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五脈聚,浩劫至
師離淵說這話時,雖眼中寵溺不減,但神情卻是嚴肅起來。
夜溫言不知他所指何事,卻也跟着變得認真,就連扒在他胳膊上的兩只手都拿了下來。
師離淵瞅了瞅小姑娘無處安放的兩只小胳膊,無奈地又給抓起來,擱到自己身上。
這纔對她說:“我知你去秀山縣是要查清夜家兩代將軍的死因,也知你開首飾鋪是想借你那種奇特工藝的流傳去吸引你的故人。可是阿言,就在三日前,欽天監占星,佔得一論。”
夜溫言心裏咯噔一聲,“這一論與我要做的事有關?”
師離淵點頭,“有關。”二人腳步慢下來,好似散步一樣。
師離淵同她說:“近日欽天監觀星,觀得有五星自遠空來,四亮一暗,正逐漸匯聚,遙指無岸海。占星論,五星匯聚之時,四海通連,海陣打散,天地桎梏衝破,北岸人復百歲壽元。但與此同時還有一論……”他深吸了一口氣,“四海通,浩劫致,人死一半,物盡八荒。”
夜溫言聽愣了,“什,什麼意思?”
他揉揉她的頭,“據星象所示,四顆已亮之星,其中一星在北,在臨安,在本尊身邊。另外還有兩星分佈在東、西兩岸,還有一星飄忽不定,星象不穩。本尊以爲,臨安那一星,意指衆多。而另外幾顆,怕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要去尋找的故人。”
“是這樣嗎?”夜溫言想着他的話,漸漸就回想起除夕那夜她火舞問鳳。
一問北齊究竟爲何所在,鳳靈說,這裏是時空漩渦,維度之外的地方。二問她是否能見到想見之人,鳳靈答,能見,卻要待天道破,待海路合。三問天地桎梏能否打開,北岸人只有一甲子壽元這事可不可破。鳳靈又告訴她,等破了天道之日,人類就可以恢復長命百歲。
她將此事說與師離淵聽,“如此可見,四海通、天道破,桎梏開,浩劫至,這幾件事是並連到一塊兒的。或者還要再加上一條……五脈聚。”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開口問她:“何爲五脈?”
她老實作答:“醫毒玄靈卜,五大家族各主一脈。我夜家主玄,家族從上古時期就開始有傳承開始記載,其餘四脈亦然。當萬千年的古老家族被毀滅之時,一定會有一條退路留給最有出息的後人。這裏就是我們的退路,可是你若問我爲什麼會是這裏,我也不知道,誰都不知道。”
她仰頭去看師離淵,“醫毒玄靈卜,每一脈都有一位傳人來到這裏,我們五人是最要好的夥伴,是拼了命都還要重聚在一起的。可是欽天監的意思……是說當我們五個重聚之日,就是四海通連之時,也是天地浩劫降臨之際?”
她有些發抖,“合着我們五人相聚,對這天地來說是劫難?我們就不應該聚在一起?”
師離淵趕緊把人攬了過來,細聲安慰:“並不是這樣,你不要怕,即使真是這樣,有我在,你也不需要擔心。阿言,你實在是想錯了,你們一定要聚在一起,因爲只有那樣才能夠打破天地桎梏,才能夠讓無岸海北岸這片大陸上的人,重新擁有長命百歲的機會。至於曾經消失的靈力,也不是沒有可能得到復甦。”
“可這是相悖的!”夜溫言很糾結,“一方面能打破天地桎梏,一方面又能引發天地浩劫,當死亡和長壽同時發生,我們該如何選擇?這……真的能夠選擇嗎?”
她從未想過五脈的相聚會伴隨着天地浩劫一起發生,很想質疑欽天監這一論佔得準不準。可一來此論得到了師離淵的認同,那就不可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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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前世夜家先祖打開了時空通道,家族早有記載,一旦時空通道完成它的使命,就意味着五脈的徹底消亡。可消亡的同時,也是五脈的一次新生。
天地輪迴,是結束,也是開始。只是這個開始,將引發一場毀天滅地的災難。
這些都是命中註定的,誰都改變不了。
所以不用質疑,玄脈先祖早就預言了這場災難,只是一直以來她都不願去想。
夜家數代人都曾質疑過爲何時空通道會開在這個地方,選擇的還是一片海域,甚至先祖夜無岸爲何偏偏會來到了這裏,這些都曾被人論起過。
可是沒有人能得到答案,因爲夜無岸早就死了,誰知道千百年前的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火鳳說過,這是一個不在同一維度下的空間,不是前世的過去,也不會成爲後世的將來。
那麼她如今到底在哪?平行空間嗎?兩條線,各過各的,互不打擾嗎?
