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凜沒答她的話,只是拉着她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期間左躲右閃,避過了不少於十個暗哨。直到二人趴到閻王殿的牆頭上,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這樣會更刺激。”
白鶴染都醉了,“我要知道是這麼個參觀法,說什麼也不能來這一趟。九殿下人不錯的,又是你親哥,做什麼大半夜的偷偷摸摸進人家衙門?這要是被抓着了多尷尬呀!就算抓不着,回頭見到人家不也心虛麼。”
他擺擺手,“以後多幹幾次就不尷尬不心虛了,就像我現在,都皮實了。”
她簡直無語。
能看出君慕凜的確常來,因爲他能精準地確定每一個暗哨所在的位置,甚至守在那處的一共有幾個人,是高是矮都一清二楚。
她就跟在他身邊,無需動腦子,不用使任何技能,傻子一樣被領進了閻王殿主殿。
那一刻,白鶴染震驚了!
“是挺刺激,這怎麼跟進鬼屋似的?”她給出了十分到位的評價。
的確像鬼屋,閻王殿正殿特別大,按後世標準來比對,面積差不多得有四五百平米。
這都不算什麼,重點是,閻王殿實際的樣子跟它的名字簡直神一般的吻合,就在這座大殿上,不但有十殿閻王的雕像,甚至還供着地藏王菩薩。除此之外,兩邊原本是衙役該站的地方,現在站的全部都是拿着各式工具,如鐵鏈子、燒紅的烙鏟子的小鬼,瞪着幾乎突出來的眼珠呲牙咧嘴地盯着殿中間,看起來特別滲得慌。
還有地面,地面也不是普通的地面,而是不知道被潑了什麼材料,弄得像是染了一地的血,在夜裏顯得更加腥紅刺目。
白鶴染想,這要是再配上點兒音樂,就跟後世遊戲場裏陰森恐怖的鬼屋沒什麼兩樣了。這特麼到底是哪個二傻子想出的這種裝潢方式?閻王殿真的跟地獄一樣,至於麼?要按這種效果來說,九皇子審案是不是得半夜升堂?如此才能更有氣氛啊?
她正想着,身邊人頗爲自豪地拍拍胸口道:“怎麼樣,這閻王殿夠氣派吧?這些可都是我想出來的主意,並且都是我親自監工,盯着工匠們照着我的想法做的,甚至連每個小鬼的樣貌和動作都是我從畫本里找出來的。染染你看,是不是特別牛~逼?是不是特別有氣氛?是不是特別配得起閻王殿這個名字?”
白鶴染再度震驚,敢情二傻子在這兒呢!
君慕凜還在驕傲地說着:“當初九哥創立了閻王殿,我就想啊,既然叫閻王殿,那就必須得有個閻王殿的樣子,咱們得把這個名字給坐實了不是。於是我就把這座大殿按照這種風格佈置了一番,九哥很是滿意,就連父皇都誇我很有想法。”
她不想再評價什麼了,敢情老君家的人都一個審美。
不過這種感覺對於那些被抓進閻王殿、貪贓枉法違法亂紀的人來說,倒也不失爲一種感觀上的震懾,且很有可能在這種震懾下,更能加速精神崩潰,從而將實話全說出來。
於是她點了點頭,也跟着讚道:“創意不錯。”
君慕凜很得意,“怎麼樣,夜闖閻王殿,夠刺激吧!”
她“恩”了聲,“的確夠刺激。”不過這個刺激並不是來自這些地獄羅剎,而是來自於地下已經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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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來抓咱們了。”她這話音剛落,隱藏在四周的暗哨也到了近前,一時間刀劍齊出,直直地朝着他二人刺了過來。
閻王殿的暗哨都是高手,相比起來,文國公府白興言養的那些簡直就跟鬧着玩兒似的。對付那些人白鶴染一個打十人都氣不帶喘,可當她面對閻王殿的高手時,卻要集中全部精神方可應對。
但應對得也不輕鬆,對方長刀長劍刺過來,每一個招式都帶着凜冽刀鋒,割得臉頰生疼。
她無奈,再赤手空拳打下去怕就要喫虧,於是探入隨身帶着的荷包,摸了三根金針出來。
白鶴染動作也是快,金針一亮,立即轉防守爲進攻,人晃若虛影,每一針都不刺空,針針落入穴道,眨眼間就放倒了三個人。
她這一出手制敵,君慕凜也被激勵得來了精神,嬉笑怒罵統統收起,眼中紫色幽光迸射,空手如執刃,也就在白鶴染放倒三人的同時,兩手一抓,直接收繳了剩餘人的全部兵器。其中有一柄劍還因爲他勁兒使大了,直接斷成了兩截兒。
她一愣,對方手裏沒傢伙了,可她還夾着針,再打下去豈不是欺負人麼。於是乾脆也將金針收了起來,決定來一場公平的對決。
可惜,人家不跟他們打了。
閻王殿的暗哨行動十分統一,齊齊退出戰團,同時還有一人大聲喊道:“停!不打了!十爺手下留情,給咱們兄弟留點兒面子。”
君慕凜這才停了下來,還順手拉了她一把,面上嘻笑回覆:“怎麼,服氣了?”
