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終是不如初見

發佈時間: 2024-11-17 19: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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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終是不如初見

李太后去炎華宮跪過,一清二楚夜溫言背靠着的是什麼人。李家的祖墳就是那麼塌的,所以她有理由懷疑那位何大人也招惹了夜溫言。

結果一打聽還真打聽着了,原來就是在臘月十五之後,那位左侍郎一個勁兒地在朝堂上提夜四小姐在城外失蹤一事,壞了夜溫言的名聲。

寶蟾把這件事說給她聽時,把李太后都給聽笑了。

塌了好,何家也塌了那李家就不是個例外了,如此就可以說是慄縣的土地有問題。再加上京都這邊也遇了地龍翻身,她大可以推說是年景不好,導致多地都發生地質災害,李家再也沒有理由懷疑到她頭上。李太后很高興,寶蟾見她高興也跟着鬆了口氣,連忙將剛煮好的雪蓮湯端來給她用。

可李太后還不等用上兩口呢,就有宮人進來傳話,說:“稟太后,攝政王到了。”

李太后聽了就皺眉,“哀家並沒有宣他入宮,他來幹什麼?傷都好了?”

進來傳話的宮人就說:“看起來是沒什麼大礙了,走路也挺利索的。”

寶蟾伏在她耳邊小聲道:“攝政王府的人弄到夜四小姐的那種藥丸了。”

李太后恍然,怪不得好得快,原來是偷偷摸摸沾了夜溫言的光。但如此說來,攝政王既然早就好了,這些日子是故意避着不想見她了?

“既不願見哀家,就也沒必要再到永安宮來。去跟攝政王說,讓他回吧!”

李太后揮揮手,不耐煩地趕着那宮人。可惜她這話說晚了,攝政王權計已經自己走了進來。一身灰袍,還是那副儒雅書生的模樣。

這會兒快到晌午,陽光正好,攝政王走進來時伴着一縷光照到地上,晃着永安宮的玉磚,就像許多年前李笑寒第一次見到這個人時,似曾相識的場景。

只是當年她住在李家,是李家嫡出的大小姐。如今她住在皇家,是皇家西宮的太后娘娘。

“臣權計,叩見太后娘娘。”攝政王向她行禮,跪拜在地,禮數週全。

李太后給寶蟾遞了個眼色,寶蟾便帶着一衆宮人退下去了。殿門被關了起來,將外面的陽光全部擋住,殿內也跟着暗了下來。

香爐裏的香散了一屋的煙,門一關起來就能看見煙霧繚繞,香味兒過濃,有點兒嗆人。

權計也沒用李太后說平身,自己就站了起來,猶自走到那香爐邊上,把蓋子打開,再用邊上放着的夾子把香插斷。眼瞅着小小一截兒斷香落在香灰裏,掙扎着又燃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徹底熄滅,權計這才滿意地把蓋子重新蓋了起來,然後轉過身跟李太后說:“不嗆了。”

李太后不說話,權計好像也不需要她說話,只返身走回來,看了她一會兒,直接拽了把椅子過來,坐到了她身邊,還叫了一聲:“笑寒。”

李太后終是忍不下去沉默了,開口回了他一句:“這裏是皇宮,你該稱哀家爲太后。”

“這裏是永安宮,殿門已關,殿內沒人。”權計也不等她問,主動開始解釋,“不是不早來看你,實在是想借着身上有傷,晾着那小皇帝一段時日,讓他自己來處理這個爛攤子。”

“結果呢?”李太后都聽笑了,“哀家可是聽說小皇帝把事情辦得很好,如今臨安內城外城人人稱讚,都說如此大災皇上都能冷靜應對,還能親自出面向夜四小姐求藥,這樣的皇帝就該早一日親政,一定會把北齊治理得比從前更好。這就是你說的晾?”權計也笑,“所以我這不就進宮來了麼!明兒就能上朝了。不管外頭怎麼說,北齊有制,皇帝未滿十八不得成婚,不得親政,所以他再怎麼折騰,這朝廷還得是靠本王的。”

“那你不如篡了這個皇位,自己做皇帝豈不是更自在?”李太后試探地問他,“權計,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做皇帝?這樣今後你的皇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傳給你的兒子。”

權計搖頭,很堅決,“不了,當年都沒造他的反,如今都到了這個歲數,還有什麼可惦記的。不如好好替咱們的兒子謀劃,把他送到那個位置上去,這纔是最要緊的事。”

“如何送呢?”李太后感到十分無力,“先帝有遺詔,傳位幼子,這是當着所有朝臣的面兒宣讀的,在他們心中已經根深蒂固。哀家留意過,那些從前擁着咱們兒子的人,隨着那份遺詔和這場地龍翻身,原本的心思也都淡了。許多人都欠了權青城和那夜溫言一個人情,所以咱們的謀算難上加難,幾乎是看不到希望的。”

權計搖頭,“那是因爲皇位正有人坐着,所以他們心思淡了。可如果皇上死了呢?”

