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一人迎十敵

發佈時間: 2024-11-17 19:0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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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雲暴雨卷襲着濃烈的肅殺之氣撲面而來,沉睡着的白鶴染頓生一夢,仿若置身於颱風海嘯當中,海水變爲血水,腥中帶着鐵鏽的味道,將她緊緊地包裹起來。

她猛地睜開眼,腦子裏的一根弦嗡地一聲緊繃起來,前世今生養成的警惕與敏銳在這一瞬間爆發至極點。

她用雙手往枕頭下面迅速探去,再抽出來時,指縫間就夾滿了金針。與此同時,人如拱蝦般從牀榻上躍起,貓着腰從帳簾一個角落斜竄了出去。

就在她剛離開牀榻的一剎間,一柄長刀直插而入,生生穿透牀板,沒過了半個刀身。

白鶴染驚出一身冷汗,人才剛落地就又躥了起來。因爲就在落地的那一刻,又有利刃貼上她的腳踝,即便已經很快做出反應,褲管還是被劍光削開了一個口子。

襲擊接二連三地到來,沒有間歇,沒有空隙,就好像要用如此密集的戰術生生耗盡她的體力,然後再將人生吞活剝。

她無暇去思考這些人是誰派來的,只知這一撥黑衣人正好十個,個個武功絕頂,任何一個單論出來,比之君慕凜也幾乎不相上下,更何況人多。

一個君慕凜她都打不過,何況一起對付十個。

幾個回合下來額間就見了汗,可對方仍步步緊逼,從內間到外間,從屋裏到屋外。傾盆暴雨打在身上,溼了她一身白綢底衣。

默語也早加入戰團,可卻完全不是這羣黑衣人的對手,纔打了幾個照面就被一掌打中右肩,狠狠摔撞在過廊的粗木柱子上。

默語一口血嘔了出來,很快就被暴雨沖刷乾淨,想再起身繼續參戰,右臂卻已然沒了提劍的力氣,人也十分勉強才能站立起來。

白鶴染完全顧不上別的,十個黑衣人的目標全是她,招招都是死手,步步都是陷阱,再加上雨大風大阻礙着她的感觀,以至於她必須要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才能保證自己不在十名高手的圍攻之下太快地敗下陣來。

可是她知道,敗不敗只是早晚的事,單論武功,她完全不是這些人的對手。要想在這一戰中勝出,除了用毒,別無它法。

白鶴染的目光愈發凜冽起來,有兇光自雙眸中迸射而出,寒刀般犀利地掃過一衆勁敵。

原本把握十足的黑衣人明顯地感覺到了她周身上下氣場的變化,與生俱來的警覺告訴他們,事恐生變,這位武功奇高的國公府二小姐十有八九是留有後招,就在此刻,竟讓他們在同一時間生出了一種可怕的恐慌。

十個人心意一致,幾乎不需要有任何交流,就在白鶴染神情激變的那一瞬間,竟齊齊後退,再不戀戰,以奇快無比的速度朝着十個方向同時疾速退出,只留手中利刃還在雨幕中揮舞,刀劍之氣化作長虹,拍擊着雨滴,令其化爲暗器,替代自己向白鶴染髮起最後一輪攻擊。

只可惜,劍氣拍打起來的雨水已經傷不到白鶴染分毫,她是前世白家古武第一人,一身絕學,豔絕四方。正面對抗十位同階高手或許不敵,但區區氣脈波動下帶起的雨滴又怎會被她放在眼裏。就見她勾脣一笑,透出白牙森森,人於平地衝天而起,陰邪的氣息竟似能瀰漫方圓數裏,令那正在疾退的十人紛紛頓住腳步。

他們聽到白鶴染冷若寒霜的聲音自空中籠罩而來:“想走?哪有那麼容易!”

話畢,突然之間暴雨中驚現無數血色水滴,寶石一般的紅,隨着白鶴染手臂一揮形成了一個扇面之狀,向着他們十人直衝而來。

十人大驚,紛紛提起兵刃禦敵。有人以劍破開血滴,眼睜睜地看着血滴在半空中被劈成兩半,還不及高興,卻見那成了兩半的血滴在雨水中化散開來,變成一團血霧,狂風襲捲之下,全部撲入他們鼻間、撲向面頰、亦或化爲雨水淋在周身上下。

再分不清哪些是血哪些是雨,戰局迅速扭轉,十個原本站於上風的人眨眼工夫就喪失了全部戰鬥力,紛紛倒向地面,發出痛苦的哀嚎。

白鶴染也落回地面來,遠遠地看着那些想要她命的殺手,面上神情冷得滲人。

默語跌撞地衝到她身邊,大聲地問:“小姐,你沒事吧?”

