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二少爺,您三思啊
面對官差的詢問,夜飛舟早已做好應對,就聽他道:“我家妹妹不放心外城,聽說工匠們都在連夜趕工,就總想出來看看。可她到底是個女孩子,大半夜的出來進去不方便,就由我代勞了。你們巡你們的,不用管我,我就四處轉轉。”
這話說得沒毛病,官差們也絲毫沒有懷疑,還紛紛道了一句:“夜二少辛苦了。”
就這樣,夜飛舟趕着馬車慢悠悠地在外城轉悠到天濛濛放亮,城門終於開了,這才隨着出入城的百姓一起離開臨安。
馬車出了城後跑得快起來,但也不算飛快,因爲車廂裏坐着一個孕婦,夜飛舟從來沒照顧過孕婦,只聽說懷着身孕的人禁不起折騰,做什麼都得是小心翼翼的。所以他即使再着急,也不敢將車趕得太快,生怕路上顛簸會影響其腹中胎兒。
如此,一個多時辰後,終於在一處莊園前停了下來。
這莊園位於臨安東郊,房屋佔地百畝,另有兩百畝良田。是夜飛舟學武歸來那年,三殿下送給他的產業。但他從來也沒住過,甚至都不怎麼往這邊來。
莊子一直都有下人在看護,春日裏也會有人過來務農,兩百畝良田年年高產,打下來的糧食磨成精米,全部送入米莊售賣。所得收益會歸入夜飛舟名下,只是他從來沒有在意過那些,也從來不以爲那些銀子是他的。
此番事發突然,這人留在城裏肯定是不穩妥的,他思來想去還是選定了這處莊子,畢竟甚少有人知曉這莊子是他的,正好用來掩人耳目。
再加上仁王府一直留着兩名暗衛在這邊,以備主子不時之需,這也讓這處地方更加安全。他到時,暗衛立即現身,正想詢問夜飛舟爲何不騎馬,非要趕着一架累贅的馬車過來。
卻見夜飛舟理都沒理他們,只一回身,從車廂裏扶出一位婦人來。
這婦人很年輕,不過十六七歲模樣,容貌十分秀美,一雙眼睛水靈靈的,一會兒看看這一會兒看看那,目光裏帶着膽怯,還透着一股子天真。
兩名暗衛當時心裏就咯噔一聲,二人對視,皆從對方眼中看出深深不安。
夜二少怎麼帶着個婦人回來了?而且看這樣子,這婦人似乎是有了身孕,雖說冬日裏衣裳穿得多,從身段上不太能看得出來,可她一直用手護着肚子,一舉一動都帶着萬分小心,傻子也能瞧得出端倪。
偏偏下馬車時,那婦人還跟夜飛舟說:“公子抱我下去吧,我有點兒不敢。”夜飛舟有半刻猶豫,卻還是伸手將人打橫抱住,之後也沒有立即放下,就這樣一路抱着她往莊子裏頭走。
暗衛招呼下人栓好馬車,然後一左一右跟了上去,其中一人就問:“請問二少爺這是何人?是要住到莊子裏來嗎?”
夜飛舟點頭,“是。”
另一人再問:“這位夫人可是懷了身孕?”
夜飛舟再點頭,還是那句:“是。”
暗衛二人聽得愈發緊張,說話都結巴了,“二,二少爺,她是何人?孩子是,是誰的?”
夜飛舟沒答,只將抱着的人往上託了託,一路走到一處臥寢,進了屋,將人穩穩當當放在牀榻上,這纔對那兩名暗衛說:“好生照顧着,直到平安生產,期間定要保證母子平安。”
暗衛都要急哭了,心說夜二少你可別坑我們,這該不會是你養在外頭的女人嗎?如今大了肚子送到莊子上來安胎,雖說聽起來沒什麼錯,可這萬一讓三殿下知道了,他們可該怎麼交待?說三殿下,您送給夜二少的莊子,被一個女人給佔了,那女人肚子裏還懷着夜二少的孩子。那三殿下還不得放把火把這莊子給燒了?
於是其中一人壯着膽子跟他提了句:“二少爺,您三思啊!”
夜飛舟不解,“我三思什麼?”再看看那婦人,“她嗎?若是她的話,沒什麼可三思的。”
“二少爺。”暗衛真急了,“這事兒若是殿下問起來,屬下該如何答?”
他終於明白這二人什麼心思,想解釋,卻又不想把夜紅妝的事給說出來。何況他還要去拿那份證物,這事兒他就沒打算告訴權青允。
何況他爲什麼要解釋?仁王府後院兒那麼多女人,誰同他解釋過?
