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氏和白花顏不明白爲何康嬪娘娘變了臉色,就連君長寧也疑惑地看向那個來報信的宮女,很想探個究竟。
可惜,那宮女報完信後就出去了,並沒有多留。倒是康嬪現了疲憊之色,揮揮手說:“本宮累了,你們也回吧,不知道宮宴那頭結束沒有,你們也可以等等大哥一塊兒走。”
說完,在一個宮女的攙扶下進了裏間,直接把外頭的三個人扔下,連一句話都沒說。
幾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也都對那個宮人的傳話十分好奇。
君長寧反應最快,立即起身往外頭走去,她想問問那個宮女方纔說的到底是什麼事,可是出去之後哪裏還能找到那宮女的影子,就連其他人也都沒有看到有人進過內殿。
她皺皺眉,知道那是母妃的暗哨,來無影去無蹤,是不可能找到的,不由得有些氣餒。
這時,小葉氏和白花顏也跟了出來,白花顏已經明白這位公主表姐對自己不是很友善,可是她想盡力的修復這層關係,於是主動上前低聲下氣地說:“方纔是花顏不懂事,公主殿下莫要生氣。花顏第一次進宮,不懂得規矩,往後還請公主殿下多多教誨。”
君長寧看了她一眼,依然對這個表妹喜歡不起來,不過比起白驚鴻,這個白花顏倒是好拿捏得多,也知道如何巴結她。要知道從前的白驚鴻可是一向眼高於頂,雖然對她也有表面上的尊敬,但是她知道,那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那白驚鴻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傲氣,根本就沒有把她這位六公主放在眼裏,這讓她很不爽。
“倒是比你那個姐姐強。”君長寧總算給了些好臉色,但說話的語氣卻依然不怎麼樣,不過也軟和了許多。她告誡二人:“既然大舅舅想要擡舉你們,你們就得做出個值得擡舉的樣子來,不要處處都顯得那麼小家子氣。以後可不是妾室和庶女了,別丟了大舅舅的臉。”
白花顏和小葉氏心裏皆是一喜,她們知道,這就意味着六公主已經認了她們的身份,願把她們當成一家人看待了。於是小葉氏趕緊上前一步,開口表態:“多謝六公主教誨,請公主放心,今後家裏的事情臣婦一定多多上心,爲老爺分憂,爲家族解難。也會孝順老夫人,並照顧好白家其他的子女,視如己出。”
君長寧聽着她這話,不由得冷哼一聲,“視如己出?真是笑話,人家可是皇上皇后的幹閨女,是當朝的天賜公主,有那麼尊貴的爹孃,還用得着你視如己出?哼,好好的侍候你的夫君纔是正經事,大舅舅想做什麼多幫幫他,你心裏也該清楚爲何這個主母的位置能輪得到你來做。所以,做好自己的本份,認清自己的價值,並且用這些來爲白家、爲大舅舅謀取更多的利益,這纔是你應該做的。至於什麼孝順啊,什麼視如己出啊,這都不是你該操心的。”
她說完這些,再也不想跟這兩人多話,一轉身就拐上了另一條路,回自己的寢宮了。
白花顏一臉羨慕地看着君長寧離去,心裏愈發的不甘。同樣都是白家人,可是人家是公主,她卻做了這麼多年庶女。不過好在現在已經熬出頭了,而且看起來這位公主表姐也不喜歡白鶴染,這可真是個好現象。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以後倒是可以藉由此多接觸這位表姐。
她想得簡單,出了行雲宮後一直在跟小葉氏說着六公主不喜歡白鶴染的事,但小葉氏卻沒怎麼搭腔。她可比白花顏想得更多了,六公主話裏的確是表露出了對白鶴染的不喜,但那些話可絕不只是這一層意思。白鶴染只是其一罷了,另外還有兩個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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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裏默默地總結着,六公主的話裏一共有三個信息點,一是她不喜歡白鶴染,二是提醒她們母女,之所以能夠出頭,是因爲她們同葉家的關係,當然也捎帶着葉家同郭家的關係。至於第三點,便是與老夫人有關,看來這位六公主並不喜歡自己的外祖母,連孝順都不愛聽。
二人離開行雲宮範圍,立即有宮人接應。因爲今晚有許多官家夫人小姐往後宮來給主子問安,所以宮裏也安排了人在各處接應,以免這些人走岔了路誤入了不該去的地方。
宮人一路引着她們往宮門口走,白花顏小聲問小葉氏:“直接出宮嗎?不等父親了?”
