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不一樣的黃金
日晷是古代用來計時之物,是通過對日影的觀測來記錄時辰。但是這種東西到了下雨陰天和夜裏,那就一點用處都沒有,所以通常都要另外再用個“滴壺”來配合記錄。
當然,這是宮廷貴族用得到的方法,平常百姓家最常用的還是雞鳴。
長久以來,人們一直都在尋找能夠不受天氣影響準確記錄時辰的方法,對日晷的改進和與滴壺的融合,也是奇巧閣一直以來都沒有放棄過的事情。
他們甚至爲此還求助過欽天監,想尋求日月結合星相啓示來製出一種全新的日晷來。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真正實踐起來卻是難上加難,甚至爲此還引發了不少爭吵。
今日就在爭吵,夜溫言聽到有人對着正在打磨新日晷的匠人說:“你這個東西沒有任何的新作用,完全就是在原本的日晷基礎上加了一些巧妙的機關,讓日晷看起來更好看、更復雜。說到底就是爲了取悅於人,也只是爲了取悅於人。”
那個正在打磨的匠人不服氣:“奇巧閣不就是鑽研異巧之物,用來取悅於人的嗎?雖然我這個沒有多大改進,可至少它擺在外頭能像一道景觀,能讓人賞心悅目。”
這話引來了其它匠人的不滿,於是有一位看上去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走上前,認認真真地同他說:“雖然奇巧閣裏不只有我們應家人,但是從上幾朝起,奇巧閣都是由應家來負責的。我們之所以敞開大門能讓外姓人進來,就是希望能有更多能工巧匠的手藝被發現,被認可。但是你們一定要知道,應家可以讓你們進來,也同樣可以讓你們離開,一旦你們心中所想與我們相悖,這奇巧閣就再也容不得你們了。”
那人一愣,“您的意思是,我有什麼地方想錯了?可否告知在下錯在何處?”
應家巧匠點頭,“你說奇巧閣鑽研異巧之物沒錯,但若說這種鑽研是爲了用來取悅於人,那就大錯特錯了。奇巧閣從來都不是爲了取悅誰而存在,即使是皇家,我們應家人也從未存有刻意取悅之意。爲皇家做事,換來享有奇巧閣這處地方,還有宮外難見的諸多好料,各取所需,誰也不用奉承於誰,誰也不必取悅於誰。”
那人聽着這話,再看看手裏正在打磨的日晷,原本挺喜歡的一樣東西突然就不香了。
他將日晷放下,說了實話:“其實我也不完全是爲了打出一個好看的日晷,我也覺得這東西沒什麼大用。我的初衷是想要改進它,想要克服陰雨天和夜裏看不到時辰變化的難題。可惜我想不出,所以做來做去,就只能做出一個好看的日晷來。”應家巧匠拍拍他的肩,“彆着急,這件事情我們已經想了許多年,始終不得究竟。你可以慢慢想,就是想一輩子,奇巧閣也養得起。”
那人很高興,想站起身行禮表示感謝,卻在起身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夜溫言。
“你是何人?”他一臉的驚訝,因爲奇巧閣這地方甚少有人來,就算皇家有命,也都是派太監或宮女來傳話。夜溫言雖是女子,卻絕對不是宮女打扮,更不可能是宮中太妃,就是站在她身後的那個姑娘,也一看就是外面的丫鬟。
問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奇巧閣的人都往外頭看過來,但見站在門外的小姑娘笑意盈盈,美得就跟天上下凡的仙女兒似的,任誰看了都捨不得立即就移開眼睛。
還是那個三十多歲的應家巧匠最先說了話,但見其抱拳施禮,叫了聲:“夜四小姐。”
人們集體“呀”了一下,也集體反應過來了。怪不得跟仙女兒似的,這不就是一品將軍府那位臨安第一美人,夜家四小姐嘛!
只是夜家四小姐到這裏來幹什麼?
“應大人不必多禮。”宮中巧匠也是有官銜的,品階雖低,但叫一聲大人也不爲過。
聽得夜溫言如此稱呼,那位應家巧匠立即擺手,“當不起四小姐一聲大人,地龍盤身時我應家多人得四小姐藥丸相救,說起來,您是應家的大恩人。”
人們立即想起來這一茬兒,紛紛朝着夜溫言施禮表示感謝。就是那個打磨日晷的年輕匠人也跟着彎了身,就是忍不住還擡着眼往夜溫言那處瞅,一邊瞅心裏一邊合計,夜四小姐長得也太好看了,這就不像人間該有的樣貌,不是仙女是什麼?