李太后一愣,“你要……”

“噓!”權計豎起一根手指,“別說出來,這事兒我還沒做呢!只是提一提,讓你好好想想,如果皇位空了,那麼按照先帝遺願,下一個順位的繼承人一定就是咱們的兒子。”

“你不可以衝動。”李太后緩了緩情緒同他說,“哀家提醒過你,夜溫言跟權青城很是親近,不管權青城遇到什麼事,只要他開口,夜溫言都會幫他的。而那夜溫言……”

“行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權計一揮手給打斷了,“莫要再跟本王說那件事情,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四百多年了,你看哪處史料記載過那位中意哪個姑娘?四百多年都沒發生過的事,怎麼可能到咱們這代就發生了?那夜四小姐生得再好看,也絕對入不了那位的眼!”“可你怎麼解釋宮宴發生的事?”李太后真是要急死了,“夜溫言跳火鳳舞,炎華宮就送過來一道龍銀。還有那宴殿坍塌,分明就是因爲歸月使臣說了一句話,他說要把夜溫言送到歸月去和親,所以炎華宮那位怒了!一怒之下不但毀了宴殿,還殺了歸月使臣。這些你都不記得了?權計,你是個聰明人,你不會不明白這其中原因。”

權計深吸了一口氣,儘可能地讓自己還能心平氣和地跟李笑寒說話,“我自然明白,可是明白又如何?笑寒,難不成你因爲這個,就放棄兒子的大業了?帝尊不管凡間國事,數百年來都是如此,哪一朝哪一代的皇族不因爲皇位繼承鬥個你死我活頭破血流?你幾時見着他管了?歸月使臣之所以有那樣的下場,那是因爲他動了夜溫言,只要咱們不動夜溫言,那位就沒有理由也沒有那個閒工夫管皇族內鬥。笑寒,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李太后心還是慌,“你心裏真的有數嗎?你不知道,如今的炎華宮,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了。或許從前那位真不會管,可是現在……現在就說不準了。”

“說不準也得做!”權計態度很堅決,“從來富貴險中求,一點風險都不冒,又憑什麼享受這人間富貴?笑寒,這些事情你不用管,自有我來做。你只管坐在這永安宮裏靜靜等待,總有一天這東西六宮全都歸你一人統管,再沒有人與你分享太后的尊榮。”

李太后閉上了眼睛,很想順着他的話去幻想一下那樣的場面。可惜她想不到,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夜溫言那張絕美無雙的大白臉,還有她那個已經許久不見的兒子。

於是她問權計:“你把我的祿兒弄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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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計聽了這話就有點兒不太高興,“笑寒,你還是不信我,祿兒他也是我的兒子,我自然也打從心裏往外的疼他。我希望你也能像我心疼祿兒一樣,去真心的疼愛隱兒。笑寒,他也是你的兒子,且還是你最虧欠的兒子,你即使不去補償他,也不該太厚此薄彼。”

“我想見他。”李太后不願同他掰扯疼愛不疼愛,也不想去分析虧欠不虧欠誰,她就只有一個想法,“你讓我見見祿兒。”

權計卻搖了頭,“不行,你出不了宮,他也不能進宮,你們要在什麼地方見面呢?除了你我二人,再沒人知道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六殿下,笑寒,你要是在這種時候沉不住氣,那就只能換得一個結果,就是兩個兒子一個都活不成。如今不是我們的天下,一切都要小心。”

“我不管,我就是要見我兒子!”李太后幾乎瘋了,整個人往前一撲,一把就揪住了權計的衣領子。“你別在我這裏裝廝文,裝重情重義,這麼多年我早就把一切都看透了。兩個都是你兒子,可是你摸摸良心問自己,你到底喜歡哪一個?人人都更喜歡養在身邊的那個多一些,所以你要推他上位,而這件事情一旦成功,你勢必要爲他剷除後患。到時候我的祿兒就成了你們的墊腳石,也成了這世上最不該活着的人。權計,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哀家一定會跟你拼命!你給我記住了!”

她將人鬆開,權計理了理衣領,悶哼一聲,“真是個瘋子!”這話說完,竟轉身就走了。

任憑李太后在後頭又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是跟沒聽到一般,頭也不回。

殿門再被拉開時,外面的陽光已經被突然飄來的一片雲給遮住了。她看權計的背影,怎麼看都是籠着一團陰雲的,再不見從前那般陽光明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