對面一人上前來,是個不到二十的小夥子,看着君慕凜一臉無奈地道:“十爺,您下回能不能大大方方的進來?都是自家人,用得着這麼自相殘殺麼?”他一邊說一邊心疼地看了眼那柄斷劍,“剛打製的新劍,沒等見血呢就斷了,屬下賺點兒銀子制劍也不容易,您就不能體諒體諒?”
身後其餘幾個也是頹敗得很,好歹也算是閻王殿一等一的高手,可是在這位十殿下面前他們從來就沒贏過。這回更丟臉,這麼多人齊上陣,不但沒能把十爺拿下,居然還讓個小女子一口氣放倒了三個。比起被收繳的兵器,地上躺倒三個才更沒面子吧?
前頭那人重重地嘆了一聲,看向白鶴染道:“這位是王妃吧?王妃您下手也忒狠了,直接用針扎呀!疼不疼不說,這三位還能活過來嗎?”
白鶴染有點兒不好意思,“能活,只紮了穴道而已,過不了一兩個時辰也就醒了。不過我這次下手真的不算狠,針就只是空針,扎的是穴道所以人才昏迷,要不是因爲這裏是閻王殿,我的針上肯定得帶毒的。”
暗哨都快哭了,“屬下多謝王妃手下留情。不過……十爺,王妃,你倆下回好好的行嗎?這閻王殿沒什麼地方是十爺不能進的,真不用這樣。”
君慕凜嘿嘿一笑,“這樣有意思,有闖閻王殿的感覺。”
暗哨們都要聽哭了,你是有感覺了,咱們遭罪啊!打一架是小事,問題這個心理打擊太沉重了。這麼多人打不過兩個,往後哪還有臉自稱高手。
“十爺,您跟王妃到底幹什麼來了?”爲首的暗哨瞅瞅他倆,也不像有急事兒的樣啊!
君慕凜聳聳肩:“什麼也不幹啊,就是參觀參觀,媳婦兒沒來過閻王殿,本王帶她逛逛。”
暗哨:“……”白天參觀不是更好嗎?這黑燈瞎火的能看見啥?再說這大殿佈置得這麼瘮人,十爺您大半夜帶女人來這種地方參觀,到底怎麼想的?人家都是花前月下,你倆夜闖閻王殿,這個晴趣真非常人能比啊!
“那請問十爺,參觀得如何?”
君慕凜撇撇嘴,“一般般吧,還沒仔細看呢就被你們發現了。”
暗哨們紛紛低下了頭,十分慚愧。人都進正殿了他們才發現,這得虧是自己人鬧着玩兒,要換了是敵人,不就相當於被人直搗了老巢嗎?這樣一想,不由得後怕起來。
白鶴染覺得特別不好意思,明明都是自己人,非得弄成這樣,不但自己尷尬,還把對方也整得心情低落,典型的損人不利己。
她扯扯君慕凜:“咱們走吧,別給人家添麻煩,回頭你跟九殿下說一下,今兒這事是我張羅的,改天我當面向他賠罪。”
一聽她如此說話,君慕凜和一衆暗哨齊齊擺手,幾乎是同時開口道:“不用不用。”
君慕凜說:“染染你不用太見外。”
暗哨說的是:“王妃您跟十爺相處久了,慢慢習慣就好,這種事真不用放在心上,否則您日後心裏頭裝的事兒可太多了。”
君慕凜氣得一腳就踹了過去,“說什麼呢?再給我們家小染染嚇着。”
白鶴染抽抽嘴角,“你不用怪人家多說話,就你這性子,我多少也有點兒心理準備。我不求以後你能改,只求你再幹這種丟人事的時候,別算上我一個。”
然而,君慕凜怎麼可能有那樣高的覺悟,聽了白鶴染的話,他就只嘿嘿笑了笑,什麼也沒答應。
暗哨們也覺得氣氛有點兒尷尬,十爺帶着媳婦兒來了,總不能一直就這麼杵着,閻王殿看也看了,接下來應該安排點兒什麼節目呢?
爲首那人絞盡腦汁,老半天憋出一句:“要不您二位喫點宵夜?屬下也不會做複雜的,下碗面這樣的還行,看王妃您是喜歡喫肉面還是素面?”
白鶴染什麼面都不想喫,她就想回家,就想趕緊跟身邊這二傻子劃清界線。
她正想提一句要走的話,卻在這時,就聽大殿門外有匆匆且混亂的腳步聲傳來,其中夾雜着女子掙扎叫喊的聲音。
緊接着,就聽有人揚聲喊道:“老大,抓住個小賊!”
衆人將目光遞出殿外去,很快就看到有位黑衣暗哨手裏提着個姑娘朝這邊走來。
白鶴染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倒吸了一口冷氣。
怎麼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