夜溫言卻不知他如何想,她只是往前走了兩步,伸出手虛扶了應家巧匠一把,卻也不急說明來意,反倒是參與到日晷的改進中來。就見她指着那只被改進過的日晷說:“如果我給你們一個思路,幫助你們做出一種機械性的鐘表做爲計時工具,你們應家可否捨出兩位能工巧匠,助我在外城開一家首飾鋪子?”
人們聽得一愣,夜四小姐要開首飾鋪?還開在外城?合着她這一趟到奇巧閣是要人來了?
可奇巧閣的匠人何其尊貴,怎麼可能去外城開首飾鋪,這不是侮辱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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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家夜四小姐也說了,這事兒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她能夠改進日晷……不,不是改進,應該是一種全新的計時工具,她能做出來。
或是這樣的話……
人們看向夜溫言,眼中漸露猶豫之色。
夜溫言笑笑,帶着墜兒不請自進,甚至還挑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應鵬的信物被她拿出,遞給隨着她一起走過來的那位三十多歲的應家巧匠。“看樣子你在這裏該是能說得算的,也是應家人,那就一定認得這個信物。實不相瞞,我於應鵬應老先生有約,我替他做成了事,他將這信物給我,我可以拿着這個信物到這裏來要兩名巧匠隨我出宮,去外城籌備鋪子。他甚至說會將我選中的兩名應家巧匠的身契給我,從此以後那二位就是我的僕人,爲我所用,唯我之命是從。”
那人握着信物,心中有些掙扎,但最終還是歸於平靜。
他點了頭:“是家主信物沒錯,家主人就在京城,此事一問便知,做不了假。既然有這信物,四小姐就挑人吧!挑誰都行,就是挑中了我,我也是會隨四小姐一起離開皇宮的。”
這話一出,身後就有人不幹了:“南天叔叔不能走!”說話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伯爺爺說了,你是我們應家最有出息的巧匠了,且你如今的手藝也是除他之外最厲害的。你這樣厲害的人怎麼可以去給別人爲奴?那是應家的恥辱!而且宮裏也不會同意的!”
其它人都不吱聲,那手握信物之人也不吱聲。所有人都看向夜溫言,目光中有質疑,有疑惑,也有憤怒和不甘
夜溫言卻不着急,只是平平靜靜地道:“所以我沒有一來就要求你們履行家主之令,反而還給出自己的籌碼。如果你們覺得籌碼不夠,那我也可以再加……”
她想了想,道:“再加一種黃金的提純之法,以及黃金飾品的鍛造工藝,如何?”
人們愣住了,黃金提純之法?這是什麼意思?
夜溫言自顧地爲他們解釋:“現在世面上傳通的金子是真金沒錯,打製首飾用的黃金也是真金沒錯。但由於提純手段不高,故而金子是金子,但其中金成份的含量卻最多只達到了六到七成。再加上打磨鍛造手法有限,製做出來的金飾品亮度普遍不高,也不夠好看。”她一邊說一邊伸手入袖,從儲物鐲子裏取出一根金簪來。
“就好比我這只簪子,看着是很漂亮,跟人們見過的所有金子都沒有什麼區別。再你們再看這一根——”她再次探入鐲子空間,從中取出了另外一根髮簪。
那也是一根金簪,但不同於先前那一根,這根是她用術法融了這個時代的金子,再用術法仿着後世的提純之法給黃金重新提純,又自己琢磨了圖樣,以術法幻化出來的。
當然,這種術法化出來的東西時效有限,不能長久保存。但提純之法她是知道的,若能有人以她提供的方法用正規的手段來完成提純過程,那就能提煉出實實在在的高含量黃金。
奇巧閣的人眼睛都直了,因爲兩根金簪的差別太大了,一個亮得幾乎閃閃發光,一個就顯得烏突突的一點都沒有生機。
可沒有生機的這個如果單獨拿來看,卻又挑不出毛病,因爲金飾都是這樣的。
應南天將光亮的那一只拿在手上,只覺得手感偏軟,但又不是特別軟,完全不影響使用。
他驚訝地問夜溫言:“這就是純度更高的黃金?”
夜溫言點頭,但同時也告訴應南天:“並不是說純度越高金子就越亮,光亮是打磨鍛造的工藝,純度是衡量其存世價值的。或許你們認爲純度如果用肉眼看不出來就沒有多大用處,但若是能夠千古流傳,傳到後世,那其價值就比這只烏突突的金簪高太多了。”
她將兩樣東西都拿回來,再問奇巧閣中人:“我用這樣的手段,以及一種全新的計時工具來換兩名應家人爲我用,你們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