夜二少爺那個彆扭的勁兒又上來了,他反問兩名暗衛,“若我問你們他那後宅的事,你們又該如何答?今日你們若能說得清楚,那我便將她的事也好好講給你們聽。”
暗衛們低下頭,再也不敢多問了。
想想也是,仁王府裏那麼多小妾通房,早就解釋不清,他們又有什麼立場一定要夜二少潔身自好呢?說到底兩邊的人誰也沒好到哪去,就誰也怨不着誰。
見他二人不再說話,夜飛舟便也不想再留,只又囑咐了一句一定好好照顧,確定平安順利生產,然後轉身就要走。
誰知那榻上的婦人卻一把將他的袖子給拽住了,直接將胳膊拽到自己跟前。
“你別走,你走了我怎麼辦啊?這裏是什麼地方?你爲何要把我帶到這裏來?我害怕,公子留下來陪陪我好嗎?你看他們全都是男人,你走了又該由誰來照顧我呢?”她一邊說話一邊將自己的臉往夜飛舟手背上貼,夜飛舟沒來由地一陣噁心,條件反射一般就把人往外甩。結果這一下力氣使大了,直接把人給甩得撞到了牆上,嚇得他趕緊又去扶,還緊張地問:“你怎麼樣,有沒有磕到?肚子疼不疼?”
婦人抓着他的袖子嗚嗚地哭,兩名暗衛實在沒眼看了,紛紛轉過身去。
夜飛舟也快煩死了,要不是爲了得到夜紅妝說的證據,他真是一眼都不想看這種女人。
終於把手掙脫開,夜飛舟自那婦人脖子上拽下一串珠子,轉身快步往屋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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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暗衛立即跟上。就聽他一邊走一邊吩咐道:“去找個婆子過來侍候,不管是那位夫人還是前來侍候的婆子,都不準離開這莊園半步。”再想想,又改口,“是不準離開這院子半步。另外,通知莊內所有人,口風要緊,任何人半個字都不許向外透露,明白嗎?”暗衛立即應下,但還是多問了一句:“那對三殿下呢?能說嗎?”
夜飛舟冷哼,“我若說不能,你們聽我的嗎?”
暗衛不吱聲了。
雖然主子說了夜二少的話要當成是他的話一樣聽,可當夜二少跟主子發生衝突時,他們到底是仁王府的暗衛,自然分得清楚主次。
夜飛舟腳步加快,頭也不回地走了,還遠遠地甩下一句:“不要跟着我。”
暗衛停了下來,眼瞅着夜飛舟走遠,出了門,上了馬車,這才又回去那婦人的房間。
婦人還在榻上坐着呢,見這倆人又回來,立即往裏縮了縮,同時道:“你們不要過來,也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不要做出任何傷害我的事,否則夜二少是不是會放過你們的!”
她其實並不認識夜飛舟,也不知道夜二少的夜字代表的是哪個家族。她只是在城裏時聽到官差這樣子稱呼那位公子,便記了下來。這會兒拿來嚇唬這二人,倒是很管用。
暗衛們聽她如此說話,皆是眉頭緊鎖,看向這女人的目光愈發的不善了。
他們真是很有拍死這個女人的衝動,因爲他們不拍死,早晚有一天她也會被三殿下給拍死。那既然早晚都是死,爲何還要勞煩三殿下來動手呢?
二人這樣想着,皆往前走了兩步。
婦人急了,“你們要幹什麼?你們忘了夜二少臨走時同你們說的話了嗎?他讓你們好照顧我,照顧我平安順利地把孩子生下來!”
暗衛站住腳,其中一人問她:“孩子是誰的?”
女人眼珠一轉:“你說呢?”
“夜二少的?”“若不是他的,他又何必費這個周折把我送過來。公子說了,城裏不安全,怕有人害我,所以他得把我送遠一點。只是這裏有點太遠了,我害怕,你們離我遠些。”
兩名暗衛到底還是沒把這婦人如何,他們只是奴才,主子要做什麼他們無權干涉。
但這事兒必須得跟三殿下說,這也是他們的職責所在。
正月十六的早晨,夜溫言又沒能早早起牀。
她回來時天都已經快亮了,師離淵還在她屋裏坐了好一會兒,哄着她睡着了才走。
清晨時分正是睡意濃的時候,院子裏的下人都很懂事地放輕了腳步,彼此間除非十分必要,否則儘可能地不說話,更沒有人進屋去打擾她。
至於老夫人那頭的晨昏定省,那是真沒有人在意了。別看二夫人規矩立得緊,但若四小姐不主動去,她們也絕對不會上趕子來觸四小姐的黴頭。畢竟誰都想得個清靜,四小姐不去,二房和老夫人都能鬆一口氣呢!
夜溫言這一覺睡到巳時半,終於有人把她的房門輕輕推開,然後她聽到輕輕的腳步聲往榻邊走,緊接着就是香冬的聲音:“小姐,醒醒吧!臨安府衙門派了官差來,說是府尹大人請小姐到街上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