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聚靈陣
那一場無岸海的大嘯,引來了遠在後世的夜家家主夜溫言,也引去了北齊帝尊師離淵。
只不過一個在東岸,一個在北岸。
其實他們早就有過交集的,於師離淵來說就是一個多月前,於夜溫言來說,是隔了幾年。
這就是時空的魅力,也是時空的迷局。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數,該相遇的總會相遇,不該相遇的,也必然只能是擦肩而過。
他見她已知曉,便也不再瞞着,實話實說:“無岸海那次大嘯過於強烈,我拼上了九成以上的靈元纔算免費將其壓制住。其過程雖談不上慘烈,卻也絕不輕鬆,許多凡人看了去,便算計出本尊身負重傷實在虛弱,從而起了趕盡殺絕之心。原本回來之後就該閉關三年,卻沒想到先帝駕崩,再遇地龍翻身,如此才拖到了現在。”
夜溫言聽着聽着就有點兒不好意思,“還有也因爲我吧?原本你可以什麼事都不管,就算先帝駕崩也與你無關的,說到底還是因爲遇着了我,打亂了你原本平靜的生活。”
他笑了起來,小姑娘自信又恢復了,這可真好。
“行了別笑了。”她推了他一把,將人推開了些,然後開始翻自己的袖袋跟荷包。“我身上花也不多了,原本進宮來就是要取炎華山上的臘梅做藥丸用的,但現在還是能省就省,先可着你來。”說罷,法訣一掐,雙臂自上而下各環繞半圈,臘梅花飛,花香四溢。
師離淵眼一亮,“這是……聚靈陣?”
她點頭,“對你來說,做出一個聚靈陣挺難的吧?畢竟現如今天地靈力都已經消散了,即使你對靈力的汲取靠的是吸食日月精華,可日月精華提純過程複雜,可供修靈者吸收到的也極少,要想以日月精華來做出聚靈陣並且供人使用,就太不現實了。但是我就不一樣了,我的靈力來源於花,只要有花就有靈,花不斷,聚靈陣的供應就不會斷。”
她起身將師離淵換入陣法中來,“且在這裏好好待着,我上去取花。雖不知你體內究竟能裝多少靈力,但只要花夠用,這聚靈陣就夠你取之不盡。”
夜溫言的行動力很強,下來時是走的樓梯,上去時就直接用了術法騰空,然後一頭撞上了探着身子往下看的連時。
連時差點兒沒讓她給撞迷糊了,咣鐺一下坐地上,兩眼直冒金星。
夜溫言隨手揮了個醒神的術法,待連時終於清醒過來,聽到的就是一句:“趕緊幫我找花,全城找,能找多少算多少。”
炎華宮欽天監神仙殿三地連動,滿城找花,夜溫言則是先把炎華宮現有的臘梅都利用起來,一部份拿去布聚靈陣,一部份灌入靈力封入裝着藥丸的瓷瓶裏。
她告訴權青城:“花放進去之後,要想藥效發揮得更好,三個時辰之內就不要打開,以確保花靈能夠完全滲透入藥丸裏去,這樣再分發給內城舊疾復發的人時,才確保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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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青城覺得這一切都很神奇,瓶子裏裝花能讓藥丸染上花香,這個他可以理解。但是花有靈是什麼鬼?花爲什麼會有靈?靈爲何物?就是鬼嗎?
這個問題夜溫言沒有回答她,因爲她人已經帶着幾麻袋的花去布聚靈陣了。倒是趕過來幫忙的雲臣給了他解釋:“靈當然不是鬼,否則帝尊就不是修靈者,而是馭鬼者了。皇上且想想除夕宮宴上的火鳳和紅龍,那便是靈。帝尊大人使術法掐法訣,用的也是靈。數百年前的天地靈力,那便是靈。靈是一種看不見摸不着的存在,只有有緣人方能夠感受,更有緣的人才可以便用。原本天地間只有帝尊大人能修靈,如今看來,似乎四小姐也會一點點。”
吳否分析說:“可能是帝尊大人教的,帝尊大人那麼厲害,隨便教些小法術哄心愛的姑娘玩,這也是很正常之事。就是他老人家可能是太愛四小姐了,教得有點兒多。”
人們覺得他分析得有理,帝尊大人也確實是教得有點兒多。就好比除夕宮宴上的火鳳,還有剛剛那一騰空。那不就是飛麼,夜四小姐都會飛了,這哪裏還是只教了一點點。
連時就說:“無所謂了,反正都是他們兩口子的事兒,早晚都是要成親的,教多教少也全憑帝尊大人心情,咱們就不跟着摻合了。倒是皇上您,得了藥丸就回去歇吧!這些日子肯定也沒休息好,明日還有得忙呢!”
