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蓁決定不再跟君慕凜叫姐夫了,因爲這個姐夫太欺負人了。
“沒見過姐夫把小姨子往火坑裏推的,我寧願回去跟我爹拼命。”她認真地對白鶴染說:“姐,這門親事我覺得不太靠譜,左右聖旨也還沒接,要不你再考慮考慮。畢竟是終身大事,可不能輕易託付。這個人……”她再看看君慕凜,“靠不住,當真靠不住。”
九皇子聽不下去了,“本王的慎王府對你來說是火坑?”
白蓁蓁聽到九皇子說話心都哆嗦,她藏到了白鶴染身後,只露了個小腦袋出來,閉着眼睛強忍着恐懼回話道:“我說火坑都是口下留了情的,殿下知道別人怎麼形容慎王府嗎?”
君慕楚表示好奇。
白蓁蓁告訴他:“民間傳聞,九殿下掌管閻王殿,閻王殿主自然就是閻王。以此推論,慎王府是閻王的老巢,所以……所以慎王府就是地獄,我不想下地獄。”
君慕楚無語了。
白鶴染把話接了過來:“哪都不去,君慕凜你有馬車吧?借你的馬車用一用,我帶着妹妹回家。”
“你回去幹什麼?”君慕凜不太開心,“是他自己不要你的,回去豈不是給他臉了?”
“他不要我也不是第一次了。”白鶴染嵌嵌嘴角,“從小到大他一共扔過我三回,第一回我三歲,扔得我跟孃親上街要飯;第二回我十一歲,扔我到洛城自生自滅;第三回就是這次,三更半夜扔我在大街上,不管不顧。說實話,我都習慣了,但那座文國公府卻不能不回去。那是我孃親用一頭撞死爲代價替我換來的一個家,我不能這麼輕易就不要了。”
君慕凜沉默了,從玄武門出來時他就知道這丫頭心情肯定不好,大晚上的被親爹扔在宮門口,連回家的馬車都沒有,擱誰心裏能好受?所以他一直很努力的在活躍氣氛,想讓他的小染染開心起來。
可惜,最後還是失敗了。
“你不必替我難過。”白鶴染擡起手,在君慕凜眼前晃了晃,小臉上露出可愛的笑容來。“十四年了,早就習慣了。放心,要不要我,不是他白興言說了就算的。自己生的孩子,跪着他也得養到底。”
“那就這麼着。”君慕凜伸出手掌,往面前小姑娘的頭上揉了揉。她一頭細軟的發被他揉得亂蓬蓬,碎髮觸及眼角眉稍,觸上彎彎眉眼眯眯的笑,笑進他的心裏,再也移轉不開。“坐我們的宮車,我和九哥送你們回去。”
“好。”白鶴染拉起身邊的妹妹,“別怕了,不送你下地獄,但還是要與閻王同車。不過沒什麼可怕的,想想咱們那個父親,你會覺得九殿下真的和藹許多。”
君慕楚眉稍跳動了兩下,和藹?還從未有人將這樣的形容用在他身上,倒是有幾分新鮮。
宮車是君慕楚的,十皇子告訴白鶴染:“我今兒也是蹭車,我九哥的車雖說不如我那個氣派,但好在夠大,你看,咱們坐了這麼些人,還是顯得很寬敞。
白鶴染對着九皇子欠了欠身,“多謝九殿下,給殿下添麻煩了。”
君慕楚擺擺手,“無妨。”還是習慣性的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
君慕凜給白鶴染倒了盞茶,“染染你喝,解解渴。”見白鶴染接了,這才又給他九哥拼命使眼色。
九皇子看得直皺眉,“老十,你眼睛出毛病了?”
君慕凜這個氣啊!“我眼睛能有什麼毛病?我是在給你使眼色,你都看不出來嗎?”
“看出來了,但是你爲什麼要給本王使眼色?”
“我……”他急得直跺腳,擡手去指白鶴染手裏端着的茶,“我剛纔幹什麼了你沒看見嗎?我給我們家染染倒了茶,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該給四小姐倒杯茶呀?這大冷天兒的喝茶暖身子不說,就憑四小姐剛纔罵她爹罵了那麼久,嗓子也該潤潤吧?再說,這是你的宮車,你得盡地主之誼。”
“……四小姐請喝茶。”君慕楚被這個弟弟鬧得沒了辦法,只得禮節性地說了這麼一句。
結果白蓁蓁一聽他說話,猛地一激靈,就聽“砰”地一聲,腦袋直接撞車廂上了。
君慕凜挫敗地嘆了一聲,“罷了罷了,看來我這輩子是沒指望有嫂子了。”
九皇子提醒他:“你最不缺的就是哥哥,除本王外,你還有八位兄長,還愁沒有嫂子?”
白蓁蓁對這話那是十分的認同,“對對對,十殿下您就放過我吧!我跟九閻……不是,九殿下,我跟九殿下真不合適。再說,我是您未來王妃的妹妹,我得跟您叫姐夫,那總不能我見了您叫姐夫,您見了我叫嫂子,那不是亂套了嘛!”
