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剛落水,玄天冥這邊立即輪椅一拍,眨眼就向河面上空直竄上去,一把將身形不穩也在下跌的鳳羽珩給抱在了懷裏。
小丫頭衝着他咋了咋眼,玄天冥手臂便收得更緊了些,抱着人落回地面。
大河湍急,那侏儒落水後瞬間就沒了聲音,甚至連撲騰一下都沒來得及,直接就被浪花給拍下去了。
姚氏都傻眼了,這……這是在殺人嗎?
清蘭看到姚氏表情不對勁,趕緊小聲跟她說:“夫人,小姐也險些落水。”
可姚氏哪裏顧得上這個,她心裏認準了鳳羽珩殺人,滿腦子都是鳳羽珩把那孩子扔到水裏的畫面。她開始害怕,到底一個才見面的孩子抵不過自己女兒,雖然這個女兒她一直心有懷疑,可那也只是懷疑而已。眼下出了事,她母性的一面再次被全面激動,直衝上前就要給玄天冥跪下,卻被忘川眼疾手快給攔了下來,“夫人,您這是幹什麼?”
姚氏求着玄天冥:“那孩子就算我殺的好不好?你別抓阿珩。我知道殺人得償命,這命就讓我來償好了!阿珩她還小,她不能因爲個孩子就去死啊!”
這話到是讓鳳羽珩有些喫驚,心下也生了幾分感動。之前姚氏與她表現出來的隔閡與生殊,在生死一線間全部抹殺掉。
她突然就明白,姚氏的確是因爲自己不像她原本的女兒而心裏存了顧及,這種顧及定不是一日兩日才形成的,知女莫若母,她相信,從西平村回京的路上姚氏應該就已經起了疑心,只不過她選擇了順從。
雖然順從,但心裏的疙瘩還是在的,直到她中了離魂散,那種東西可以將人一切的潛意識無限放大,哪怕是已經戒掉了毒癮,那些被激發出來的潛意識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消退回去的。
所以便有了姚氏與她的抗衡,也便有了她一心想去蕭州陪着子睿的想法。
好在姚氏還是善良的,當她意識到鳳羽珩有危險,她馬上就可以站出來用自己的命去換女兒的命。當然,也正是這種善良,讓她在鳳羽珩心中的母親形象再一次樹立起來。
玄天冥把鳳羽珩放下來,這纔對着姚氏正色道:“夫人多慮了,本王若存了讓她償命的心,剛剛就不會出手相命。更何況,本王的媳婦兒,憑什麼給別人償命?”
姚氏大喜,“殿下的意思是,阿珩不用背上殺人的罪名?謝謝殿下,謝謝殿下。”說着話,又要往下跪。
鳳羽珩上前去把人扶住,很是有些無奈地道:“孃親,有些事情我不告訴你,一來是怕你知道得太多會有危險,二來也是怕把你嚇着。荒山野嶺,哪裏來的孩子?那條道是官道,雖然有一段在山崖邊,可歹人也不至於那麼明目張膽的就把人給掛到官道邊上,這事有蹊蹺。”
聽她這麼一說,姚氏心裏也犯了合計,但她到底想不到更深的層面,一邊想一邊搖頭。
這時,就聽站在河邊的黃泉突然喊了一聲:“你們快來看!”
人們被這一嗓子吸引了去,經黃泉一指,這才發現,原來在大河中間的一塊暗礁上,那侏儒正死死地抱住礁石拼命地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姚氏一看這場面就又受不了了,不停地跟鳳羽珩求着:“就算他是壞人,帶回去送官就好了,咱們不能見死[biquervip]不救啊!阿珩,咱們被送到西北時,你弟弟就也像他這般大,你就全當是救子睿,好不好?”
鳳羽珩緊鎖着眉心,正在想該如何反駁姚氏,或者再拖一會兒時間讓那侏儒自己抱不住了被河水沖走。這時,玄天冥卻突然來了句:“夫人說得對,咱們不能見死不救。”
“恩?”她不解,扭頭看他,卻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狡黠。鳳羽珩立即明白,這人定是心中有了打算,於是趕緊對忘川道:“去把人救上來。”
忘川道了聲:“是。”然後飛身而起,輕輕鬆就把那侏儒又給提了回來。
侏儒嚇得臉都白了,也顧不上跟姚氏撒嬌,就坐在地上打哆嗦。卻不知,這種小模樣更是疼化了姚氏的心,她趕緊吩咐清蘭:“快,到馬車裏取個毯子來,這孩子這麼凍着可如何是好。”然後再跟阿珩道:“他身上溼,跟你們做宮車不方便,還是我帶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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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羽珩沒再駁姚氏的意,只是對忘川和黃泉說:“你們跟着夫人一起坐,夫人大病初癒,是萬萬做不得抱孩子這種累人事的。”
兩個丫頭點頭應下,衆人再不過多逗留,紛紛返身上了馬車。
車子一啓動鳳羽珩立即就問玄天冥:“你可是有何打算?”
玄天冥搖頭,“打算還沒想好,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個事情。”
“什麼事?”
“聽說,千周給康頤送嫁妝,給縣主府送金子,派來的使臣是一位皇叔和文武雙將,外加那皇叔的小孫子?”
鳳羽珩道:“傳來的消息是這樣說的。”再想想,便有些明白玄天冥話裏的意思,“你是懷疑那人就是千周的世孫?不對啊,他分明是個侏……”她說到這裏突然就頓了住,一下子也想到了什麼,趕緊又道:“你的意思是,千周表面上來的是個世孫,可實際上卻根本就是世子?那侏儒不是皇叔的孫子,而是他的兒子?”
玄天冥點頭,“保不齊就是這麼一回事,而且單看那侏儒這一番行事就知道了,他是衝着咱們來的。或者說……是衝着你來的。”
鳳羽珩吸吸鼻子,“給康頤和茹嘉報仇麼?”
“報仇是其目的之一。”玄天冥冷聲道:“只怕還是爲了那制鋼術而來。或者說,即便得不到制鋼術,也要把會制鋼的你,殺了滅口。”
鳳羽珩一哆嗦,“好害怕啊!”
玄天冥哈哈大笑,“是啊!本王也好害怕啊!”
這邊二人嘻嘻哈哈地笑鬧開來,而那個與姚氏同車,此刻正被黃泉忘川一邊一個牢牢牽制住的侏儒,內心正極度崩潰。
那濟安縣主狡猾得像個鬼,那九皇陰森邪異得更像個鬼,原本想從這姚氏身上下手,結果又來了兩個比鬼還難纏的丫頭。該死的,他此番行動之前一定是沒翻黃曆,否則怎麼會如此倒黴。
姚氏見他面色不對,好心問他:“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侏儒不語,他已經沒有耐心在姚氏面前再裝小孩子撒嬌了,他一直在想,如果把姚氏挾持,鳳羽珩會不會將制鋼術給交出來?再不濟就是他乾脆把姚氏給殺了,得不到制鋼術也得給她個噁心。千周的公主被她們如此欺負,用這女人的命抵茹嘉一身的傷,也算划得來。
侏儒目光中冰寒乍現,兩手握緊成拳,全身骨骼開始了緩慢卻又有規則的擰動。或許單打獨鬥他不是黃泉忘川的對手,更不可能對付玄天冥和鳳羽珩,但若論偷襲和逃命,他這一身軟骨功卻是常人所及不上的。他算盤打得好,雖然身邊有兩個丫頭,但觸不及防的襲擊一下姚氏還是可以的,不出意外姚氏應該可以斃命,成功之後他立即逃脫,累死這倆丫頭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