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火鳳舞
夜溫言的話聽得李嫣然毛骨悚然,只道玩兒命這樣的話從來都是從男人的口中說出來,女子之間說話哪有這麼說的?夜溫言可真是魔女,一張嘴葷素不忌。
她面色不變,依然是掛着得體的笑對夜溫言說:“四小姐的意思可是要比武功?實在抱歉,我家非武將之前,我自幼也未習過武,只學了點輕功身法,也是爲了輕盈身姿的。就像四小姐說的,都是些花把式。不過我們是女子,可不就是要學這些花把式的麼。”
這話是擠兌夜溫言不像個女子,不文雅,不主流。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夜清眉這時候開了口道:“你不會武功就說抱歉不比,那我們家言兒也沒學過刀尖舞,怎麼就非得和你比呢?李家小姐是不是太以自我爲中心了?”
從來不與人爭的夜家大小姐,一旦爭起來那也是不讓份兒的,“你說幹什麼,我們就得跟着幹什麼,不做就要被你擠兌,就得被你編排,你們李家是不是太霸道了?”
池飛飛開始跟着溜縫兒:“唉,誰讓人家是皇親呢!惹不起啊惹不起。”
江婉婷往前遞刀:“希望當國家有難之時,李家人也能披甲上陣,浴血退敵。”
李太后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了,但她氣的是李嫣然,非得在這種時候出風頭,自己出就行了,做什麼非得拉上夜溫言?那個瘟神她躲都躲不過來,李家怎麼總拖她後腿?
她想說點兒什麼把李嫣然給勸回去,可卻聽夜溫言又道:“西宮太后的親侄女嘛!誰惹得起呢!天下人人皆知西官太后掌管後宮,縱然我們家有赫赫軍功在,縱然李家身上沒有一官半職,夜家也是惹不起李家的。”
這話說得下方有很多人心裏憋屈,特別是那些武將家,當場就翻了臉:“李家這是想幹什麼?難不成我們上陣殺敵保家衛國,到頭來還抵不上太后的孃家人?敢問你們李家爲北齊做過什麼貢獻?北齊的哪一寸土地是你們李家打下來的?李家是太后的孃家,是外戚,如今外戚都要在朝中立足,同將軍府挑釁了?”
這頂大帽子一扣下來,李太后當時就坐不住了,也不等她哥哥嫂嫂說話,立即就喝斥李嫣然:“簡直胡鬧!還不快快回去!”
李嫣然也委屈:“姑母,只是跳舞蹈,這難道不是女孩子家平時都學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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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還認哀家這個姑母,就給我住口!”李太后真是氣壞了,別人不知夜溫言身後站着誰,她可是知道的,眼下李嫣然整出來個刀尖舞,這萬一夜溫言答應比試了,再給傷着了,炎華宮那位還不得把李家和她都給滅門!“快快退下,此事不要再提了!”
李太后這邊想要息事寧人,卻偏偏夜溫言來了勁兒:“別啊!嫣然小姐好不容易有個擅長的想拿出來顯擺顯擺,這要是不讓她跳,她回去還不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覺啊!”
李嫣然眼睛一亮,“四小姐答應了?”
“嗯。”夜溫言點點頭,“不過規矩不能只你一人來定,我也得做個補充。”
“那是自然,四小姐請講。”
夜溫言笑道:“就像我剛纔說的,咱們要玩兒就得動真格的,花把式是真沒意思。我夜家乃武將世家,我祖父和父親的在天之靈都看着呢,若我堂堂夜四小姐就跟你在宮宴上比跳舞,想來那二位也是不能幹的,定會覺得丟了他們的臉面。”
“那四小姐要比什麼?”李嫣然皺了眉,“我真的不會武功,或者我們也可以比輕勸。”“不不不!”夜溫言擺手,“就比跳舞,只是在這個跳法上……嫣然小姐,我其實在舞蹈上也有一些創新,也會一種罕見的舞法,你要不要來聽聽?”
李嫣然笑道:“願聞其詳。”
夜溫言站了起來,在大殿上轉了一圈,繼而搖頭,伸手就往殿外指,“殿內條件不允許,得在外頭跳。就讓人在殿外架起一個火堆,要大一點的,火焰竄得越高越好。然後人走進火堆裏,就站在那些燒紅了的柴火上面跳舞。你覺得這個主意如何?”
如何?不如何!
李嫣然都驚了,這哪裏是跳舞,這分明就是自焚。夜溫言這是不想活了嗎?瘋了不成?