權青城有點兒捨不得走,他跟雲臣說:“我在神仙殿是愛犯困,可是一上了炎華山就精神了。我覺得我只要坐在炎華山上,就算是不睡覺也精神頭兒十足。”
墜兒就說他:“那你可能是把帝尊大人的靈力都給吸了,你這相當於跟帝尊大人搶飯喫。”
權青城嚇的拖着吳否和藥丸,連滾帶爬地走了。
連時就跟墜兒說:“其實皇上留下來也行,至少也能有個人陪你說說話拌拌嘴,要不你多無聊啊!我跟雲大人都歲數大了,跟你也嘮不到一塊兒去。”
這話雲臣可就不愛聽了:“能不能把話說得嚴謹一些?誰歲數大了?我年紀輕輕的才二十五,我怎麼就歲數大了?你自己老不能總想着別人也老,你得時刻記着我們的差距。半條脖子都入土的人了,說我跟你一樣,你是盼我早死還是怎麼着?”
雲臣和連時二人因爲這個歲數的問題展開了較爲激烈的討論,墜兒則是坐到了一邊去,託着下巴看着臺階下方越走越遠的權青城。
她其實不討厭這個小皇帝的,甚至還很喜歡跟小皇帝說話,覺得有小皇帝在的時候,氣氛特別輕鬆愉悅。別看權青城是皇帝,可她跟權青城在一起一丁點兒心裏壓力都沒有,相反的還會覺得十分親切,拌嘴都拌得很樂呵。
可也僅僅就這樣吧!她想,就這樣便是最好的了。她只是一品將軍府裏的丫鬟,即使做成了四小姐身邊的一品丫鬟,那也只是丫鬟,跟皇上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所以她什麼都不願意想,也什麼都不願意求,免得最後發展到連在一起說話都覺得尷尬。那就平白的失了一個好朋友,得不償失。
雲臣二人吵完了,連時回屋去做飯,雲臣看着小丫鬟望着下方出神,便坐到她身邊掐起了手指頭。這動作可把墜兒給嚇了一跳,當時就把雲臣的手給抓住了——“你要幹什麼?你別掐手指頭,你一掐手指頭我就害怕,這是要算我啥?可別把我也給算個煞星出來。”
雲臣都服了她了,“哪來的那麼多煞星,我跟你又沒仇我算你是煞星幹什麼。我就是想給你算算姻緣,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的了,早點兒把姻緣這事兒算明白了,好早點兒奔着正確的目標和方向努力不是。”
“我不算!”墜兒拒絕得乾脆利落,“堅決不算。我娘說了,命越算越薄,她就是因爲老算命,最後把自己給算死了的,我也被賣給了人伢子。何況人該怎麼活就怎麼活,不管是好是壞,是順道兒還是繞道兒,至少每一天都是新鮮的。新鮮的人生纔有意思,不然每天都跟聽舊故事一樣,遇到什麼人,要經歷什麼事,都早早的知曉,那還有什麼樂趣?”
雲臣失笑,“不至於算得那麼清晰,就是個大概的方向。”
“方向我也不需要!我的方向就是跟着我家四小姐,別的都是扯蛋,姻緣更是扯蛋。天底下沒有什麼姻緣能比我跟着四小姐這個姻緣還要好,所以雲大人您要是感興趣,您就是找姻緣,可別來鬧騰我,我的姻緣就是四小姐,沒別人什麼事兒。”
連時從竈間跑出來,原本是想問問他倆想喫哪口兒,結果就看到墜兒抓着雲臣的手正在說着什麼,他就站住了腳,沒再往這邊兒來了。
唉,真是年紀大了,看不得這些個情情愛愛的,以前沒覺得怎樣,因爲有帝尊的標杆兒立在那裏,四百多歲的人了都不娶妻,他才五十多他不着急。
可如今帝尊身邊有人了,他就覺得有點兒孤單,本來跟雲臣也能湊個伴兒,可這會兒又覺得雲臣被墜兒抓着手指頭感覺也不錯,他就更孤單。
終究還是錯付了啊!無論是對帝尊還是對雲臣,終究還是錯付了啊!連時想,不行改明兒還是去找吳否湊伴兒吧,太監跟太監應該更能有共同話題。
炎華宮地宮,煉器室裏,師離淵坐於聚靈陣中,眼瞅着夜溫言把一麻袋一麻袋的花往外倒,他就有些納悶。“你是從哪裏找來這麼多臘梅?”
夜溫言實話實說:“洗劫了李家。”
“李家?”
“嗯。吳否說李家爲了培養嫡女李嫣然,很是花了一些心思,不但讓她練習琴棋書畫,甚至還教她焚香煮茶的手藝。也不知道聽誰說的,說用落在臘梅上的雪融了水煮茶,能讓茶上帶着臘梅花香,特別好喝。於是李家就在府中栽種了好大一片臘梅園,專供李嫣然取雪煮茶。我剛剛親自去了一趟,把所有臘梅樹全給薅禿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