可這明明就糾纏到一起了!
“你有辦法應對浩劫嗎?”夜溫言不願再想那些事情,越想越亂。與其去尋源,不如想想辦法如何面對將來要發生的事情。
可惜,師離淵搖頭了,他說:“沒有辦法。”
她就又有些煩躁,“那意思就是說,我不能去找人?我們五個不能聚在一起?”
“不是。”他將懷裏的小姑娘又攬得緊了些,“我只是說暫時沒有,卻不代表將來也沒有。阿言,如果用一場浩劫來換取壽元禁錮的衝破,那麼我想,天下人一定是願意的。即使他們其中有人應劫而死,卻依然會有人能夠活下來,繼續他的一生。這其中就會有死去之人的後代,有他們的子孫。所以死亡並不是盡頭,而是爲了更好的開始。”
二人還在繼續朝前走着,偶爾遇到巡夜敲更的人,他便施術法隱去身形,任誰都發現不了還有兩人與之擦肩而過。
“其實我同你說這個事,也不是想讓你有多大的心理負擔,更不是說你們五個不能在一起。”他低頭看她,“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原來打破天地桎梏的手段,是需要應一場浩劫。他們是因果,而你們五個,或許就是促成這段因果的關鍵。”
“我們五個是關鍵嗎?”夜溫言想了想,不由得苦笑起來,“不如說我們是藥引子。”
“那便是藥引子吧!”他又去揉她的頭,細軟的發能讓他心情舒暢,也能讓小姑娘心裏踏實。“你們必須要重新聚在一起,這片天地也必須要經歷一場浩劫。只是在這之前需得做好準備,至少我得做好準備。”
她心裏咯噔一聲,“你要做好準備護佑天下蒼生?”
他看了她一會兒,誠實地說:“是做好準備護你平安。”
“你不先護天下?”
“阿言,或許我曾經有過那樣的覺悟,但自從有了你,覺悟這種東西它就降低了。”
她失笑,“師離淵,天下人要是知道你有這樣的想法,可得傷心壞了。”
“我要是沒有這樣的想法,你也得傷心壞了。與其讓你傷心,不如讓天下人傷心,畢竟本尊真的不是一個胸懷肚量都很大的人。此世間,能讓本尊一心一意之人,也就只有一個你。”
或許天下是他的責任,但那必須是要保證這小姑娘平安的前提之下。
否則他要這天下何用?否則他護這天下何用?
他已經護了天下四百多年,夠了,也累了。
接下來的歲月,他也該爲自己而活,爲他的小姑娘活。
只是這天下,是說放就能放得下的嗎?
“二位,咱們進來聊行嗎?”突然冒出來的一個聲音,嚇得夜溫言差點兒沒蹦起來。
再瞅瞅四周,好麼,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仁王府門口了。仁王殿下正從府門裏探出個腦袋跟他們說話:“暗衛來報說府門口突然之間就出現兩個人,一紅一白,把他們嚇了個半死。仔細一瞧是夜四小姐,趕緊就來稟報。帝尊大人,夜四小姐,快請進來說話吧!”
夜溫言有點兒不好意思,狠狠瞪了師離淵一眼。
但是很明顯帝尊大人臉皮比她厚,只衝着權青允點了點頭,然後拉着他們家小姑娘就往府裏走,一邊走還一邊說:“聽聞府裏在釀藥酒,本尊帶着阿言過來看看。”
權青允很上道地說:“請帝尊大人放心,府里人都已經打發了,看到的暗衛臣也警告過絕不許說出去半句。若是帝尊大人還不放心,殺了也無妨。”
師離淵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本尊和阿言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以至於還要殺人滅口?你是覺得本尊見不得人,還是覺得阿言見不得人?”
權青允一下就冒汗了,“不是不是,臣不是那個意思,臣只是覺得或許帝尊大人不願讓您和四小姐的事情弄得人盡皆知。”
“本尊何時說過那樣的話?還有,你‘覺得’是什麼意思?你們皇族有個話,叫不可妄自揣摩聖意。怎麼着,本尊之意,你們就可以隨意揣摩了?”
權青允直接就給跪了,“帝尊息怒,臣,臣……”
臣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臣什麼,權青允無奈只得向夜溫言求助。
師離淵還是不高興,“你看她也沒有用,本尊與阿言的事從來也沒想過要瞞任何人。之所以不說,不是本尊不讓說,是阿言不讓說。權青……什麼來着?”
“允,權青允。”
“對,權青允。你若能說通阿言把這事兒昭告天下,本尊會領你一個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