛舟又瞅了瞅她,還是不想說話。
她就纏着他問:“你該不會就是想開給我喫的吧?二哥,要不要對我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