白鶴染搖頭,“沒事。”再看了一眼默語,反手用指縫金針往她傷處刺了幾下。只一瞬間默語便覺得體力有所恢復,傷處也不再火辣辣地疼了。

“去看看那幾個,拖到屋裏,我要問話。”白鶴染開口吩咐,同時擡步往屋裏走。她一向討厭淋雨,特別是沐浴不如前世方便的古代,溼乎乎的一身讓她難受極了。

默語快步走到那些黑衣人堆兒裏,彎了腰就想去拖拽,卻發現這些人一個個蜷縮在地一動不動。她心道不好,伸手往頸間去按,隨即大驚——“小姐,人全都死了。”

“恩?”白鶴染一愣,也跟着回過頭來去查看。一看之下果然如默語所說,十名黑衣人,一個不剩,全都死了。

“這是誰家養的死士,竟如此捨得起性命?”她扯下其中一人的面罩,手往兩腮處一按,強行將死人的嘴巴撬張了開。果然,滿嘴發黑,舌頭牙齒都是黑色,這種顏色蔓延至喉間,流向了體內。“是事先在嘴裏含了毒藥,咬碎毒藥死的。”

她不得不歎服古人這套路子,打不過就跑,跑不掉就自殺,十個人,竟一個生叛心的都沒有,乾脆利落地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對於他們來說,好像命根本不是命,只是一根稻草,隨隨便便就能扔了。明明之前還那般生龍活虎,明明功夫已經練得那般了得,竟也如此痛快地捨得出自己的性命來,他們的主子究竟如何洗這個腦的?這洗的也太成功了。

默語說:“死士就是這樣的,在他們的概念裏沒有失敗二字,一個任務要麼成功,要麼就是死亡。死士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落入敵人之手,給對方機會折磨自己,同時也是保證了不給自己叛變的機會,不給自己的主子增添心驚膽顫的負擔。所以真正的有錢人家都會養死士,而不是像我們這種暗哨或暗衛。”

她說着低下了頭,對自己曾經的背叛感到了羞愧。但卻並不後悔當初的選擇,因爲只有跟着白鶴染,人生纔像人生,日子纔有滋有味。

“罷了,死就死了吧!”白鶴染看着這一地的屍體,頗有些惋惜,“但凡有一個活着的,我都有辦法撬開他的嘴。可惜,都死了。”

她一邊說一邊又犯起愁來,默語受了傷,雖然她簡單施了幾針,但也不可能立即就好。迎春是個不會功夫的丫頭,打打雜行,太重的體力活就做不得。眼下十具屍體等着處理,到了用人的時刻才又懊惱可用的人手實在不多,連個挖坑的都沒有。

無奈之下只得告訴默語和迎春:“你倆辛苦點兒,去找輛板車,將這些屍體都送到府尹衙門去,讓韓大人去處理,順便也請他給個方向,這些人究竟是哪邊派來的。”

默語和迎春趕緊去辦事了,迎春還叫了個小丫頭起來給她準備沐浴的水。

終於泡進水桶裏時,白鶴染想起白天君靈犀去砸葉府,結果砸廢了郭家小將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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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該不會是郭家派來的吧?一直藏在深處未動的郭家,會選擇這個時機下場參戰嗎?可又爲何第一戰就選中了她?還是說,除了她之外,今夜還有其它人遇襲?

暴雨夜,遇襲的卻只有白鶴染一個。無論是嫡公主還是四皇子和九皇子,都安安靜靜地睡了一夜,沒有被任何人打擾。對方就只選擇了她一個下手,一方面恨其入骨,另一方面也是藉此試探,底氣十足的白家二小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次日晨起,迎春拿了新衣裳過來,桃紅色的,很是鮮豔。

“今兒李柱成婚,小姐既然要去做主婚人就不能穿得太素氣。這件衣裳打從做好了就沒見穿過,今日正好應場合,小姐就穿一回吧!”

白鶴染不喜穿太豔麗的顏色,況且這件衣裳不但做得鮮豔,還十分囉嗦繁雜。雖說女孩子都喜歡這種叮叮鐺鐺珠子墜子隨身掛着,銀光閃閃的煞是好看。但她還是欣賞不起來,只覺得這衣裳更適合白蓁蓁那樣的小姑娘穿。

但迎春說得對,畢竟人家成婚,她好歹也得適應個場合。於是點了頭,將衣裳穿了起來。

迎春開始給她普及關於那李柱的一些信息,“李嬤嬤的侄子名叫李柱,今年三十九歲,是個少了半條腿的殘廢人。但人很實在,也能喫苦耐勞,雖然身子是殘的,卻從來不多求於人,自己能做的事從來都是自己做。他要娶的新娘子姓孫,名叫孫小螺,是個死了相公和公婆一家的寡婦,今年三十還不到,沒有孩子。兩人也算日久生情,李柱……”

話正說到這處,就聽門外有慌亂的腳步聲傳了來,緊接着是李嬤嬤的一聲哭喊——“二小姐,幫幫老奴的侄子吧!有人上門來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