“不亂。”君慕凜說得堅決,“咱們可以各論各的。”
“不了不了,沒有那麼論的。”白蓁蓁縮縮脖子,“我不渴,不喝茶,你們聊你們的,不用管我。我嗓子也不用潤,就這副嗓子,還能再罵兩個時辰都不用潤的。”
白鶴染有些尷尬,“那個……我這妹妹啊,性子比較跳脫。呃,跳脫的意思就是比較靈活,外人比較難把握。所以二位別見怪,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君慕凜點點頭,“的確是有點跳脫。那什麼——”他說着,把媳婦兒往自己這邊拽了拽,“坐過來點兒,離我近些。”
白鶴染拿眼睛剜他,“想離得近你就自己過來,沒聽說過山不過來我過去的道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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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慕凜一臉憋屈,“問題不是你身邊兒還有個妹妹嘛!染染你體諒體諒我,我這人什麼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聞不了她身上那味兒。”
白蓁蓁不幹了,“什麼意思?我身上有什麼味兒了?”經過這一整天的打交道,她現在對這位傳說中的混世魔王十殿下已經沒先前那樣懼怕了。左右不過一個妻奴嘛,再威風又能如何?只要她姐姐眼睛一亮,老虎立馬變貓咪,可乖可好玩呢!
白鶴染替君慕凜解釋,“不是你的問題,是他的問題,他鼻子有點兒敏感,對女人過敏。”
“那他對你怎麼不過敏?”
“這話問的。”君慕凜也不幹了,“染染是我媳婦兒,我對誰過敏也不能對自己媳婦兒過敏啊!是吧染染。”妻奴本性盡露無遺。
“可是我身上真的沒有怪味兒。”白蓁蓁擡袖子聞了聞,還是搖頭,“我平時連香料都少用,不像白驚鴻,離着大老遠就能聞着香味兒,還說什麼香飄十里,香個屁,薰死人了。”
九皇子眉稍又跳了跳,香個屁?白家對子女的教導似乎有問題啊!小姑娘都這樣說話?
然而,白蓁蓁的話還沒完,還在繼續道:“倒是我聞着這宮車裏有股子奇怪的味道,像是兩種味兒混合了,起初聞不習慣,但這會兒卻覺得也還不錯。”
九皇子再挑眉,他的宮車裏有奇怪味道?這是嫌棄?
白鶴染給她解惑:“是沉香和檀香混在一起的味道,九殿下以檀香薰了外袍,十殿下慣用的是沉香。先前在外面因爲有風,所以並不明顯,這會兒宮車封閉,自然就聞得出來了。”
啪啪啪!
君慕凜拍起手,扭頭對他九哥說:“你看看,我們家染染就是這麼厲害。”
夜裏路上沒人,宮車疾馳,很快就到了文國公府門前。
車簾被掀開,默語探頭進來道:“府門是關着的,兩位小姐稍等,奴婢這就去叫門。”
小娥跟着默語一起去了,只留九皇子的近侍無言拉着馬繮繩默默等着。
白鶴染將車窗簾子掀開一角朝外頭看去,默語扣着門環,小娥拍着門板,老半天了,裏頭卻始終沒人迴應。
白蓁蓁也湊過來往外頭看,納悶地說了句:“也沒有太晚,門房怎麼睡得這樣死?”
白鶴染輕輕冷哼,“只怕不是睡得死,而是根本就不願意給我們開門。”
“爲什麼?”白蓁蓁驚了,隨即想起一個原因來,“是不是因爲白管家的事,在報復咱們?他們以前可都是在那白福手底下做事的,難不成是要給白福報仇?”
白鶴染失笑,“傻孩子,他們是僕人,白福雖說是管家,但也不過就是個高級僕人而已。你有聽說僕人爲了給僕人報仇,把主子擋在門外不讓進的?”
白蓁蓁搖頭,“沒有。”
“那就是了。”她挑起脣角,目光冷冰冰地往那扇府門投了去。“不是門房的下人不肯給我們開門,而是有人給他們下了命令,不讓我們回家。”
“誰?”剛問出這聲誰,白蓁蓁就反應過來了,“你是說父親?他不讓我們回家?”
“不然呢?如今二夫人回了葉家,白驚鴻病得起不來榻,咱們那位大哥還遊學在外未歸。這座文國公府裏,除了父親,還有誰會把我們擋在門外?”
她不再幹坐着,一邊說一邊起身下了宮車。見她下車了,君慕凜也隨後跟上。
白蓁蓁一看人都走了,她可不敢單獨跟九皇子留在車裏,趕緊也跟了下去。慌亂中一腳踏空,走在後頭的君慕楚拉了她一把,結果人受驚嚇,摔得更徹底了。
九皇子對此十分無奈,不再去理這個傻乎乎的四小姐,大步走到君慕凜身邊。
人剛到,就聽他弟弟在問白鶴染:“要不要本王幫你攻打進去?”
白鶴染伸手往他胳膊上擰了一把,“這是我家,你當攻城呢,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說罷,目光幽深地看向面前這座文國公府的大門,半晌,冷冷地扔出一句:“默語,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