不只李嫣然驚,殿上所有聽見這話的人都驚,甚至已經有人大聲道:“那還不得把人給燒死!哪有人能站到火裏跳舞的?”夜清眉也着了急,就想上前去勸勸她妹妹,卻被穆氏攔了一把。她不解,“母親,言兒太胡鬧了,這可是要出事的。”
穆氏搖搖頭,“不會,只要是她提出來的,就絕對不會有事,至少也會有人保她無事。”
夜清眉頓了頓,似乎想起些什麼,便不吱聲了。
可坐在另一頭的夜飛玉卻有些急,直接走上大殿拽了夜溫言的手腕,壓低了聲音道:“言兒別鬧,隨哥哥回去,咱們不跟她比。”
她卻原地沒動,只笑着衝夜飛玉搖頭,“哥哥放心,我既敢說出來,就有我能說出來的道理。你何時見我打過誑語?”說過之後又對李嫣然道,“別猶豫了,你跳刀尖舞,我跳火鳳舞,咱們來比比看誰跳的時辰長。遊戲規則很簡單,就是不可以停,舞者要一直跳,我被燒死算我輸,你被扎死算你倒黴,如何?”
李嫣然幾乎以爲夜溫言腦子出了問題,當時想也不想,立即點頭應下。
於是宮人們開始準備起來,有人擺刀尖,有人架火堆。
江家母女和池家母女都向夜溫言圍了過來,一再確認夜溫言真的不會出事,待得到夜溫言的肯定之後纔算罷休。但同時也沒給李家人好臉色,甚至江夫人藍美玉直接就往陶氏那處瞪了去,目光中警告之意絲毫不加掩飾。
可陶氏不在意這些,她甚至對藍美玉道:“規則是夜四小姐定下來的,我家女兒只是提議比舞蹈,玩命一說也是夜四小姐咬住不放的,所以江夫人您瞪不着我。”
池夫人唐妙文相對來說倒是沒有太緊張,她只是不愛聽陶氏說話,於是切了一聲,道:“李夫人還是好好打算打算,等一會兒李小姐被刀扎死,這大過年的可該上哪兒去買棺材。”說完,又大聲問了句,“既然是比命的,那是不是該籤立個生死狀?否則一旦有人出事,過後再賴到贏的那位頭上,那可不太好啊!”
陶氏被她氣得臉色都變了,還沒比試就聽這樣晦氣的話,這讓她的內心隱隱開始有些不安。也不知這些不安究竟來自何處,總之就是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像是……像是女兒要輸。
可是沒有道理啊,刀尖舞是她看着嫣然練的,可什麼火鳳舞卻是頭一次聽說。
哪有人能在火裏跳舞的,就算人受得了,身上穿的衣裳也受不了。那還不得跳着跳着就燒沒了?夜四小姐不會想不到這一層吧?
陶氏想着這些,越想越不對勁。
誰都不是傻子,皇上明顯也是站在夜溫言這一頭的,可爲何在夜溫言提出這樣的建議後,皇上一丁點兒都沒有反對?甚至還很積極地張羅着叫宮人給架火堆?
還有那穆千秋,她是夜溫言的母親,她爲何也不攔?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一切都讓她想不通,越想不通越覺得自己女兒要輸,到後來她都想去勸李嫣然放棄這次比試了。
可惜沒人能讓她臨陣退縮,李嫣然已經被請到擺好的刀陣前。那些刀也不知道是從哪找來的,一柄柄都是刀光鋒厲泛着寒光,別說是站上面,就是離得近了都能感受到戾氣。
夜溫言也被帶到了火堆旁,大把大把的柴火被燒了起來,傳出噼裏啪啦的聲音。
更是有宮人端着筆墨上前,讓她二人分別簽下名字。然後宣佈那是二人立下來的生死狀,此場比生死,一切由天定,無論什麼結果,都不得怨怪對方。
夜楚憐有點兒害怕了,她挪到穆氏身邊小聲地問:“大伯母,真的不會有事嗎?您是不是再勸勸四姐姐,哪有人可以在火裏跳舞的,”
穆氏卻堅持自己的想法:“不會有事,放心吧!就算真出事,也不會出在你四姐姐身上。”夜楚憐急得直跺腳,立即又回身去跟計嬤嬤說話。可計嬤嬤也是同樣的態度:“請五小姐放心,四小姐別說在火裏跳舞,她就是在火裏睡覺都不會有事的。”
男客那邊,江逢江尚書也有些緊張,再看池弘方還在那樂呵呵的喝酒,心裏就着急。
“你方纔還說站隊只站一次,那眼下言兒那丫頭被李家激得要在火裏跳舞,你怎的不知道替她擔心?都什麼時候了還喝得進去酒?”
池弘方擺擺手,樂呵呵地說:“放心吧,這天底下誰能被燒死,夜四小姐也不會被燒死。”
存着同樣想法的還有權青城、吳否,以及雲臣。這些人太知道夜溫言是怎麼回事了,雖然不知夜溫言本身就有靈力,可他們知道夜溫言是未來帝后啊!那帝尊大人怎麼還不得給未來帝后一些保命的手段啊!
就算不給,那此刻帝尊他老人家也一定是在暗中看着這邊呢,待夜溫言往火裏一站,帝尊靈力一加持,那就想跳多久就跳多久,非把那李嫣然給扎死不可。
人們就懷着這樣的心情眼瞅着李嫣然上了刀陣,再眼瞅着夜溫言進了火堆。
只見一只火鳳從火堆中衝空而起,那一刻,所有人都驚了!