小葉氏點點頭,“不等了,先回吧!”她總覺得康嬪最後變了臉色一定是聽到了不好的消息,也不知爲何,這件事讓她有些心慌,卻又抓不住根源在哪裏。
終於出了宮門,小葉氏轉頭對送她們出來的宮人說:“我們是文國公府的家眷,勞煩公公若是見到我家國公爺就同他說一聲,我們先回去了,留了馬車在宮外等他,請他也早些回府。”說完,從袖袋裏摸出一個銀元寶,塞到了那宮人手裏。
宮人不客氣地掂了掂,臉上見了笑,“夫人放心,奴才一定把話帶到,夫人小姐慢走。”
小葉氏點了點頭,很享受這一聲夫人。以前從來都是被稱爲姨娘的,但是馬上她就要摘掉姨娘的帽子,成爲文國公府新一任主母了。說起來,這還真得感謝她姐姐這些年對她的培養,也得感謝她那對外甥和外甥女沒腦子一樣的作死,否則怎麼能便宜了她。
二人坐上馬車,有個丫鬟在馬車裏一直等着,一見她們回來了,立即倒上溫熱的茶一人倒了一碗,又替她們將坐墊擺放整齊,甚至還幫着小葉氏把腰墊靠好。
這丫鬟不是別人,正是從前侍候在大葉氏身邊的雙環。
白花顏很享受雙環對自己的服侍,還不客氣地把腿架到了腳踏上,嬌聲嬌氣地說:“累死我了,兩條腿痠疼痠疼的。”
雙環二話不說,立即跪到她的腿邊,動手給她按摩起來。
小葉氏想提醒女兒幾句,讓她不要太高調,不過再想想,罷了,一個叛主的奴才,命都掌握在自己手裏,只要她一句話,這雙環背叛二夫人的事就跑不了。所以這雙環現在沒有別的路可走,想要活命,只能乖乖地跟着自己,那麼,給她的女兒按個腿又怎麼了?
眼看着小葉氏沒吱聲,雙環心裏也明白,今時不同往日,葉姨娘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跟在二夫人身後唯唯諾諾的妾了。
皇宮裏,君慕凜同白鶴染並肩走着,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但兩人的手還是緊緊握在一處。
白鶴染問他:“咱們不出宮看看嗎?雖然四哥抱着蘇姐姐回了禮王府,可是我這右眼皮子總是跳啊跳的,總覺得有事要發生,怕別是他們那頭出事。”
君慕凜卻有些猶豫,“咱們這時候去怕不好吧?畢竟他們太久沒見了,一定有許多話說,四哥應該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擾。再者,也不會有什麼事,你都替她止了血,而且我看太醫院院首跟着去了,應付個小產還是沒問題的。”
白鶴染點點頭,“說得也是,或許是我太緊張了吧,是不應該這時候去當電燈泡。”
君慕凜沒明白這話,“電什麼泡?”
她自覺失言,趕緊解釋:“就是不應該這時候去耽誤人家溫情的意思,尷尬,尷尬。”
他這個道理倒是明白,雖然還是有些糾結電什麼泡的事,卻也沒多問,因爲還有另外一件事也一直在心裏犯着合計:“染染,對於羅夜人連夜出宮離京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自打皇子將蘇嫿宛抱走之後,羅夜國君再不肯在宮裏多待,甚至連驛館都不去住,帶着人直接出宮,說是沒臉再待下去,要儘快回到羅夜。
毒醫呼元蝶的屍體也被一併帶走了,據賀蘭封所說,大國師一輩子研究毒術,完全可以支撐幾個月不腐,足夠他趕回羅夜去了。
對此,天和帝也沒有什麼異議,點頭放了行。
在東秦人看來,羅夜國君是夾着尾巴逃走的,所以他們所給予賀蘭封的全部都是嘲笑。
可是君慕凜卻總覺得賀蘭封連夜“出逃”的目的並非那麼單純。那個人有那麼要臉麼?
白鶴染聽了他的問話,搖了搖頭,“連夜離京肯定不是因爲丟臉,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理由。畢竟來東秦這一趟讓羅夜損失了一位大國師,國君也鬧了個身殘,他如果不着急回去,那才真叫人以爲他別有用心了。”說是這麼說,可她的兩道小眉毛還是緊緊地揪至了一處。
“是不是也覺得我們看到的只是表象?”君慕凜說,“太容易被看穿的理由往往不能夠成爲理由,雖然這些也是他着急回去的原因之一,但是我怎麼看都覺得他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急着逃離現場。染染,你比我聰明,你給好好分析分析唄。”
白鶴染笑了,“喲,總算承認我比你聰明瞭?君慕凜,讓你低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覺得很委屈,“染染,在外人面前本王肯定是不能低頭的,那是骨氣。但是在你面前本王什麼時候擡起過頭來?其實今日這場宮宴不管怎麼說,咱們也都是賺了的,不但除掉一個羅夜毒醫,還把四哥的心上人給弄了回來,這筆買賣不虧。所以染染,要不要今晚慶祝一下,不要回府去了,咱們找個地方喝一杯?”
這廂,兩人膩膩歪歪有說有笑,卻不知,此時此刻,正有一個人趁着夜色,悄悄出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